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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翌日,天晴。
      封季瑜睡得迟,难得的起晚了,倒是穆云遥,一早便穿戴了整齐。
      封季瑜醒时,正瞧见他在戴一副皮制臂鞲,见人醒了,穆云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跟前,“醒了?骑射服放这了,一起用早膳么?”
      封季瑜迷蒙着用力闭了闭眼,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映着晨时日光,穆云遥精气神实足,鸭青长发束成马尾,扫在脑后,又身着齐膝玄色胡服,腰间系了三指宽的皮制腰封,小臂上戴着臂鞲,脚上踩着乌皮六缝靴。这会儿,正抱着臂一瞬不瞬的看他。
      封季瑜轻声打了个呵欠,刚伸手摸到衣服,便又顿住了。穆云遥眨眨星目,仍维持着抱臂的姿态,倾了上身近距离的看他,“怎的不动了,快些。”

      封季瑜向来比穆云遥醒的早,自是没在他眼前更过衣的,这下这人正杵在此处不动,一双眼毫不避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是饿了?先去吃些东西,不必等我。”
      穆云遥挑挑眉,一个转身坐去了榻旁椅子,他一脚脚踝搭上另条腿腿面,“不急,同你一起。”
      封季瑜还是未动,却听得那人又开了口,“昭晗莫不是怕我看你?好好我背过去。”说着便转了身,真就没再看他。

      封季瑜好气又好笑,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平日惯是着常服,胡服穿起来繁琐,费了好些力气,穆云遥等得急了,“亵裤可穿好了?我转回来了。”
      封季瑜还没清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昏沉着,低头浅浅“嗯”了一声。

      “要不我找商陆来吧,这臂鞲不是这么戴的。”
      “不是么……”胡服他穿得不多,以往也都是商陆来服侍,封季瑜确实不大会,他垂着头努力系臂鞲的缠带,却被身前人伸来的手制止了。
      穆云遥靠得近些,他身上是晨光晒过的暖洋洋的味道,在秋末的清晨,尤其好闻。封季瑜甫一抬头,便与穆云遥眼神碰撞到了一起。穆云遥先笑起来,“算了,我来吧。”说着他将封季瑜的手拉了过来,抵在自己胸腹上,两手一起给他绑臂鞲的缠带。

      穆云遥系得仔细,一双星目微垂,眉宇间尽是认真。臂鞲的缠带在他纤长的手指间也不再纠结,变得乖巧又听话。
      “好了,换那只。”
      封季瑜瞧着穆云遥棱角分明的脸,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穆云遥见他未动,自顾自将他另一只手握起,继续给他缠带子。

      “怎么,看我看傻了眼?”
      他边说着,眼中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封季瑜眼皮向上一抬,“那是,轩楚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我可不就看傻了眼。”
      穆云遥闻言笑出声,“我再器宇不凡也不及昭晗万分,昭晗温润如玉、君子世无双,若不是天命难违,怕多得是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喜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互相奉承,实则谁都不肯落了下风。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五哥!我能进来吗?”
      “进。”
      门“吱”一声开了,封季琛探了个脑袋进来,看见那两人站在一处,笑眯着眼进了门。

      封季琛年纪尚小,此次秋狝只作观礼,可也着了骑射服,脚上踩着六缝靴。因着天气冷,还穿了对襟披风,看着精气十足。
      穆云遥将封季瑜臂鞲系好,又帮他戴了腰封,封季瑜不是行军之人,可长年的习武让他身形匀称,肩膀宽阔,腰又窄又细。封季瑜张着手臂,任由他动作,他偏头看向封季琛,“昨夜睡得可好?”

      封季琛规矩站着,仰着头,“睡得不好,夜里听到有吼声,我害怕。”
      穆云遥正好帮封季瑜扣好腰封,“好了,去用早膳罢。”

      两人一齐往外走,路过封季琛时,穆云遥伸手揉了揉他后脑勺,“男儿郎怎可言怕。”
      这回封季琛没躲,“轩楚哥没有怕的东西吗?”
      穆云遥见他小狗一样的表情着实可爱,用手背弹了下他的脸蛋,“男儿行走世间,浩然正气,无所畏更无所惧。”

      *

      秋狝主猎场在腹地深处,今日寅时已有部分车马先入腹地试围,搭设帐篷、看场地、作标记……
      试围仅是在小范围内进行围猎练手,能射到的猎物着实有限。试围结束后才作围猎,范围是整座宜山围场。
      宜山围场虽地势平坦,却是半开放的,北面湖泊后是连绵的宜山,形成天然的屏障隔挡。
      而其南面草木相较更为繁盛,即便到了秋末也未全然凋败。也因着山高湖深,宜山南侧向来太平,走兽多、视野好,着实是块狩猎宝地。

      封季瑭一向好大喜功,早早便跟了前去。只是未料一向自诩韬光养晦的封季琰竟先到了。
      封季瑭着绛色描金胡服,又套了龟背甲,长发盘作发髻束在头顶,戴玉冠,显得尤其富丽。
      看到封季琰时他正骑着马巡视场地,身后跟了一众小兵和十余只猎犬。

      “这不是太子殿下么,真是稀罕。”
      封季琰对他的嚣张态度置若罔闻,甚至还能笑着应答。封季瑭向来看不惯他这幅道貌岸然的嘴脸,总忍不住想撕了他假面,窥他本来面目。

      封季琰拉着缰绳,笑道:“父皇既要你我分作二部,想必是要分出个高下的。季珩体弱,上个马都困难,你既夺不了魁,赢个体面也是好的。”

      封季瑭不是个会吵嘴的人,这下被太子冲到面门,竟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怒发冲冠,怒目而视,憋了半晌双颊都发了红才回口道:“你可不要太自负,这回可不止我一个敌手!”

      封季瑭话不假,秋狝以狩猎为基础,展示军事实力。此次秋狝名义上虽是强健之意,可究其根本,仍是较量其中。
      而只占了整个秋狝小部分章程的积分战,却成了他二人最为看重的一环。
      就算王侯、贵臣因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卖他二人面子,亦或者明哲保身不愿卷进党争漩涡,但附属国蛮扬可不会管这许多。

      正在这时,封季瑭背后忽然传来小兵踏着杂草奔来的声音,颇为激动,“王爷,刚猎到一头狼!”
      封季瑭喜形于色,却又故作淡然的板回了脸,“不过一头狼,有何好激动的?”他转头看向封季琰,“你的猎物呢?呵……原是一无所获啊。”说罢笑着调转马头,“走!去看看!”

      封季瑭随着小兵指引的方向策马而去,封季琰瞥着他背影,心道区区一匹狼而已,能猎到成年棕熊才算本事。

      *

      本次积分战分作四大部——太子封季琰执黄绸箭;睿王封季瑭执红绸箭;公候、贵臣等为散部均执蓝绸箭;附属国百越以蛮扬为首执绿绸箭。
      狩到兽物按种类积分,小到野兔一分,大到鹿匹五分,最高棕熊可积三十分。
      虽说是比试,却仍以“表演”为主,凡带品阶武将者均不参与,因此分与四部的,除去本带的亲信外,便是宜山的本地兵。

      行过祭礼,吉时将至,围猎亟始。
      梁帝虽不参与积分战,却也早早到了观礼台,着明黄常服,外面套了件玄色翻毛大氅,在猎猎大风里肃穆坐着。
      贵官及其他亲眷分坐观礼台两侧,参加围猎的人马成队列在观礼台前集中,等待发号施令。
      礼部侍郎左虚怀主持章程,随着鼓声震鸣,围猎宣布正式开始。

      人马自中心四散而去,群马而动,马蹄声如雷鸣,踏得地面草尘乍起。武士们各各戎装,更有者着龟背甲,执长/枪利刃,背后背弓箭,直往丛林深处而去。

      封季琛年幼,站在高高观礼台上,朝向封季瑜挥手,他口中兴奋的喊着“哥哥”,为其助威。
      封季瑜没带自己的马来,骑的太子马厩里的,因此不快,全当是走个过场。他身侧的穆云遥倒也不急,“我可是头一次参加秋狝,昭晗教教我。”

      风本就疾,吹得耳畔“呼呼”的响,两人又策着马,封季瑜更听不真切。等他二人驾马进了林子,封季瑜才慢了下来。

      他骑的马名唤“乌云”,通体的黑,一双棕色瞳仁异常明亮。封季瑜拍拍它的头,看向穆云遥,道:“你去跟着围猎罢,他们大约在那处,我瞧见太子驾马过去了。”
      穆云遥道:“昭晗不去?”
      封季瑜淡笑,“我骑射一向不行,想找处地方休憩,你不必管我。”
      穆云遥想他是有其它事的,也没多问,“那我过去了,你有事便喊我。这林子野兽多,且小心些。”
      封季瑜朝他摆手,“知道了。”

      宜山围场地阔,而兽聚处多集中在西南和东南两面。封季瑭率一干人马占了西南一面,地上插了飘旗,将领地先占住了。
      封季琰驾马过去时,东南一面已被蛮扬人抢先。参加秋狝的蛮扬人约摸十人,虽个头不高,但各各体壮膘肥。为首的是个叫濯冼的青年,眼大嘴突,说着一口蹩脚的汉话。

      封季琰从马上下来,濯冼余光虽瞧见了,但仍在分派手下武士,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
      太子洗马章屏见人不理,先怒气上了脸,“你没看到太子殿下吗?怎不过来行礼!”

      濯冼比封季琰矮了半个头,听见喊话才正视他,他手放于前胸,微微欠身算行过礼。
      章屏不依不饶,“见到殿下为何不跪?!”
      濯冼一双眼凌厉的扫来,“我们蛮扬人跪天跪地,跪天皇氏,可不跪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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