39、chapter 37 ...
-
也有不太相信的人在窃窃私语——“是经过处理的照片吗？”“这种时候拿出来做什么？”“炒作吧...”
“说的也是，而且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鱼这种存在呢...”
观众们即使想这样说服自己，将这张照片拿出的人也不会任由舆论朝着自己不期望的方向转折。
躲在幕布后的短发女生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服，整个手腕又使不上半点劲。近藤香弯下腰凑近她，轻声说道：“你如果一直躲在这里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短发女生看着近藤香递过来的话筒，咬紧嘴唇，她在犹豫，但近藤香的话不无道理——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况且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幸村陷进坂名雪里的谎言之中，现在能把他拉出来的只有自己。
而站在舞台上的雪里明显也被这个突发事件懵住，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巨大的幕布上被投影仪映射出来的照片，确实是自己。
而且是变回人鱼的自己。
她不知道她现在应该一笑置之，说是节目需要才会弄出来这种照片，还是必须得承认自己是人鱼的事实。
但很快另一个声音的响起，彻底堵死了她的第一条路。
“...坂名雪里...是人鱼...她是怪物！”颤抖的女生声音在幕布后响起，随即礼堂的灯光亮了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从幕布后走了出来，她似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照片是我拍的...我也是亲眼见到的！”本来细小的声音透过话筒在礼堂的上空回荡，她抬起手指向呆愣住的雪里。
“坂名雪里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雪里第一时间就认出来她——那个短发女生，在告示牌前红着脸不经意提醒自己的那个女生。
台下一瞬之间鸦雀无声，很快地，其中一个女生陡然发出夸张的尖叫像是导火线——大家纷纷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台上的雪里。雪里很想解释，她虽然是人鱼，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不过这种时候谁会听她解释呢？
连水树都连滚带爬的从公主床上跳下来，躲到一边的柱子旁。
人类本来就排斥异端生物——人鱼公主只允许存在于童话之中，如果出现在现实必定会被看做怪物。
雪里第一次感到害怕，胸腔中的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努力抬起灌了铅一般的脚往前稍稍挪了一步，底下的人竟然也跟着往后退。
“怪物...居然真的有这种怪物...”“快...快叫警察过来...”“好可怕...人鱼什么的...”“会吃人吧！”...
他们交杂的说话声越不想听见越会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头脑里一片冰冷，为什么明明是夏天，却恍如置身冰天雪地。
雪悠的忠告这会才想起来——不可以和人类太过于亲近，会受伤的。当时的她满不在乎，她怎么可能会和人类纠缠不清呢？她也不可能离开海底的。
信誓旦旦的保证，在将元气珠吐给幸村的时候，就像碎裂的玻璃，拼凑完整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就这样呆站在原地，视线涣散，抬起眼环顾四周却不知道应该把视线落在何处。
台下的幸村一个起身潇洒地跨过面前的桌子时，大岛老师还在浑身发抖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快步走向舞台，将流言碎语抛诸于脑后，伸手将雪里拉住。雪里也因为他这个动作才回过神来，但她仍然惊慌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活动。幸村低声说道，“从后门走。”说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整个人从舞台上带了下来，她本来个子就不高，这会又被幸村揽在怀里，脸都见不着了。
“...走了。”幸村说完这句话后，就半拥着她，向着后门跑去，他的速度很快，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推开了门，沉重的铁皮包裹住的门在他出去之后剧烈地晃动着，将他们的视线统统关在了礼堂里。
幸村觉得此刻的他们俩，像亡命天涯的逃犯，拼了命的往前跑，生怕身后有人会追上自己。
他没有目的地，等到实在跑不动时停下来时，才发现居然已经穿过了好几条街道的距离，转过身子就看到了一望无际深蓝色的神奈川海。
雪里从他怀中站起，她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透明，幸村握紧她的手指——她这副模样，让人禁不住担心眨眼之际她会不会就消失不见。
海水拍打海岸的声音绵长悠远，一层层的波浪在被风推过来之后又很快被另一层覆盖。放眼向绵延的滨海大道看过去又是被灼热的阳光染成白花花一片。
“...雪里。”
“我是人鱼。”也许觉得再撒谎也没有意义，在幸村开口问之前她就已经十分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意料之外，幸村握住她的手没有松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但却没有厌恶。
雪里突然很想哭，海风携卷着淡淡的熟悉而温暖的盐腥味包裹住她的身体。她的另一只手抵在幸村的胸口处，鲜活的心脏跳动的节奏从手掌心蔓延开。
“...我是人鱼啊。”
“...啊，你刚刚说了。”幸村很佩服自己此刻还能心平气和地朝她微笑。再联系这之前，他们俩之间发生的种种事件，从一开始雪里的纠缠到最后他们俩在一起，像是多米诺骨牌，在某个点被推倒之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你不怕我吗？”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吸着鼻子软声软气地说道，“我不是人类...”
“不是因为你是人类才...喜欢你。”他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说出喜欢这种话——虽然对方是个特殊的女孩子，“是因为，你是雪里啊。”
他喜欢的，只是雪里而已啊。
不管她是人鱼还是妖怪，能让自己心动的，是雪里啊。
但他说完这句话后，还来不及观察雪里的表情是害羞还是惊喜，还来不及等待她的回应，就隐约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见的是雪里惊慌地扑过来抱住他的动作，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凝固成散发柔光的珍珠，滚落在地上时清脆的声音缓慢而叫人难以忘怀。
“幸村！”
她惊恐地抱着失去意识的幸村，在他的背后，恍惚之间出现了好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神奈川海的人鱼族长。
他咧开了一个笑容，浑浊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球中精光不减。
“雪里，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chapter 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