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傻癌 ...
-
简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清临晕倒的原因居然是晕血。
赵扩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太相信，但是在他苏醒过来之后，简时又试了一次，果然不是一般的晕血，而是听“血”这个字就晕。
赵清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强烈了。简时叠着两条腿，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看书，一见他醒过来，赶紧把书放在边上，走过来问：“怎么样了？”
“还行，”赵清临撑着想坐起来，但是由于躺得久了，手上有点乏力，“搭把手。”
简时把手从他的胳膊窝下面穿过去，把他拽了起来。
赵清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因为医生说晕血晕得这么敏感勤快的挺少见，最好住院观察一下。所以简时就要了个单人病房，赵清临的家人也都没有意见。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赵清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胸，像是被怎么了的良家妇女一样，一顿紧张。
简时抿嘴笑得特别欢，“我换的。”
赵清临顿时就放松了。一般要是简时帮他换的，肯定是憋着不说，要么就是憋久了再说，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说出来。
简时从热水瓶里给他倒了杯热水，又从罐子里舀了一勺葡萄糖进去搅拌均匀，才递给赵清临，“你不信吗？”
赵清临耸了耸肩膀，不知可否。抿了一口葡萄糖水之后，他仰起脸问简时，“我爷爷该着急了吧？我什么病啊？是不是得什么癌症了？”
“嗯，癌症。”简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拿刀给他削苹果。
赵清临脸色一僵，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还是使劲挑了挑嘴角，“我就知道，要不然啊，你不可能对我这么好。”
简时削苹果的刀子一个滑溜，差点削到自己的手，他看了看手里不成形的苹果，干脆整个都丢进了垃圾桶里，从果篮里又拿了一个出来开始削，佯装无所谓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啊？”
“啧，”赵清临把手里的葡萄糖水杯搁回床头柜上，看着简时说，“你说你什么时候对我好过了？不就是这么一些会儿？肯定还是指望着我给你弄木头呢！啧，心机！”
简时把第二苹果扔进桶里，一言不发地进洗手间洗了洗刀子。
出来的时候，赵清临等着铜铃一样的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身体还不由自主的呈防备姿势，“你干嘛？我虽然得癌症了，但我还是想活的，你……你犯不着砍我啊！”
简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吐出一个字，“傻。”
赵清临松了抱在胸前的被子，嘴角也扬开一抹笑容，有些试探着问道，“不生气了啊？”
简时抬眼看了他一眼，伸手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橙子比划着准备下刀，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没生气。”要是被人说一句不好就得生气，那估计他这辈子已经不用吃饭了，气都能给气爆炸了。
赵清临又猛地盯着他看了几眼，确认他的确没有生气之后，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靠回到枕头上。过了一会儿又锤了锤大腿，佯装无异地扯了几句话题，然后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我到底得的什么癌啊？”
“傻癌。”简时在成功丢弃了两个苹果之后，把橙子切得像模像样，这才直起腰来，看着他说了一句。
“啥？我就是问你我得的啥癌呀！”赵清临伸手想抓头，但考虑到头上的纱布，就只好用锁骨替代着抓了几下。
简时看着赵清临锁骨上立刻显现出来的几条红印子，淡定自若地又回答了一遍，“傻癌？”
“我靠到底啥癌？你不是说我得癌了吗？”赵清临有点儿着急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自寻短见的。”
“就是傻癌。”
“到底啥癌？”
“傻癌。”
“我靠，你倒是说啊!”赵清临急得要拿枕头丢他，看简时仍坚挺如松地站着给他切第二个橙子，就不想下手了。最后干脆把枕头往背后一塞，闷声闷气地说：“算了，你不告诉我我问别人。”
“傻瓜的傻,傻癌。”简时看赵清临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也就不再逗他，伸手递了片橙子给他。
“……”赵清临伸手别了别头，表示“老子不吃你的橙子”，而后回味了两遍简时的话才反应过来，“我靠！你有病吧！”
转过身来的时候，赵清临眼前寒芒一闪，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横在他眼前。而后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拿着个苹果缓缓伸进他的视线。
“你会削苹果吗？”简时说。
赵清临：“不……不会。”
“谁会？”
“我会。”
“你会？”
“会。”
“刚才谁说不会的？”
“我……”
“为什么说不会？”
“不知道……”
“嗯？”
“我靠，反正你一问话我就紧张嘛，一紧张就直接张嘴回答了嘛！有什么为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清临觉得他和简时在一起的时候，脾气总是特别暴躁。他不喜欢一直被追问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简时看了个精光一样，但是简时于他而言，还像是笼罩在烟雾里的那种不清晰。
心情一下子就落到了谷底。赵清临知道自己完蛋了。
一个人心情的起落是由于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不是恨就是爱。但如果这种感觉是讨厌的话……赵清临突然想起了动车上的那个猥琐大叔，那才是真的讨厌，讨厌到让他控制不住想为简时抱不平的地步。
“你不喜欢吃橙子吗？”简时凑近了，盯着赵清临出神的眼睛，“那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赵清临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简时的眼瞳很黑，像是墨汁在里面凝固一样，不会流动，没有生气可言。他的瞳孔里反射出来的永远是别人，想从他的瞳孔里探索他的内心，那根被就不可能，就像你如果不绕到镜子后面去就不会知道镜子后面是什么一样。
赵清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简时只是为了要得到一块珍贵的木头，仅此而已，对，仅此而已。
“不好意思，我现在都不想吃。”赵清临的声线回复了他在黎阳时的漠然，开始准备在简时面前重新穿上防护衣，将简时隔开一段距离。
但是这层防护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就被简时撕破。“你只是晕血而已，怎么会没胃口？”简时蹙起眉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清临，“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反……喂！”
赵清临又晕了……
简时“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倾身按住他的肩膀，使劲晃了几下。最后还是按了床尾的急救铃，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又将赵清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什么异常。验血的化验单也出来了，除了钙过高，其他没什么异常的数据。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到病人了？”医生翻看着化验单，疑惑地问了简时一句。
简时仔细回想了刚才的状况，跟医生说，“他说他没胃口，然后我就问他说只是晕血而已为什么会……”简时突然间就顿悟了，血，他又说了一次“血”这个字……
医生疑惑地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简时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我就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会没胃口，他就晕过去了……”
“你是家属吗？”医生合上了病例，抬头推了推眼镜。
简时看了躺在床上的赵清临一眼，说，“我想是。”
“那你跟我出来一下。”
赵清临的病房在三楼，门外就是走廊。走廊的栏杆已经呈现一种泛黄的老旧，医生拿出笔在上边弹着玩，拧着眉头看了眼远处。
简时本来也想倚到栏杆上去，但看了一眼之后，还是站直了身体，“王医生，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那医生屁股翘得老高，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他……我们这儿收不了。”说着，那医生转了过来，看着简时摆了摆手，“你也不用送礼干啥的，我们这儿是真收不了，没见过这种病。”
简时蹙起眉头，“不是说晕血吗？”
“晕血？”那医生的声调像是简时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说出来你相信？不是，我跟你说啊，晕血，就没见过晕成他那样的我跟你说。肯定不是晕血！”那医生摆了摆手，下了十分肯定的结论。
简时听了面无表情。那医生突然就急了，“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你找院长也没用。我就是柳桥第一医院下来的，判断不敢说百分百正确，但可信度也有八|九十了，你最好带着他去大型的三甲医院去检查检查！”
“好的，谢谢你。”简时漠然地道了谢。
回到病房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消毒水的味道特备弄，赵清临床头挂的水一滴一滴的，声音也特别大。床单被套白得令人胆战心惊，甚至就连那块遮阳的窗帘，也显得那样狰狞可怖。
简时没怕过医院，现在却对医院无比反感。
赵清临的阿公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学着削第三个苹果。
“怎么还没办出院？”赵清临的阿公问了一句，“他还睡着？赶紧的挖起来！”
简时挑了一抹笑容作意以示礼貌，然后让赵清临的阿公到走廊上去，把从王医生那里听来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傻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