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烟（长篇小说）1--6》太白

1、看电影

　　当杨阳走进县招待所食堂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了。说笑声、碗筷的敲击声、炊事员的吆喝声，汇成一片。昏暗的灯光下，人们的影子时而聚在一起，时而散开，忙碌着“人是铁饭是钢”的重要活计。杨阳端碗汤面，站在角落里吃着。这个饭厅比书店大一倍，几扇大窗户朝西开着，室内高达4米，白色墙面，灶堂连着饭厅，一溜小拉门窗把它们隔开。此时，厨房里依然热气缭绕，身宽体胖的苏师傅正和几位干部模样的人聊得火热。
　　“岳老第，你那口子从伊犁回来了，怎么你还上这儿吃饭？不是被老婆撵出来的吧？”
　　“你这老没正经的，你以为都像你似的。”那个被称作“岳老第”的中年男子回敬道。
　　“你别说，咱嫂子一到家，岳哥的调门儿低多了。”一个年轻男子插话道。
　　“嘿...嘿...”一句话引来一片嬉笑声。
　　“杨阳，你在这儿呢，让我好找。”随着声音，只见迎面走来的是张勇。
　　“什么事？这么急。”杨阳一边吃着馕一边问道。
　　“今晚电影院演《英雄儿女》。我买了票，就到处找你。”张勇说着递上一张电影票。
　　“那好，反正晚上没事干。”杨阳顺手接过票塞进上衣口袋。
　　“今天上班感觉怎样？”张勇问到。
　　“还可以，书店的人不错，很热情。过几天我就搬到书店宿舍住。”杨阳答道。
　　“呵，你一上班就有住的地方，真不错。”张勇感叹到。
　　当他俩沿着中央大道向电影院方向走去时，相互谈着各自初次涉足社会的感想。
　　“这里的人很土，好些人连县城都没出去过，对外面的事知道得太少。”张勇摆出一副傲气。
　　“书店的人可不大一样，也有从伊犁来的，我觉得他们个个都有一手。”杨阳不同意地说。
　　“呵，才一天你就这么清楚？！”张勇瞧着林平，狡黠地问。
　　“一起聊天，琢磨的呗。”杨阳答道。
　　说话间，他们来到露天电影院。
　　一堵高墙，两扇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天色还早，他俩就站在门外嗑瓜子。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杨阳向电影院里望去：一堵用砖砌的白灰刷过的映幕立在院子南墙前，一排排用木桩和木版钉成的座位整齐地排列在院中，四周是高墙。“该进场了。”张勇催促。
　　进场后，他俩正找座位，喊声引起他俩注意。
　　“张勇，到这里来。”只见左面不远处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正向他们招手。“哎。”张勇应着。
　　坐下后，杨阳打量着正与张勇谈话的青年：长圆脸，留着分头，头发油亮亮的，大概抹了不少头油，眼睛不大但显长些；宽鼻梁，厚嘴唇；身个一米七五左右，说话带天津口音。在他身旁坐的青年人年纪与他相仿，浓眉大眼，高鼻梁，大嘴岔，话语中天津口音多一些。
　　“这位是......”青年人指了指林平，问张勇。
　　“忘了介绍，这是杨阳，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这位是宋鸿运，这位是李常锁，他们都是县银行的。”张勇相互介绍
　　“你们好，我初来乍到，还望多关照。”
　　杨阳伸过手来分别与他俩握手。
　　“好说，好说！今后有嘛事，你就说，别客气！”宋鸿运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
　　“可不是，这地方年轻人不多，咱这就是朋友了。”李常锁也凑过来大声说道。电影院的高音喇叭响了，催促人们快些入场，这个电影院能坐五六百人。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映幕上印出八一军徽，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随之响起，电影开始了。

　　一所不大的院落，位于书店后面30米的东北角。院墙有一人半高，是土打墙，木板门立于土墙中间；院外是一片空地，远处是县百货公司后墙。院里座北朝南并排两栋平房，白灰墙面，兰色窗框，土坯和红砖结构。靠大门西面有一个棚子。棚子里有个牲口槽，它的左侧是个简易厕所。
　　平房由西向东依次为马经理家、卡得尔家和闲置的一套房。从大门进来到闲置房要经过一个小过道（由于一间铺面房伸进院子）。林平就住最里面那套闲置房。
　　清晨，杨阳提着一只旧皮箱（是花26元钱在北京东华门信托店买的），扛着行李卷搬过来了。进门一看，里屋靠窗户摆着一张老式样的大桌子，油着淡蓝色的漆；一张单人床竖摆在窗户右面；灰砖铺地，坑洼不平。外屋堆放着些杂物，一扇门将里外屋隔开。
　　杨阳简单打扫了房间，铺好了床，拾道好东西。他抬手看了看手表7：50。他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飞快地写道：
　　1971年8月30日
　　今天我搬进书店宿舍，终于有自己的天地了。新的生活开始了，在这个
　　边疆小县城展示自己的才能吧.......

　　杨阳写完后，又看了看手表，差五分钟8：00。他收拾好纸笔，整理下衣服，关门走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