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如刀》陈年旧史

16、15 迷雾重重

　　初夏的夜晚，陆晨曦和程远舟走在人来人往的小路上，偶尔有一两个人碰到她，陆晨曦下意识的躲着。程远舟停住了脚步，微笑着伸出手把她的肩膀揽住，这样走在路上，倒像是一对情侣。

　　程远舟本来是穿着黑色的皮衣，走了几步，脱了皮衣撘在肩头，露出里面穿的淡蓝色衬衫，衬衫有些贴身，勾勒出微微的肌肉形状，陆晨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知道他刚才已经是喝了一顿了。

　　路边的小店灯火通明，烧烤的香味飘来，陆晨曦和程远舟相视而笑，就这里吧。

　　“你这毛病还是没改。”程远舟落座之后，对陆晨曦说。

　　“什么？”陆晨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程远舟摘了眼镜，揉了揉眼睛，陆晨曦看着他，一脸的疲惫，眼睛里的红血丝触目惊心，程远舟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还是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有身体接触啊。”

　　“嗯，改不liao了。”

　　程远舟点了几样清淡的凉菜，又点了一些烧烤，陆晨曦说：“不用太多，我吃过饭了。”程远舟抬头问：“喝酒吗？”

　　“你想喝我就陪你好了。”陆晨曦拿消毒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杯碟和筷子，又帮程远舟擦，“我看你最近喝酒喝的真是不少，朋友圈里天天在喝酒，刚才也喝了吧？”

　　程远舟露出一点点鄙夷的表情，却转瞬即逝，旋即又是温暖的笑意：“那得分跟谁喝，跟你，不醉不归。”

　　陆晨曦掩嘴一笑：“那我看你到底能喝多醉，明天不上班了是吧？”

　　“跟你说实话吧。”程远舟按摩着自己的头皮，手指插在有些长了的头发里，“最近事儿也挺多的，开始被你传染的失眠了。”

　　“你那不是因为事情多，是你自己想的多，才会失眠，你什么时候会因为事情多失眠，你这种工作狂的白羊座男人，六亲不认的，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全部都拿来工作。”

　　“你又知道了，神婆。”程远舟打开服务员拿来的二锅头，哗啦啦的倒了满满一杯，和陆晨曦碰了一杯，一口就喝下三分之一。

　　陆晨曦看他喝酒的这个架势，有些暗暗地担心，自己只倒了半杯白酒，抿了一小口，火辣辣的感觉充斥着口腔。“我很久没喝白酒了。”陆晨曦说。

　　“你酒量挺好的，我记得。”边说着又是一大口酒，程远舟是真的没吃饱，上来的羊肉串迅速的消灭了好几串，反观陆晨曦，除了吃几口凉拌黄瓜几乎就没动过筷子，“你怎么不吃肉？”

　　“怕你不够吃呀。”陆晨曦笑意盈盈，程远舟仔细端详，陆晨曦的起色真的是有点不太好，没有化妆，前阵子见她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她肤色很白，平日里都是元气满满的感觉，今天看起来却略有些病态。

　　“你喝酒没事吗？我记得上回你说胃不好的。”

　　“好多了，白酒没关系的，不喝凉的就行。”陆晨曦说。程远舟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觉得她脸色苍白。

　　陆晨曦跟他说了自己最近的困扰，程远舟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一杯白酒，又倒了满满一杯，仔细思考了一下，说：“我的建议只有两个，要么息事宁人，要么离开公司，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本身你进公司的时候，就是空降部队，你的脾气秉性我比谁都了解，虽然你说你一直是低调做事，但是想想你一个新进的，做出来的东西一下子就把老的都比下去了，你让人家怎么想，总有人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就是这些过得好的人害的。”

　　陆晨曦哑然失笑：“我？过得好吗？”

　　“可是你看起来就是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啊，不说这个，继续说你的公司，你不觉得你自己做事太激进了一点吗？你从前就有这个毛病，我跟你说过很多次的。”

　　“我知道，你说咱俩明明你才是火象星座，我是水相，可是做事的风格却完全相反。”陆晨曦说。

　　“所以我说什么星座啊都是无稽之谈。”程远舟又开始他的无神论科普。

　　“ok！我们跳过这一段，我承认我做事激进。”

　　“你有能力，有本事，但你需要的是循序渐进，而不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开始大张旗鼓的闹革/命，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呀，一个乐观激进的理想主义者，就像你喜欢的诗词，李白，李商隐，苏轼，哪个不是浪漫主义，你爸妈就是把你当成个儿子养，你也是，为什么当初不好好留在大学里，当个大学老师，每天读读书，写写论文，寒暑假出去旅旅游，何必非要淌这通浑水。”程远舟喝得微醺，说的却都是自己的心里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话你是第二次对我说了，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人生就是不断地在犯错，在走岔路，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曾经认为，那是最适合我走的路，可惜……”陆晨曦没有说下去，只是低下了头，程远舟意识到了她的窘态，不愿他再说下去了，一惯快人快语，女汉子一样的陆晨曦，也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小女儿的神态。

　　程远舟掏出手机，点出一条消息给陆晨曦看：“提前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陆晨曦不明所以，接过手机看，微信里的消息，深圳市纵横四海酒店因为收容他人团伙卖yin等问题被勒令停业整顿。看到这里，陆晨曦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程远舟。

　　程远舟把头贴在她肩膀上，伸出右手来滑动屏幕：“再往下看。”是一张照片，陆晨曦仔细看着，是杨成杰，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

　　“这是？”

　　“解气吗？这小子刚从局子里出来，就被揍了，听说断了两根肋骨，估计得老实一段时间了，哦，还有，这小子估计以后没法再作恶了。”程远舟语气里都是骄傲。

　　陆晨曦问道：“是你干的？”

　　“当然不用我亲自动手了，你哥哥我虽然不是什么霸道总裁，但是朋友还是挺多的，举手之劳。”

　　陆晨曦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第一次开心的笑了：“谢谢你。”而程远舟，也和当年一样，总是默默地在她背后帮她，帮她收拾烂摊子，帮她出气，帮她出谋划策。

　　“说吧，怎么谢我！”程远舟翘着二郎腿，一副痞子样。

　　“大恩不言谢，请你吃饭。”

　　“这就行了啊，你不如以……”话还没说完，小店的老板娘出来对他们说：“二位，我们该打烊了，十二点了。”

　　两个人也吃得差不多，程远舟送陆晨曦回去。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只有马路上的车来车往，没多久就到了小区，穿过花墙砌成的走廊，就到了陆晨曦的楼下。

　　陆晨曦本想跟他说声再见就走，谁知道还没转身，程远舟就拉住了她的手。

　　程远舟的蓝色衬衫，因为喝酒有些热，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脖子和锁骨的线条，陆晨曦蓦地想起从前的那些过往，自己是如何的一寸一寸亲吻着这样的肌肤，陆晨曦心跳得扑腾扑腾的，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张，努力地向后退，他身上还残留着微微的男士香水味道，气息里带着浓烈的荷尔蒙，陆晨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程远舟很快松开了她的手，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低头说：“对不起，晨曦。”

　　“太晚了，你快回家吧，我真的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陆晨曦避而不答。

　　程远舟一笑，便露出醉态，摆了摆手：“好吧，到家给我发个微信，明天再来找你。”就这样一笔带过。

　　陆晨曦闪身进了电梯，程远舟没有跟进来，电梯门慢慢地关上，慢慢地切断两个人的视线。

　　程远舟走出楼门口，被风吹了一下，立刻冷静了许多。刚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抱她，仿佛要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思念全部都跨过去，最后还是退缩了，程远舟也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每一次他想靠近陆晨曦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在脑海里过电影一般，那些伤害，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陆晨曦不会不记得。

　　程远舟想，那些过去，都是留在两个人心里的一道道疤痕，无法抹平，这么多年多过去了，尽管陆晨曦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天真善良，一想到自己父母和家里的情况，他就再一次退缩了，他很害怕，再一次伤害到陆晨曦。

　　走到小区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司机就问道：“这么晚啊。”

　　“是啊。”

　　“送女朋友回家了啊？”

　　“恩，您怎么知道的。”

　　“嘿，我这开夜车的，什么人没见过，看你岁数不小了，30多了吧，赶紧把女朋友娶回家吧，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多好的事。”

　　“我这——好，听您的。”程远舟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