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便利店》野田源

11、单身男与骗子

　　每次看热血漫画的时候都会觉得主角团队随便发个灵子波都是那样光鲜亮丽帅气逼人，也曾经自我代入过自己的能力属性在××战役中因为××壮举而救了全队因此被没头脑和不高兴的主角组合一同看上从此开始了一场惊天地动鬼神的三角爱恋的情景。
　　然而这种幻想随着中二时期的结束而终止，是的冷静下来想想我一个被单页纸划个口子都要死要活的人被灵子波打中不要疼的自尽？
　　像流星街那种地方估计我还没找到带我前进带我飞的师傅就会被秒的渣都不剩。

　　这样的想法在当晚看到库洛洛后更加坚定。
　　本性难移，都到了和平法制社会也难改血性。以及在这边怎么也能算作是武侠奇才的他为什么能被修理的这么惨——衣衫早已变得破破烂烂，惊为天人的脸蛋上也是挂了各种色彩，额头的逆十字上刻着七七八八的划痕，嘴角渗出的血还未凝固。
　　好在这一次两只鞋子是全的，看不到袜子上的破洞。
　　便利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我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机，再次记录下了他的英姿。
　　这次意识还不算模糊，我刚蹲下他即微微睁眼，双瞳聚焦在我身上后有些苦笑的再次阖上眼睑，“又是这样……”
　　正扯到嘴边的伤口，他微微皱起眉。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我遗憾的摇摇头，轻蹭开他脸上伤口的血迹观察了片刻，“还有救，不然可惜了这张店长大叔看上的脸。”
　　他忽的将手覆在我的手上，说了句我特想打他的话，“店长……是男的？”
　　我猛按住他的伤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怎么着看不起transgender？这种情况下皮这一下你很开心是不是？
　　年初购物车全部回库，便利店值班的又是新人。我费尽力气将他捞上我的后背……重死了，要不是我日常搬货修炼我大概无法胜任搬病人的种子选手。
　　这家伙自称双臂无力两只手搭在我的胸前，但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医生。”
　　“姐姐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你不要说话。”走了几步后我看了眼身后雪地上我的脚印两旁划出的两条歪歪扭扭的印记，将他的腿往上抬了抬。
　　忽然感到他双臂环上我的脖颈，口齿不清的说了句腿疼。
　　断的是你的肋骨，你腿疼什么？
　　我弯下腰把他往上托了托，他的鼻尖碰上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旁，“阿意，我……”
　　“都说了你不要说话。”
　　半晌后面没了声响，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我叹了口气，这家伙也是心大。

　　阿三今天倒是不吵不闹异常的安静，听话是好事，但是你以为所有狗都会帮你叼毛巾叼药品那就太天真了，正常的狗基本都只会坐在一边没什么卵用，比如阿三。
　　处理好隐藏在全身各地的伤口，胸前的绷带是离开临床十多年的我爸留下的，除了脏的有些乌七八黑也没什么不好。我轻抚上他额头的逆十字，这里的划痕怕是消不清了，不过也省得他总是旁敲侧击给我炫耀他十块钱做了个完美纹身有多值。

　　满头汗的我和阿三对视了片刻决定去洗个澡。洗完头发还没擦干就听到阿三一阵狂吠，怕是出了什么事的我一个健步冲进房间，刚进房门就听见库洛洛不停地喘着气。
　　几乎没有任何临床经验的我不知所措的怔愣在原地，阿三冲上来强扯着我的浴衣到床前，只见库洛洛瞳孔涣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扯着颈部。蓦地涌来的责任感和害怕失去眼前这个人的恐惧一同向我袭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转动——
　　颈部伤口不够深到气管，抗生素过敏？当初第一次好像没有出现过……肋骨断裂引起气胸的话，若只是一边出了问题根本不会有这么严重的症状……如果是两边，送医院……根本来不及。而且现在无法确定就是气胸……我颤抖的抓起手机向朵子求救。忽然因为阿三蹿来跳去的不知道从哪掉出来一个负压瓶，我飞速思考了片刻，定了定心，屏住呼吸掀开库洛洛的被子，剪开胸前的绷带，抄起我爸珍藏作为纪念的手术刀在胸腔找准位置用力划下……

　　“啪！”
　　手腕忽然被擒住，手术刀被强大的外力打飞出去，我睁大着眼看着库洛洛缓缓将我拉至他面前。
　　看着手里还好没有机会用的负压瓶，又看向恢复原状的库洛洛，刚才的紧张感瞬间被瓦解，我身体似乎被掏空一般瘫坐在地上，眼泪唰的一下狂流不止。
　　撑着坐起身的库洛洛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我拉起，看着他的脸我更是感受到刚刚经历的大难不死，声音微微颤抖，“…我想…直接……给你引流……可是我……一点也不会……咳咳咳…啊…咳咳咳忘记先消毒了……”
　　库洛洛另一只手将纸巾递给我，嘴角明显有些抽搐。
　　“我以为…你就要……”我抓着纸巾说着，眼泪又哗的流了一脸。
　　库洛洛有些慌了，拿纸巾胡乱的在我脸上擦着。我打开他的手，“痛死了……”
　　他拿着纸巾有些呆愣的停了片刻，直接用手帮我擦拭着眼泪，用着让人不可置信温柔的声音说道，“没事了。”
　　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的我擤着鼻子平静下来，忽然发生了盲点，“你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的动作停滞了几秒，将头转向另一方，拉起被子，“差不多要休息了。”
　　我狐疑的瞅了他半晌，又看了看忽然乖的出奇躲在角落的阿三。我蹭的站起，这家伙马上跑得无影无踪。
　　我抽了抽嘴角，一弹指按在库洛洛的伤口上，“你小子……逗我？”
　　库洛洛疼的皱起眉头却仍然努力保持镇静，“一开始……是真的。”
　　我捡起地上的手术刀指向他，“真的？真的已经死了五年了，不要无谓抵抗快束手投向。”
　　他抬起头，脸上是作为受害者的疲惫与无辜，轻握住刀刃，“是我不对。”
　　……真是做出了武侠片最蠢动作No.1。我深深叹了口气，一个手刀打向他的腕神经。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愤愤的给他包扎着裂开和新添的伤口，库洛洛垂下眼帘，“不问我原因么。”
　　“不问，想睡觉。”
　　摸了下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热，然而额头上又是乱七八糟的伤口不能贴退热贴，我想了想拽过衣架准备着吊瓶。库洛洛一脸故作镇定的盯着我手里的瓶子，“必须要用么。”
　　我抬眼瞟向他，“出来骗肯定是要还的大兄弟。”

　　忽然门铃一阵狂响，朵子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阿意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学姐了？大晚上喊我过来干嘛？开门！……诶等等你怎么哭了？开门把库洛洛那小子给我拉出来！”

　　“……阿意！阿意！”女高的手在我的眼前挥了又挥，见我回神后梆叽一下趴回桌子，这姑娘自从没了库洛洛的消息就失意得很，就算是做level为A的题也是一错一大片。
　　忽然我注意到女高的耳边闪闪发亮，凑近一看，三个刻着精致花纹的金色耳环依次排列。
　　煞是眼熟。
　　女高得意一笑，一改刚才的萎靡不振，“最近迷上了这个！”手机屏幕上绿藻头般的发型和他的三把刀一样酷炫，左耳的三只耳环和女高的以同样的节奏闪着光亮。
　　去恋爱吧少女，肌肉才是男人的浪漫……

　　回程的地铁上我双手撑在嘴边陷入了沉思，忽然瞥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破洞裤，眼神上瞟，库洛洛以同样标志性的碇真嗣爸爸的动作出现在眼前。
　　他瞬移的功夫真是练得越来越好了。
　　我将头转向一旁。
　　他忽然抚上我耳旁随着地下铁的节奏摇晃的蓝色十字架，“看样子已经习惯了。”
　　他这一问倒提醒了我，“所以你把我之前的耳坠藏哪里了？”
　　他将我的碎发拨于耳后，微扬起嘴角，“保密。”
　　保什么？我是那种你笑两下就被收买的人么？
　　我看着他裤子破洞下尚未消去的青紫愤恨的戳了两下，“这么快就往外跑小心胸膜真被戳破我的手术刀下无情。”
　　他倏地捉住我的手，深邃的双眸忽然离我很近很近，“你确定么。”
　　明明是没什么语言艺术的flirting，我却在他的注视下双颊潮红，但原则问题不能退却，我勇敢的直视他的双眼，“我外科操作六十三分。”
　　他双眼黯淡了些许，空气回归了之前的寂静，只有铁轨的噪响。

　　“我生长的地方资源匮乏，”他忽然开口，“所有生物都要靠争抢才能存活。”
　　我沉思着他如此跳跃性思维的缘由。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喜欢狗这个生物，”他另一只手放在下颌上思考了片刻，“应该是我不喜欢任何和我争抢物品的生物吧。”
　　这家伙是不是觉得比惨第一就可以获得赦免。
　　我尝试的挣开他捉住我的手，但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
　　悻悻的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没好气，“谁都和你抢，其实你只喜欢自己吧。”
　　他微微有些惊奇的将视线从天花板投向我，“是这样没错。”
　　我抽抽嘴角，你自信个毛线！
　　抓我的手微微松开，我还没来得及抽回手就被他换了个姿势将手轻握住。
　　这么熟练？
　　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喜欢阿三吗？”
　　“喜欢。”
　　我仍然撑着下巴望着另一边，车轮与铁轨连接处的撞击声倒变得不再那样恼人的更有节奏感。
　　“不再会有人和你抢了。”三站过后我终于憋出这句话。
　　“我……会帮你，”想到身后的这个人此时心中大概在得逞般的窃笑，“大概。”
　　“嗯。”

　　“说起来，”我转向他，“那天阿三上蹿下跳吵得要命也是你唆使的吧。”
　　“……”
　　“你以为哭惨就能吃到蛋糕是吗？”
　　“我不爱吃蛋糕。”
　　“你以为哭惨就能吃到咖喱是吗？”
　　“……”
　　“今天晚饭你做。”
　　“……”
　　“还有我要吃刨冰。”
　　“耳朵还疼么。”
　　我一脸悲愤，“我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