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红妆》小女有乔

17、入宫挨板子

　　我随着领路的太监走进园子，许是因为我的到来，里面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跪拜！”太监在一旁恶狠狠地叫道。
　　“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我跟云儿低头跪在地上，皇后迟迟没有发话，我们也只能继续跪着。
　　倒是有另一女子开口，声音宛转悠扬：“你就是住在裴公子府上的女子？”
　　“禀贵人，正是民女。”
　　“听闻你是个寡妇？”周围传来吃吃的笑声。
　　“贵人恕罪，那是我当时脑子糊涂，错把看过的话本当做了自己的身世。”
　　“呵呵，竟还有人能忘了自己身份的。这人啊，活得怎么样不要紧，要紧的啊，是要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贵人说的是。”我低头恭恭敬敬回答，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想说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我在裴少卿的府上住着就要我的命，那么我一定要去阎王老爷那里哭诉。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这个声音威仪凌厉，像是个常发号施令的主，如果我没猜错该是皇后。
　　我抬起头来，灰蒙蒙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感觉有只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周围窃窃私语：“果然是个瞎子。”
　　“宋冉，你可知罪！”皇后这么一问把我给问蒙了。万事磕头总不错，我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民女不知何罪，求皇后娘娘开恩。”
　　“本宫问你，是不是你唆使青阳公主去拔皇上汗血宝马的毛？”卧槽，拔个马毛又怎么了，皇上不能几根马毛他闺女都拔不得吧。
　　“是，是民女建议公主去拔的。”
　　“好恶毒的心肠！青阳被马踢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说你有没有罪！”WTF，我哪里知道青阳公主会亲自去拔啊，我只是让她亲自做个礼物送裴少卿，可没说马毛也让她自己拔啊。
　　“民女，民女以为公主会让手下去做，民女不知公主竟亲自去拔那马毛，民女有罪，民女实在有罪。”我能说我无罪吗？？
　　“既然你已经认罪，来人啊…”
　　“娘娘息怒，既然这女子也是无心之失，并非故意害公主，还请娘娘从轻处罚。”一女声款款说道。
　　“裴夫人可不知，这马呀可是已逝的姝贵妃最心爱之物，那马儿受了惊，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公主受了伤都还被禁足，这刁妇就算处死也不为过。”
　　你才刁妇，你全家都刁妇！
　　“昕妃娘娘所言极是，只是这宋姑娘是少卿故友之妹，臣妇万不可坐视不管。还望皇后娘娘开恩，从轻处罚。”
　　“咦？”另一华服端庄美人发出一声疑惑。
　　“怎么了，德妃？”皇后问道。
　　“臣妾总觉着这宋姑娘有些眼熟，适才昕妃提起姝贵妃，臣妾才觉得她的眼睛跟姝贵妃倒还真是有点像。”
　　众人向我看来，只觉得这灰蒙蒙完全没有生气的眼睛怎么可能跟当年名动一时的姝贵妃相似，只道是德妃娘娘看花了眼。
　　皇后被这一打岔，又在德妃和裴夫人应该就是裴少卿他妈的劝说下，从轻处罚给了我二十大板。
　　这板子真疼，这帮太监下手也够狠，挨了一下我就忍不住嚎了起来。云儿本来蹲在我旁边，后来看我出气多进气少，推开太监趴在我身上，替我挡板子。
　　太监正在犯难是把这女婢拉下去还是俩一起打时，一旁男声说道：“这样打的话，再加十板。”
　　“是，五皇子。”
　　又是那个五皇子，混蛋。
　　我想把云儿推开，但这丫头死活抱着我不松手：“姑娘，就让奴婢陪着您吧。”
　　我尽量显得无事，对她说道：“我已经挨了十二板了，再挨八板就解脱了，你这样咱俩还要再挨十八下，听话快下去，你快把姑娘我压死了。”
　　云儿听了我的话有点犹豫，看我真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赶紧下去跪在五皇子身边：“五皇子，求求您，看在我家少爷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求求了。”
　　“皇后娘娘下令打下来的板子，是容不得掺水的。把板子给本皇子，剩下的我替青阳妹妹打。”
　　打吧，打吧，我现在只想赶紧打完这八板滚出皇宫。他弯下腰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宋冉，记住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再乱说了。”
　　听到他说的话，我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晕了过去。
　　托五皇子的福，后八板也没感觉到什么痛。打完之后，我被一盆冷水浇醒，俩太监提着我，我颤巍巍地向皇后谢完恩然后被抬了出去。
　　宫门外遇到路子安：“不错，还活着，你的命果然够硬。”
　　我斜睨他一眼，算了，眼不见为净。
　　我趴在轿子里回到孙老头府上，隐约中听到孙老头说：“作孽呀，作孽，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娃娃又被糟蹋成这样。”好吧，老头，你关心我我很感动，但请不要用糟蹋这个词，谢谢。
　　云儿替我上药，我趴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发现只要跟青阳和裴少卿扯上关系的事，倒霉的总是我。我不管，我再也不要管他俩的破事了。
　　夜里我被疼醒，云儿那丫头一直陪在我床边，见我醒了又是哭又是笑，孙老头见我烧退了，也终于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傍晚，就在我用啃肘子来忘却疼痛的时候，裴少卿回来了。一见到他，我也顾不得自己满手满嘴的油，抓着他的袖子，嚎啕大哭，向他控诉我因为他受了多大的罪，遭到了如何非人的虐待。
　　“我…嗝”因为吃太多忍不住打了一个嗝，“我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嗝，裴少卿，我好惨啊。”
　　他拍着我的背，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裴少卿温柔地哄着我，但是我却越哭越委屈，活脱脱被人欺负了见了亲人的小孩。
　　他轻轻摸着我的头发道：“宋冉，好了，不哭了，我给你带了很多纪念品回来。要不要看？”
　　我抬头看着他，哭过之后感觉眼睛清楚了许多，我伸手：“裴少卿，这是你的鼻子吗？
　　裴少卿略带惊喜地问我：“宋冉，你能看见了？”确实，我摸的是他的鼻子，手感不错，
　　鼻梁又高又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不清楚，只有一个轮廓。”
　　“会好的，会看清楚的。”他拍拍我的脑袋，示意随从把纪念品呈上来。
　　嚯，还真不少。
　　裴少卿拿起一个玉佩系在我腰间，吩咐道：“这是在寺里主持那里求的玉佩，保平安，可千万不要丢了。”
　　我问他：“很值钱吗？”
　　他无奈地敲了下我的脑袋：“很值钱的，慈云大师开过光的，除非黄金万两，你不要随意出手。”
　　“慈云大师？”
　　“恩，是一位得道高僧，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种。”
　　我呵呵傻笑，这都赶上女娲补天的七彩石了，于是赶紧把宝贝揣好。
　　裴少卿晚上回了丞相府，书房内，裴渊看着已经长大的二儿子，当初他弃仕经商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我与你母亲都老了，只愿你们三个平平安安。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但是少卿，你要记住，你是裴家人。”
　　裴渊的话不乏警告意味，他虽然对裴少卿别院的女子不闻不问，但那不代表自己默认或者接受了她。
　　近日皇后对宋冉的发难让裴渊有些不安，他不希望这名女子会威胁到自己家人的安危，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裴少卿看着年迈的父亲，自小以来，父亲都是儒雅而不失威严的，对哥哥与自己并没有太过严厉但也是教育有加。当初自己弃仕从商父亲虽不同意却也没有制止，而是给了一百两希望自己能够看清即将要走的路。
　　父亲最大的软肋便是母亲。
　　说起裴渊与他的夫人姚芳琼，那曾也是沧月的一段佳话。
　　一个时政新秀与一个落魄官员家的小姐，裴家希望裴渊能够娶对自己仕途有帮助的官家小姐，但裴渊自从在发誓此生此世非姚芳琼不娶，因此与家族断绝关系。
　　两个彼此深爱的人无视重重阻挠，在都城偏僻的郊外叩拜清风皓月，结为夫妻。此后，裴渊申请外调，姚芳琼陪着他在穷山恶水之处待了六年，后裴渊被调回都城，升都察院右都御史。
　　此时，有人自作聪明欲往裴府塞人，被裴渊毫不留情打包送走。
　　回都次年，裴夫人生下大公子裴子望。三年后，二公子裴少卿出世。又过三年，裴夫人诞下小小姐裴雨馨。此时，裴渊已迁右相，姚芳琼封一品诰命夫人，再无人敢对裴府有任何微词。
　　当时皇后举办赏花会，有对裴夫人冷嘲热讽的，隔天她家相公就被裴相穿了小鞋。于是大家都明白了裴相真的是爱妻无下限，所以就算是得罪裴相本人也不能膈应到他的夫人。
　　裴少卿明白父亲是警告自己，他自然不会让家人受难，但是宋冉，他也绝不愿她受到伤害，那毕竟是自己从小就放在了心尖上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