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沉沦》茕邪

13、第 13 章

　　隔天一早，泉新实带着自己昨儿晚上做好的糕点去了店里面。在晨曦中远远地看见彭旭裹着衣服在店门口跺着脚。
　　泉新实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泉新实把糕点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双手抱在了怀里。小跑着到了店门口。
　　“哥，对不住啊。让你受冻了。”泉新实看着彭旭冻得通红的耳朵，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我刚到，没几分钟。”彭旭两只手捂住了嘴，一个劲儿的呵着气。
　　“走走走，快进去暖和暖和。”泉新实把怀里的箱子往地上一放，手就伸进兜里摸钥匙了。
　　打开门之后，两人哆哆嗦嗦的进了房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舒服死了。
　　“这冬天还真挺冷的。”彭旭坐在椅子上双手揉着自己的耳朵感叹道。
　　“可不是，齁冷齁冷的。”泉新实在电热水壶里接了水，坐上。
　　“都三月份了，想着冬天也快过去了。在忍忍。”彭旭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胳膊，他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感觉这胳膊腿儿的灵活劲儿都没以前的好了，有点僵啊。
　　“在享受享受，等夏天的时候得热死，那时候又该想念冬天了。”泉新实每年都这样，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他有着一样的想法，在这四季变化明显的城市里，过着冬天想念夏天，过着夏天想念冬天。俩字总结：矫情^纠结。
　　“是啊。就春天和秋天过着舒坦。”
　　“诶，对了，旭哥啊，昨儿晚你见着沈熙了么？”摆着糕点的泉新实突然间想起了沈熙。
　　“沈熙？没啊，我昨天晚上看着你离开之后就直接回赌场随便找了个房睡下了。没见着啊。”彭旭挠了挠脑袋，表情有些怪异的说着。
　　“啥！你也没管熊孩子？那熊孩子能搁哪儿去了？”泉新实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手上的糕点差点被他推到夹缝里。
　　“他年龄可比你大。还熊孩子呢。”彭旭凉凉的说出了事实。
　　“嘿，大就大呗，顶着那么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太容易勾人犯罪了。”泉新实满不在意的嘁了一声。
　　“没事，他都成年了。别担心。”彭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可能是去哪玩儿去了。”
　　“成。天儿都亮了，旭哥，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摆好。我进去在做几份出来。可能昨儿晚上馄钝吃多了，少做了几个，不够数。”泉新实指着玻璃柜台上面零零散散的糕点，朝着彭旭招呼道。
　　“去吧。剩下的交给哥。”
　　“好。”泉新实笑着走进了隔间，动手准备做几个糕点来。
　　泉新实把芝士蛋糕放烤箱里之后就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见了沈熙坐在桌子前，跟发泄似的把蛋糕往嘴里塞，彭旭坐在他前面，看着他吃，手里还握着一玻璃杯。
　　泉新实靠着门，看着他俩，没说话。
　　哪料沈熙看见他之后，刚塞进嘴里的还没嚼两口呢，就接着往嘴里塞，腮帮子被食物填的满满的。
　　“你慢点吃，这还有好多呢，随便吃，还不要钱。没人跟你抢。”彭旭看着眼前的沈熙，直觉告诉他，沈熙今天有点不对劲。
　　突然，沈熙不往嘴里塞蛋糕了，右手也把抓着的蛋糕给扔了，一个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脸色涨的通红了起来。
　　得，这是吃噎着了。
　　“喝水喝水！来赶紧，喝一大口！”彭旭赶忙把手上一直握着的杯子递给沈熙的嘴边，他就知道沈熙一定会噎着，跟泄气样的吃东西，不噎着才怪。
　　“吃慢点，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在去给你拿些？”泉新实靠着门，神色冷硬的看着他难受。
　　沈熙就着水喝了足足三大口，才把卡喉咙眼里的那块东西给送了下去。
　　抬着头，没说话，狠狠地瞪着泉新实，胸脯上下剧烈的起伏着。
　　“怎么？今儿早上给你打电话，接了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在我说话的时候你还挂我电话呢？”泉新实冷哼到。
　　沈熙的脸色在听完泉新实说的话之后，又苍白了几分。
　　“我挂你电话怎么了？那是我乐意。”沈熙扯着嘴角笑道。
　　“行行行，你乐意，你高兴你想怎么做都好。”泉新实大早上的不想跟他吵架，晦气。
　　“呵呵……”沈熙这次并没有跟他一个劲儿的贫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吃完了吗？够吗？不够我在给你拿些？”泉新实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又看了看貌似有点生气苗头的沈熙，好心的问道。
　　“不够。这些怎么能够呢？”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般，沈熙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回应泉新实还是在自言自语。
　　在一旁一直不吭气的彭旭看着一反常态的沈熙，眯着眼睛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去哪了？”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要你管？”沈熙冷笑道。昨天晚上不是没一个人管他，怎么今天一个二个都开始关心起他来了。真是可笑。
　　泉新实到柜台里又拿出了一堆糕点，各个好看的不得了，卖相不错，吃着也差不到哪去。他正准备把东西放桌子上的时候，彭旭拦住了他。
　　“不许放。拿回去。”彭旭说话的时候并没看着泉新实，但是他知道这话是对着他说的。
　　“凭什么？”沈熙皱着眉头看着彭旭。
　　“凭我比你大，凭我姓彭，你姓沈。”彭旭声音沙哑的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长辈的操心。
　　沈熙嘲讽道：“怎么着，说不过我，就想拿他来压我啊？有种。”
　　“我有没有种不是我说了算，就事不对人，说吧，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了。别逼我动手。”彭旭说道最后的时候面部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泉新实看着他这幅模样都暗暗心惊，他并不是没见过彭旭发火，但都没这次的厉害。
　　“我去哪碍着你什么事了？啊？彭大少爷？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找我茬儿啊。”沈熙吊儿郎当的用手撑着桌子，手指捏起桌子上蛋糕的残渣，狠狠地碾磨着，直至最后被碾碎。
　　“一句话，说还是不说。”彭旭看着沈熙这幅模样，知道他身上的某些犯罪因子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沈熙嘴角擒笑的摇了摇头。
　　“滚。”彭旭声音沙哑的说道，脸色变得铁青。
　　低着头的沈熙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嘴角的笑凝固了，过了半晌，才听到他低声呢喃道：“好啊，你竟然叫我滚。呵呵……这么多、多年，还是第一次呢。真是稀奇。”说道最后，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沈熙跌跌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站在桌子上的泉新实，朝着门外走去，出门的那一瞬间，早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究是忍不住低落了下来，转瞬落入了衣衫中，消失不见。
　　就仿佛是空气中的尘埃一般，那么的渺小。

　　留下的两个人一脸的尴尬，泉新实看着这发展，脑袋里有点懵，他那仅存的一点智慧已经在刚刚就告罄了，现在他一点都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跟沈熙是因为彭旭才认识的，按理来说他们两个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至今还没半年呢，顶多五个半月。
　　那刚刚沈熙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总感觉有种很深的猫腻藏匿在其中。可惜泉新实没那智商，把那猫腻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泉新实看彭旭的脸色从沈熙走之后就在没变过，也就大着胆子劝了句：“旭哥，你不去追追沈熙？”看那熊孩子一脸委屈的样子，泉新实就气不起来了。果然啊，顶着个娃娃脸有着轻轻松松就把大问题化解成小问题功用。
　　“追什么追。没看见哥正在上班着呢。”彭旭摇了摇头，转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头低着，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
　　“不是，他走的时候我看见他眼圈都是红的，你确定他没事吗？”泉新实继续不懈的努力劝说。
　　彭旭依旧垂着脑袋，只不过要拿糕点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是哭了吗？会是因为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他骂他。彭旭自嘲的笑了笑。
　　“你这样不行啊，旭哥，我以前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啊，今天都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难……”
　　“我刚刚闻到糊味了。”彭旭打断道。声音有些嘶哑但没有一丝起伏，听不出来情绪。
　　“啊？”泉新实没反应过来了。
　　“有东西糊了。”彭旭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不早说！”泉新实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应该是芝士蛋糕糊了！泉新实快速的冲进隔间，果然，烤箱里冒出了阵阵的黑烟。
　　“啊……”隔间里传出泉新实抓狂的声音。
　　“为什么不早点说！不早点说！”

　　泉新实看着彭旭早就后悔了表情，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下去了，“下班了，旭哥，你先回去呗。”
　　彭旭硬是在他这撑了一天，没去找沈熙，沈熙还是早上被气走了，现在都晚上七点了，这阵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哄回来。
　　“行，那哥先走一步了，今天就不帮你收拾了。”彭旭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微笑。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泉新实看着他挺着的脊背，不知道为什么，鼻头有点莫名的酸。
　　彭旭出了门就打车去了东平路，可等到了沈熙家门口的时候，抬头准备按门铃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小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受了委屈，那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想说还是不屑说。
　　彭旭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放弃了，收回了手，揣兜里打车回家了。
　　再等等看，过了这阵，他再来。

　　到家的时候泉新实又看见了那家饺子店，昨儿晚上蟹黄馅儿的饺子简直是人间美味，真不愧是他的最爱。
　　要不？现在再去买一份？泉新实上上下下摸了一圈，都没摸到钱包，今儿早上没带吗？反而摸到了一张十块的，泉新实再次认认真真的每个都翻了一遍，没翻出一个字来，全身上下就剩下那十块钱。
　　可十块钱也买不起一大碗的馄饨啊，得了，看来今天注定是吃不上了。那咱就回家。
　　到家门口，钥匙都掏出来了，准备找钥匙孔插进去的时候，泉新实发现门有点不得劲了。
　　妈的！门好像是虚掩着的！泉新实脑中警铃大作，怎么回事啊，难道遇上小偷了吗？不对啊，这边的小区虽破，但是治安倒也说的过去。那这门怎么回事？
　　泉新实冷静的呼了口气，安抚了一下心中躁动的情绪，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一扇灯都没开，整个都是黑漆漆，泉新实也看不见有没有人，进去之后，他也不敢开灯，万一看到些吓死人的场面怎么办。
　　距离沙发还有一小段路程的时候，泉新实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个一闪一闪的红点点，以及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鼻尖还能够闻见呛人的烟味。
　　脑海中迅速得到了一个信息！沙发上有人，那人还抽着烟。
　　“你谁……唔。”
　　泉新实的胳膊一把被人拉住，那人顺势把他压在了沙发上，嘴唇贴上了他的。细细的舔吻着，夹杂着香烟的气息。
　　泉新实这下不乐意，他有点轻微的夜盲症，在晚上离得再近也看不太清楚人的脸，所以他二话不说抬起拳头就往人脖子上轮。
　　“别动。”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