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在上》月落雪霁

37、赌石

　　问别人借的？还是问沈母要的？

　　她想了一圈，觉得依他那么死爱面子的性子，应该不会跟他那些朋友开口的；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沈母给的了，不禁皱起眉道：“之前不是说好了那赌债的钱由我们房出的，你怎么又跟娘拿钱了……”

　　“你以为这钱是我问娘要的？” 他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恼怒地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能靠家里，这般没用的人吗？”

　　她一愣，茫然的道：“不是娘给的？……那这四百两是怎么来的？”

　　他轻咳一声，故作玄乎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赵明柔又猜了几次，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只一直摇头不说话。她恼怒上来，拧了他手上几把肉，他才笑着求饶，答应会告诉她。他整了整衣领，留下一句“你在这等等”便又闪了出去。她只好在房里站着等他。不一会他又探头探脑地进来了，这次怀里竟抱着一团褐青色的下人的衣裳。他把手上的衣裳塞在她手上，“明柔，快把这个换上，等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见他神神秘秘的愣是不肯说，又塞给她这么一套下人的衣裳，她不禁有涌起一股排斥，“还有，你这衣裳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要我穿成这样？”

　　“你不是想知晓我那四百两银票是怎么得来的吗？穿上它我就告诉你。”他故作没看到她的不满，笑嘻嘻的催促道：“快去换过来，这是新的，没人穿过的。”见她愣是不动，笑着上前作势要帮她换，吓得她忙推开他，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只好去内室换了。

　　穿上好，她才发现身上是书僮的打扮，还有一顶褐青色的帽子。从内室出来，竟看到他也换了一套儒服，手上一把纸扇，头上戴着月白玄黄的帽子，活脱脱的像一个儒商，吃惊极了，“你……”

　　此时他也在上下打量她，摸着下巴道：“不错不错，真像个俊俏的书僮，就是脸上太白了。”

　　“我们打扮成这样到底是要去哪里？”

　　“待会你便知晓了，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他避而不谈，推着她往外走。

　　她担忧地道，“娘那边……她要是知晓我们出去怎么办？”

　　“放心吧，我刚才早去打听过了，娘现在正梦周公呢，这一睡得一个多时辰才醒呢，我们就这样悄悄出去，没人知道的。”他满不在乎地道，就这样拉拉扯扯将她从小门带出了府。

　　门外已停了一辆马车，马夫正等着他们。二人上了车，沈远昀道了句“去明晓街”便放下帷幔，与她坐在一起。她坐得近，听得真切，满腹不解，明晓街是甚么地方，她怎么从没听说京城有这么一个地方？不怪她不知晓，主要是因为她因为身子弱，被赵母养在深闺，几年也出不了一回门。

　　马车平稳地跑动起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外面买卖吆喝的喧闹声就逐渐大了起来，她忍不住掀起帘子去看，只见街上店肆林立，青旗飘摇，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只是她惊讶地发现，四周的店大多都是玉石之类的店，卖玉器的、雕刻玉石的、玉石首饰的，还有些什么原石、解玉之类的，让她摸不着头脑。

　　再往前走一些，便看到街上空旷的地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有水牛大小的，也有小至拳头的，每堆石前都有围着一堆人，吵吵嚷嚷的，时而发出欢呼声，时而唏嘘声，这怪异的场景更叫她满腹疑惑。

　　马车终于在一家店前停了下来。他率先跳下车，便要去扶她。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再加上他们这一身打扮，她抿抿唇，绕过他的手自己下了车。他挑挑眉，倒没说什么。

　　这时店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笑着出了来，拱手道，“陈二爷来了啊。”

　　陈二爷？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收到她的目光，握拳轻咳一声，纸扇一展，也拱手回礼道：“金老板，别来无恙……我之前跟你说的安排好了吗”

　　那唤金老板的笑呵呵的道：“一切照陈二爷的吩咐办好了，请随我来。”那人带着他们二人穿过店里的内门，绕过通廊，到了后面一个空旷宽敞的院子里。只见那里堆满了各种像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巨石。金老板将人带到后，道了一句“陈二爷请慢慢挑选”便识相地下去了。

　　赵明柔终于忍不住扯了扯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方？”

　　他咧嘴一笑，在一颗水牛大的巨石前停下来。摸了摸巨石，抬头对她道：“明柔，你知道平时那些首饰上戴的、大厅里摆着的玉石是从何而来的吗？……便是从这些又大又丑的石头里出来的。”

　　她瞪目结舌，脑子里一道光闪过，再结合她一路上看到的情景，不禁瞪大眼，“你、你这不会是在玩赌石吧？”赌石她只听她大哥提过，玉石是藏在一些大石头的，那些石头唤作原石。人们买下这些原石后通过切割找出蕴含在里面的玉石原料，再倒卖出去。有些原石里面是没有玉石的，有些原石里则蕴含着各种价值不一的玉石。买原石跟下注一样，看的都是运气。运气好的，解开一个好玉石，能卖出几万两的也有。这便叫赌石。

　　他眉眼含笑，赞道：“娘子真聪明，一下子便猜对了！”

　　她惊讶得合不拢嘴，肚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他什么时候懂得赌石的，为甚么她从没听他说过？他又为甚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那四百两真的是他赌石赢回来的？他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挤眉弄眼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待会我再跟你解释，咱们先挑选原石。”

　　他走到那些原石面前，一个个地仔细地看，认真地围着一块原石打转，从上看到下，甚至蹲下身子去看下面的纹路。他看得很专注，两道眉时而皱成一团，叹气摇头，有时则眉飞色舞，眼睛眯成一道线，在看中的原石上做了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