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erhap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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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不会永远年轻，但是依然可以热泪盈眶。
肖战认识了韩沐伯近十年，从没见过韩沐伯掉眼泪。他在他的记忆中有许多样子，少年老成的，镇定自若的，开心傻笑的，面无表情的，沉默不语的，沮丧难过的，只是从来没有看过他的眼泪。
即使十年前的最后，他离开了那个梦想的舞台，依然是带着微笑的。即使眼泪马上要肆意，也能克制住自己，带着心碎的微笑跟大家说着再见。肖战依然能记得听到淘汰的名字的感觉，时光飞逝，记忆都蒙了尘，他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瞬间的心痛。他想要抱着他安慰，可是却忍不住把自己的眼泪滴到他的身上，而这个最该伤心的人却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不要伤心。” 所有的人都伤心难过，那个最该心痛的人却带着破碎的微笑，安慰着大家不要伤悲。
在这个离别的夜晚里，城市飘起了幽暗的雪花，宿舍的屋顶都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纱，那飘落的雪并不是北方人常说的苍白，含着浅浅的蓝与柔软的银色，天空也泛着灰色的光泽，像即将离开的人的发色。雪花坠落时，四周也如梦一般的孤寂。与哭得不能自已的队友告别后，肖战送他出来，室内温暖的灯光穿过玻璃给他的脸上涂了一层心碎的光泽。他看着沐伯，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很高兴遇到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感谢有你陪伴，但是却无从说起，只能看着他。
沐沐微笑的看着他伤心的神色，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刘海，“战，别担心我。笑笑，嗯？”
他看着他的笑脸，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柔，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沐，你别笑了。你笑得让我…”好难过。
“好。”强抿了一天的嘴角终于放平，那时他们都太年轻了，怎么能不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心，只是太过好强，不愿示弱，可是在他面前，他不想再用微笑来掩饰自己，“战，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未来会怎么样，也挺担心的。”他吸了一下鼻子，大概是太过干冷的空气让他鼻子发酸，“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会更加努力，站上更专业的舞台，做我喜欢的音乐。”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淡定，但是带了一种莫可名状的笃定。“你也要加油。我们一起。”
“好。”昏黄的灯光下，肖战苍白的脸色上浮现笃定的印痕。他伸手拥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这只是开始。”
沐沐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对，这只是开始。”
他们并非一路星途坦荡，也经历了许多困难，但幸亏彼此扶持，相互鼓励着顽强的走了下去。他会去战战试镜后接他回来，陪他练习所有的对话，那些剧本中除了战战的所有角色他都用生涩的演技排演了一遍。战战也会在他被退曲子之后，陪他熬夜修改，顺便逗他开心，安慰他那些退稿的歌手审美缺失。与时光一起累积的，是那些摸不着，看不清的情意，能成为密友的，怎么能不带着一点爱意呢？
再后来，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有了起色，工作逐渐繁忙，聚少离多，可是当彼此最沮丧的时候，只想拨通对方的电话，哪怕是再言不及义的日常琐事，听到对方的呼吸，就好像回到了避风的港湾，心绪平静。也尝试交了女朋友，但是心照不宣的从不对对方提起，有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也会幻想另外一种可能，然后苦笑着克制了那种痴想。
又一年的12月28日，肖战在荒山野岭的片场拍戏，无法回去。他拨通了沐沐的电话，响了一下马上被接起，他想象沐沐傻笑的脸，连12月的寒风都变得温暖。
“战。”那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有些克制不住的欢喜。
“沐沐，生日快乐！”
“谢谢。”他一整天都在等这一通电话，做任何事都无法专心，总是忍不住偷偷瞄向手机屏幕，得偿所愿后却要假装镇定。
“今年你生日我回不去了。对不起。你想要什么礼物，我补偿给你！”战战的声音里有歉意。
“你。”脱口而出，然后顿了一下继续，“你给的什么都行。”
“好。”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好像下定了决心，“回来补给你。”
可是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被搁置了，剧组宣传时期，他的绯闻甚嚣尘上，而沐沐的电话永远属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然后，他听说他交了女朋友，打算结婚的消息。本该是祝福的喜事，可是折磨的他彻夜难眠。朋友介绍了一个女孩儿给他，他们开始了约会，他给了女孩儿全心全意的宠爱，好像这么用力就能说服自己爱着身边的人，忘掉不该有的奢望。可是真正见了面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接了电话想要回到咖啡馆的室内，他看着他痴迷的摸着自己的杯子边缘自己用过的地方，只觉得心碎。然后，他再没跟其他人出去约会，女孩儿虽然失望，但是也表示理解，因为那所有的约会中，他虽然全力配合，却好像永远在别处，永远的心不在焉。
春节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他们约在了一间小酒馆儿。他们到达是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驻场的歌手也开始意兴阑珊，几对情侣在粘腻的低头私语，他们坐在角落隐蔽的位置，听着无聊的曲子，不咸不淡的说着话，喝着酒，谁都没开车，大概要做好了不醉不归的准备。
“战，之前约会的女孩儿怎么样？”转来转去，他终于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一提。
“挺好，就是把我甩了。”肖战平静的回答，看着他的眼睛，嘴角还带着一点儿笑。
“哦，怎么能这样，我们战战这么好。” 明明心里窃喜，还非得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 那好，我明天再把她追回来。”
沐沐表情僵硬，不知道怎么阻止他，心里暗怪自己多嘴。
“ 逗你，别担心。” 肖战好笑的拍拍他。“你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他其实都听小伍说他们分手的事了，却偏要询问。
“早就分手了。”沐沐知道不应该开心，但是嘴角忍不住上翘，“没有缘分吧。”大概他的缘分都给了另一个人。
“好。”肖战也不再理他，看着台上的驻场歌手休息，“你多久没听过我唱歌了？”
“好像有些日子了。” 他理不清自己的心意，可是只是越来越无法再骗自己，这算什么他妈友情。
“ 上次生日礼物还没给你，我唱个歌给你当补偿，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勇气。
“好。”
战战走上舞台，接过乐手的吉他。他唱了一首非常非常老的歌，是他以前在一部黑白电影中听到过，明明是欢乐开心的电影，听到像小鹿一样可爱的Doris Day唱这首歌时，他竟然感到心痛。他的音色温和，没有做作的浓烈情绪，也没有过多复杂华丽的技巧，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得台下的人都心酸了。
You won’t admit you love me .
他们彼此试探了这么多次，一次也没有将真正的爱语说出口。
And so how am I ever to know
说着暧昧的情意，可是却没有人再向前一步。
You always tell me
Perhaps Perhaps Perhaps
他总有种错觉，好像他再向前一步，他所有的感情就会倾注到他身上，可是他从来不说
无尽的猜测，那许多的可能
So if you really love me, sayyes
一个明确的指令，可以让他奋不顾身
But if you don’t dear, confess
或者一个明确的拒绝，让他再无留恋
And please don’t tell me
Perhaps perhaps perhaps
他厌倦了暧昧不明，
别再试探，别再犹豫，别再说也许
他看着韩沐伯的眼睛，认真又固执，轻轻的唱着：
“ So if you really love me , sayyes
sayyes ,sayyes ”
昏黄的酒吧中，沐沐的眼眶泛了泪，他低头隐去泪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yes。
战战回到座位，沐沐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身体感到疲倦。也许酒精还没有到达浓度，他开始觉得意兴阑珊，想要离开。
离开时，沐沐想替他叫计程车，战战说自己想坐地铁。两人并不顺路，就这么一路无话的走向地铁口。战战带着巨大的口罩，帽子压低，他们贴得很近，手指无意间的碰撞，可是始终都没有勇气握住彼此的手。
道别是时候，战战拍了拍他的肩，“再见。”他的声音有点儿不稳，好像这个人是他旧时的记忆，这次他真的要把所有关于他的点滴放在一个旧箱子里，贴上过去的标签，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再也不要想起。
沐沐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样直白的伤心，让他无处可藏，无路可退，可是他说不出来挽留的话。
眼里最后的一点期待慢慢的熄灭，肖战转头走入地铁口，他想，嗯，好了，他尽力了，他不后悔，可是那些层层累积的心痛让他喘不过气。可是即使这么多的心痛，他也从不后悔当日的相遇。
还有两分钟，地铁要来，他划着手机，看着他们一起的相片。
还有一分钟，他摸摸照片上的人，然后按下删除键。
列车进站，午夜的地铁上人烟稀少，车门打开。
“叮。”
手机来了信息。
“战，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地铁口像城市里的巨兽的大嘴，他看着肖战的背影逐渐被吞噬，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彻底失去他了。只差这么一点勇气，他就拥有了人生最想要的东西，可是他仍然选择与他失之交臂了。他打开手机，相片中全是肖战是个人照，满满都是，演出的，电影剧照，还有他们在一起拍的照片。时光那么长，他们都从青年走到了中年，却还是无法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手滑动着那些照片，越来越快，然后停住，他后悔了。他着急的打开信息，夜晚的冷空气让他指尖发抖，他想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然后，从来不哭的男人，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好”字，泪如雨下。
泪眼模糊中，被自己藏在心里最柔软地方的人，正向他走来。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erha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