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通话时长370：00（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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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视线转向默不作声的陶展崇。
调解室内，冷白的灯光驱散了窗外试图入侵的昏暗，但也愈显得气氛冷凝。
周遭极端寂静，陶展崇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向周薇薇，似乎希望妻子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拙劣的演技浮夸可笑，无处安放的双手一会儿掩嘴一会儿摸鼻尖，但周薇薇却并不觉得陶展崇在心虚，甚至对陶展崇这种躲在后面不出头态度毫无所觉，还低声和他说了一遍刚刚发生了什么。
畸形的夫妻关系，偏偏周薇薇还以为自己是家中强势的一方。
可陶展崇怎么可能没听到？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方才争执的过程中，陶展崇一直低着头，他心里十分纠结，不是因为要不要解除收养关系，而是在纠结怎样解除关系才能让他成功脱身。
周薇薇太较真了，始终抓着偷钱的事不放，让他为难得厉害，他怕刺激到陶逸寒说出真相。
家里只有三人，如果不是周薇薇，也不是陶逸寒，那只可能是他，最简单的排除法。
周薇薇想不到，不过是现在他占据有利地位，一个能出门赚钱的成年人和一个才读高中孩子。
按常理来说，小孩偷钱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两年前公司倒闭后，家里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他和周薇薇的账户被法院冻结，能倒出手的钱，只敢换成现金放在家。
钱是他拿的，而且在那之前他还拿过很多次，不过是及时补上没被周薇薇发现。
巧的是那天阴差阳错碰上了兜里装着钱的陶逸寒，周薇薇看到后，立马去翻了卧室里存钱的盒子，然后发现盒子里钱少了。
当时，陶逸寒兜里的钱只有他拿走的半数。
然而对不上的数目，周薇薇便认定是陶逸寒花了，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周薇薇甚至气得想要动手，陶展崇自认为他多少还有点良心，所以阻止了周薇薇。
最终，陶逸寒的钱被周薇薇全部没收，而他心虚之下，也不想和陶逸寒多接触，更没追问陶逸寒的钱是从哪来的。
如今过去了一年多，黑锅陶逸寒已经背了，事情也算揭过。
可坏就坏在，前段时间陶逸寒去老太太家送东西，碰到了他养在外边的情人。
陶展崇心惊胆战了好几天，好在周薇薇和往常一样。
显然，陶逸寒并没有将事情说出去，可陶逸寒没说，不代表陶展崇能继续忍受。
尤其周薇薇生了之后，同时养三个孩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他早就想离婚了，离婚后债务对半。
陶展崇把什么都算明白了，没想到在陶逸寒这出了岔子。
收养关系是一定要解除的，而且要在离婚之前。
有周薇薇这个傻子顶在前面，他只要表现出在这件事情上的无可奈何就好，毕竟他怕老婆的形象一直维护得很好。
离婚的理由他也想好了，只要顺利解除收养关系，他就能彻底解脱。
想到未来，原本怯怯的陶展崇突然心中激荡。
“薇薇，偷钱的事，孩子既然说没有就别再提了。”陶展崇拉住周薇薇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你可真是……你就好心吧。”周薇薇恨铁不成钢。
殊不知这副作态在陶展崇来看就是个好哄好骗的傻子，正中对方下怀。
“警察同志，程老师，乔同学，养了逸寒八年，他的品性我是相信的。只不过这两年家里条件越来越差，丢了钱，孩子妈难免着急，你们多见谅。”陶展崇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是真心还是假意暂且不论，至少两名警员的脸色比刚刚和周薇薇说话的时好看了很多。
“这就对了么。”老警员率先释放善意，“有什么话一家人不能好好说。”
“您说的是，所以解除收养关系的事，咱们就心平气和地谈。”陶展崇脸上陪着笑，口中说出的话却毫无人情味。
老警员顿时茫然，“这，这怎么又说到解除收养关系了？”
乔宋冷眼看着陶展崇表演，程以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解除收养关系，到底是养了八年的孩子。”陶展崇像是没听到乔宋讽刺的笑，自顾自地诉苦，“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差，我和他妈也是没能力，现在家里还有个在吃奶的小的，逸寒留在我们这就是受罪，我看着心疼，可又做不了什么。”
“就说逸寒这次离家出走，我猜孩子肯定是听到我和他妈抱怨的话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陶展崇最后还叹了声气，满脸无奈和痛苦。
“你说完了。”
看着陶展崇惺惺作态的样子，乔宋的笑容不及眼底，他没打算给对方留面子，但话未出口，调解室的门被“嘭”地推开。
带着安心过来的警员显然没想到，看起来恬静温柔的人发怒时气势会这么足。
“解除就解除！真以为逸寒稀罕留在你们家。”
“心心？！”
“心心姐……”
程以舟和乔宋同时开口。
一个惊讶，一个扶额。
“逸寒，你自己说，是想继续留在陶家，还是和我们一起回星星福利院？”
面对陶展崇，安心不想让陶逸寒显得像是没人要的孩子一样，但面对陶逸寒，安心虽然强势，却还是不忘问问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如果陶逸寒想留在陶家，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陶逸寒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离家出走是深思熟虑也是一时冲动的结果，他太想离开陶家了，尤其当他听到养父母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他能出意外死掉就好了。
只是在此前，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脑海里就会响起养母的指责和埋怨，陶家领养他，给他吃穿，就是他的恩人。
没有人告诉陶逸寒，收养关系是基于被收养人和收养人的双向选择。
既然决定收养，就不应该把孩子当成负担，如果觉得是负担，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轻率地做出决定。
是以陶逸寒努力做家务，跟着省吃俭用的老太太一起捡废品，他不知道自己不像被收养的孩子，更像陶家的保姆，而且离开陶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可现在，竟然还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陶逸寒压抑着鼻腔翻涌的酸意。
坐在旁边的乔宋倏地站起身，和进门时一样，上前挼了把陶逸寒的脑袋，迫使他抬头看过来，“逸寒，不要怕。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左右你的选择，而且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
“我有选择的权利？”陶逸寒表情有点傻，像是从未得到糖果的孩子。
“当然。”乔宋语气坚定。
“我想回星星福利院。”陶逸寒声如蚊呐。
泪意被压下，他用渴望的眼神看了看乔宋，又看了看安心，把安心看得心疼坏了。
“好，那我们一起回去。”得到确切的答案，乔宋对着陶逸寒笑了笑。
陶家夫妻俩被无视的彻底。
不过当他们听到陶逸寒选择离开时，夫妻俩的表情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原本打算劝说养父母的警员也收回了先前的想法，既然双方达成共识，他们没必要再去劝和，而且就养父母的表现来看，孩子回去确实是受罪。
“那，解除收养关系的手续？”周薇薇高兴的声音发颤，却不知道这份开心持续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覆灭。
“尽快递交材料给受理部门，至于那100元的解除收养关系登记费，需要我们来出么？”乔宋面无表情。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们出这个钱。”
周薇薇这会儿也不在乎钱了，陶展崇再度隐身，像局外人一样看着周薇薇上蹿下跳，连警员都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恐怕是周薇薇这个养母一手促成的。
经此一事，双方似乎的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乔宋不欲多说，等陶逸寒起身后，一行人先行离开。
雨还在下，地面湿啪啪的，程以舟和安心打算带着陶逸寒去吃早餐，叫乔宋一起，乔宋拒绝了。
“我有事要回出租屋一趟，你们去就好。”
“那你先忙。”安心没多问。
乔宋看了陶逸寒一眼，“什么时候出发回星星福利院？”
“逸寒，你说呢？”安心询问陶逸寒的意见。
“我听心心姐和小乔哥哥的。”说完，陶逸寒又想了想，鼓起勇气道，“今天下午可以么？”
“当然可以，吃完饭咱们就去收拾东西。”
约好了出发的时间，安心把伞留给乔宋，看着车子驶进雨幕后，乔宋撑开伞走进雨中。
手机电量还能维持一通电话的时间，乔宋拨通贺蔚的号码。
“小乔，什么事？”贺蔚开门见山，乔宋便直说了，“贺哥，帮我查个人。”
路上只有乔宋一人，雨声湮没了话音。
以贺蔚的人脉，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果然，贺蔚爽快道：“你说。”
“住在璞阳区城中村583号的陶展崇，他妻子叫周薇薇，重点查查陶展崇。”
陶展崇心里有鬼，这是乔宋得出的结论，他不希望在解除收养关系的过程中，再出什么波折。
“没问题，等我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通话时长370：00（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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