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绛末

21、第 21 章

　　走进餐厅，大桌上已经基本坐满了人，只空着主位上三个位置，留待我们入座。
　　所有人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如大理石般英俊的侧脸，微微勾起的嘴角，正与旁人聊着不知道什么。
　　梁云翳将我一一引见给一些只听过名字而从未见过真人的商业巨擘，一边微笑着收下所有人对我的称赞，在这样的场合，我并不需要多话，只需要微笑，表现出应有的气质就可以了。
　　终于轮到了上官毅，梁云翳道，“听说上官还和我们家沐雨是同一个学校的是吧？”迎上她的微笑，我道，“是啊，我们还是同一届的呢。”
　　“对啊。”他亦微笑，礼貌却又有些疏离，“林沐雨的大名，我可是听了三年。”

　　吃饭时自然不会太无聊，听着他们谈天论地，倒也颇有兴味。
　　正听着，忽然听到身旁的郑易谆说道，“林家的媳妇，为什么还要去做咨询业这么辛苦的工作呢。”
　　正想回答，身旁的梁云翳已经替我回答道，“是啊，不过孩子们也还年轻，多奋斗奋斗也是好的么，等到了婚后就可以好好在家里专职做林家的媳妇啦！”
　　听到这些话的人皆大笑，可是我却忽然感到有些难堪，我算什么？林家的媳妇而已，不是林沐雨，更不是我自己，任何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能获得我今天所获得的全部赞美，我只是一个花瓶，林家并不缺少这样一个花瓶，而我，却将因为成为这样一个花瓶而失去所有的人生。
　　微微有些失落，抬起头却刚好望入他深不见底的眼，他的唇角浮上一抹似嘲讽似同情的笑容，顿时，我所有的失望化作愤怒，狠狠的瞪了回去。
　　仿佛收到了我愤怒的眼神，他忽然笑了出来，笑我的幼稚，笑我的沉不住气？低头吃了一口菜，我决定把周围所有的一切当作可以忽略的背景。

　　吃完饭是演奏会，推说吃饭时喝了点酒有些头晕，我走到偌大的露台上，伏在栏杆上，望着下面幽深的池水，蓝蓝的泛着微光，我放任自己的思绪游离在这片黑夜里，大厅里的音乐不时传来，正在我即将完全失神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不远处响起，“骄傲如你，怎么会甘心做一只花瓶呢？还是那些骄傲，其实都抵不过那些富贵荣华？”
　　不想再去申辩些什么，我只觉得很累，那一刻。
　　缓缓的把头转向他，我笑，笑得如此勉强，仿佛在那一刻所有的笑容就会崩坍一番，“随便你怎么说吧。”
　　“林皓走了？”
　　“嗯，昨天走的。”
　　接下来，是沉默，因为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是啊，说些什么呢？问他为什么明明喜欢莫默至此却和我上床，问他到底心里想些什么，问他到底是还在喜欢我还是报复我当初就那样轻易放弃了他——？
　　问不出口，于是我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曾经有些模糊的曲线，经过这么多年，早已带有成熟男子的轮廓，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也转过头来望着我，那一刻，仿佛是漫画中的场面，背景是悠扬的音乐，朦胧的月色，深情凝望的男女主角，气氛忽的变得有些暧昧……
　　“我正找你们呢，原来在这里。”梁云翳的声音不失时刻的响起，“沐雨，小李送郑伯回去了，这么晚了我和你林伯伯都不放心你这么晚一个人开车回去，要不你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可是——我明天要开始上班了啊——”我一脸的为难，的确，这么晚了让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我还真有些害怕。
　　“我送她回去吧。”正在这时，上官毅的声音想了起来，从来没有这样一刻，我觉得他是个好人，真的是的好人，虽然，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就收回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