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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迈向孤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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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怎么又是他?
每次碰到他都没好事!
刚才真咲那一瞬间变化的灵压,换了别人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弄错,那是他最为熟悉的,虚化的味道。
看来自己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真咲带去虚圈,在他的监视下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怎么办,要硬碰硬吗?
不行,冷静,冷静一点,巴!再好好想想!
蓝染当初选择在鸣木市实验新的寄生虚化,除了实验本身的目的以外,就是通过驻扎现世的死神接连被袭击事件,来以此引出一直隐匿在现世不出现的浦原喜助及平子真子一行人。
那么,身在空座町的真咲这一次的被寄生如果是意外的话,那么此刻,她被虚化影响导致灵压突变的瞬间,正面遇到蓝染遍寻不到的浦原喜助,这也是意外?
巧合发生的次数太多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手再背后操纵一样。如果这只手的主人是蓝染,她起码还会觉得好受一点。因为如果是他的话,接下来浦原喜助会有方法拯救真咲的概率——
就会非常大了。
这次的事件,就同当年平子真子那一次一样,变成一次完完全全的阴谋了。
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事情发生后蓝染的态度,他确实跟上次一样,冷静、从容,丝毫没有因为不确定的发展带来的动摇感。但这种表现并不能作为证据,因为蓝染那个人从未动摇过,不管至今为止发生过任何事,这一点都没有改变。
从他对现状的分析可见,他对于灭却师是很有研究的,比一般的死神要知道的信息更多,甚至比自诩科学家的萨尔阿波罗都要清楚。那么,对于灭却师的弱点分析他肯定也曾经做过了,如今发生这种情况,蓝染真的对真咲束手无策吗?
不,他从没说过真咲已经没救了这句话。虽然他讲了很大一通她的伤势有多严重,会引发什么样后果的事,也否定了成功虚化的可能性,但其实蓝染并没有切实说过她一定会死。
在自己要离开虚夜宫前往现世的时候,他也只说了一句——
“虚化的症状没那么快发作,不必急于一时。”
这句话的意思是,想救她可以,但是不必着急,时间还有的是。
她当时被“真咲会死”这件事蒙蔽了理智,没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如果现在她考虑的方向没错的话,蓝染其实是知道拯救真咲的方法的,之所以一直拖着,那就是为了用“纯血灭却师虚化”这件事本身来引出什么。
然后,浦原喜助就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以他能先蓝染一步完成崩玉的事来看,这个人对虚化的研究肯定也不在他之下,那么在蓝染能拯救真咲的前提下,得出浦原喜助也能救她的结论就顺理成章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意外,巴不得不承认,蓝染的运气真的是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用死神制造出来的虚抛弃了死神选择了灭却师寄生,这个灭却师在路上虚化发作,竟然能遇上路过的可以救她的浦原喜助。
因为这一次次意外的叠加,他竟然可以一石二鸟,这是何等的强运?
而此时的巴还不知道,对于蓝染来说,这件事其实根本就是一箭四雕。
但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虽然看起来非常合乎情理,但仍然是猜测,她不可能拿真咲的性命来赌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直接问浦原喜助,但她还算有理智,没忘记他们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一步步尾随在他身后,直到他拐进了一家除了落魄以外不能用别的词来形容的小店——浦原商店之后,巴才步行回到咖啡厅后院,打开黑腔返回虚夜宫。
“你回来了,比想象中要快一些呢。”
推开房门,巴才发现他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穿透窗棱静静洒下的月光。
蓝染站在窗边,背着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却低着头看着窗外虚圈万年不变的银色沙海。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头也没有回,明明巴屏蔽着灵压,他依然毫无错漏地知道来者是谁。
“为什么不开灯呢?”这个人明明喜欢做一些暗地里的事,却比一般人都要更喜欢光明。以前总是陪她住在奥罗威尔,也是因为那里有着明媚的阳光。
但毕竟有很多事还是得在虚夜宫处理,于是他专门让萨尔阿波罗做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太阳,笼罩住虚夜宫的天空。从那以后,他就经常住在这边了。
巴走到那人的身边,仰着头观察他的侧脸。时光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被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是温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冰冷无情。
“就是偶尔想这样。”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难得可以让她听出那不佳的情绪。
灵压越强的人,能够活的时间就会越久。而活得越久,身为人的感情就会越淡薄。对于一个本身感情就特别淡薄的人,蓝染这样走下去,会不会最终连曾经生而为人这件事本身都会忘却?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是副队长时,那个关于做噩梦的话题。就像是普通队员对于她的观感一样,她同样无法想象蓝染做噩梦是什么模样。
一直以来,他的强大,无所不能,与“神”对抗不落下风的智计,以及那淡漠的感情都让巴下意识地忽视掉对方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因为这个人的“神性”实在太过具有存在感了。
就连喜欢高处这一点,也是他“神性”的一部分。
她从未忘记,这个人在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他的目标是看到至高之处的风景。
但是越是高的地方,就越是寒冷。毕竟至高的同义词——
是孤高啊。
像蓝染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孤独吗?以前从来不会,也不敢朝这个方向去想,因为自己心目中的蓝染已经强大到任何弱点都不会击溃他内心的程度。
但今天推开门看到的普普通通的一幕,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在空旷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她突然就感觉到了冷意。
不是温度的变化,也不是心情的变化,而是纯粹的冷意。
蓝染对他们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期待,他给予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资格。
这个她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换了一个角度,巴突然发现自己得到答案了。他给予他们的,是接触他的心的资格。
所谓心,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不属于神,只属于人的东西。
不管是自己也好,市丸银也好,甚至是有些偏执的东仙要也罢,是怜悯也好,利用也罢,甚至于只是一时兴起也无所谓。他允许了,允许他们这几个人走上跟他一样的道路。
就算无法并肩,就算可能永远都在追赶他的脚步,他虽然不会停下来等,但却不会主动抛弃。他期待着有一天,有人能够走到跟他一样的高度。
蓝染的耐心一向很好,他愿意等,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因为除了这件事以外,已经没什么能激起他一点点期待了。
所以就算市丸银是以杀他为目的而来的也没关系,就算东仙可能只能一时想不通也没关系,就算她……只是个牵线木偶也没关系。
他愿意等市丸跟他站到同等高度之后,来一次势均力敌的对决。
他愿意等东仙在毁灭了旧世界之后,跟他一起建立新的秩序。
他也愿意等巴摆脱束缚,两人一起去看至高之处的风景。
若是他们全部都在他前行的道路上倒下了,那也没关系,因为还有浦原喜助的存在。没有了同伴,那起码还有敌人。但毕竟他们理念相悖,注定无法并肩而行。
那如果有一天,连敌人也无法跟上他的时候,蓝染会怎么样?
巴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那样的情景,但那一定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能等其他人来满足他的期待,一直以来,站在离他最近距离的人,是她。
不管蓝染对其他人有着怎样的期许,她都不会将这个位置让出去。
没能完全理解他,没关系。
蓝染从没阻止任何人试图理解他的举动,虽然他从不主动将自己的想法诉之于口,但也从没有刻意隐瞒过。
蓝染总跟她说,越是重要的事就越需要耐心,那么这件事大概就是最需要耐心的事了吧?
她其实也很愿意慢慢来,因为这样总有一天,她会得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可惜悬在她头上的那只提线的手,不知何时会再次动起来。
这一点,虽然让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焦躁,但同样的,她也相信蓝染绝对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你猜我在现世见到谁了?”
所以,她应该再多信任他一点。
“是谁呢?”蓝染的声音有些敷衍,也没有将视线转过来,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猜嘛猜嘛!”巴晃了晃他的胳膊,后者无奈地转过头来,那种冰冷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巴,你怎么突然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话音一落,就收到了新鲜出炉的包子脸一张,蓝染无语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吧……是浦原喜助?”
他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巴就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浦原喜助一定能救黑崎真咲,她没事了。
“正解!奖励一下!”她张开双臂,整个人猛地扑进他怀里,末了还顺便蹭两下。
对方好脾气地任她胡闹,没有说什么。
巴沉默了半晌,将这个人抱得紧紧的,然后开口。
“抱歉,蓝染先生。”
“你指什么?”
“以后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直接骂我吧。”
“恩,是呢……不过这个要求有点难办啊~”
“不是说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满足吗?”
“我以为你知道那是骗你的。”
巴闻言一梗,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么“诚恳耿直”的回答,忍不住抬起头来白了蓝染一眼,却看到对方脸上满溢的笑意。
怦咚!怦咚!
那是胸腔中某样东西开始剧烈撞击的声音,一种颤栗感从它而起,转瞬间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嘛,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又是逃避又是自我压抑,却仍旧比不上对方这不经意间的一抹笑容。曾经想要抛弃的感情,想要压抑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地喷薄而出。
这个人,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
从与他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一步步领着她,走出空茫虚无的世界,告诉她活着的意义。
从试探到依赖,从依赖到深爱……就这样放弃了被赋予的幸福,打破了轮回的枷锁。
从这份感情觉醒的那一刻起,她才拥有了真实的喜悦与痛苦。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明亮的世界,那光芒耀眼得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将她身上浓重的黑暗与绝望洗去,只留下温暖的味道,属于他的味道。
她踮起脚,勾出他的脖子。蓝染会意地低下头,一边吻她,一边托起她的腰,将她放在窗台上。
她在对方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散发着浓浓情·欲的迷乱眼神,再也不想继续欺骗自己了。
她是如此得深恋着他,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