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穿越者》椰丝糖

23、骗人

　　回去的前一晚，顾见森约她喝酒。

　　随着时间的推进，不遇精神愈来愈紧绷，连平常最喜欢的小护士说故事都不再旁听，全身心地扎进书中，钻研阵法。当晚她和顾见森出去，不遇头也不抬就对他们挥了挥手。

　　夜风里，顾见森行得很慢，林乔沉默地跟在一旁。路上顾见森没有主动开口，林乔盯了一路的星子，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

　　她想说期待两人在现实世界的相遇，可又担心顾见森的回应并不是她所想象的。这些天里，他们聊了许多。林乔能够隐约感觉到，比起自己，顾见森也许并没有那么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不遇说她回到自己身体的通道建立在自己强烈的回去的渴求之上，那么没有渴求的顾见森，他的通道还在不在？

　　她和不遇都有旁敲侧击地希望顾见森能够燃起回去的渴望，但他总是将话题绕过，那些话都像是泥牛入江，似乎在他那里引不起丝毫波澜。

　　因为这个，林乔对于明天的期待都变得有些沉重。她心里怀着这样一块沉甸甸的巨石，一路无言地来到了顾见森说的酒窖。

　　酒窖在他一处私人庄园内。这几年他虽然昏迷这，但忠心的管家一直细心看顾着，庭院里并没有丝毫破败的景象。林乔跟着他穿花拂柳绕过园子下到酒窖里，地下的空间异常得大，里面整齐陈列着一排排酒架。

　　“我都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顾大少是个酒鬼。”林乔背着手饶有兴趣地欣赏顾见森的收藏。

　　“只是私人爱好，没什么好宣扬的。”顾见森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从后面传来。他没有陪在林乔身边介绍，反而独自绕到了后面去。过了一小会，才出来：“走吧，我们去水榭，那边月色好。”

　　他说着便领林乔出去。林乔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手上拎着一只有些眼熟的坛子，红泥坛子在阴影里一闪而过，她来不及仔细辨别。很快，两人行到了庄园南面的水榭处。

　　正如顾见森所说的，这边月色极好。绸缎般的月光夹着星子的光辉泻在水面上，像是落了一池星河。林乔跟着顾见森在水边的木台上坐下来，水面波光粼粼，她又感受不到冬夜的寒冷，一时忍不住便脱了鞋袜，将脚伸进水面去。

　　一早进来顾见森就请她自便，得到了主人的认可，林乔也就能够触碰园子里的一切灵体，于是她的脚便可以一下一下地踏水面的星子。

　　“这里真美。”林乔望着水面感叹道：“你也真能享受的，竟然能买下这样一个园子。”

　　“我母亲也很喜欢这里。”

　　林乔偏过头去看他，却见他垂着头翻出两只小瓷杯放在台上。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注视，顾见森抬起头来对她笑笑：“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父亲把这里买下来送给我的母亲。我母亲很喜欢这里，立刻便搬过来住。可惜，后来我父亲再也没来这里看过我母亲，像是把这里和我母亲都一起忘了。”

　　林乔心里像是被钝物撞了一下。她原来听说过，顾见森的母亲林淼只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被顾见森的父亲看上后娶进顾家，然而激情燃尽以后，短短两年不到，顾夫人就被“放逐”顾家。顾见森十岁的时候，顾夫人抑郁而亡。
　　林乔光是想想便觉得心凉如水，不知道笑着说出这些陈年旧伤的顾见森又是怎样的心情。她像是突然被剥夺了说话能力，张口无言，只先伸了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自己会被父亲、被顾家忘记。所以我后来进入顾氏，补救父亲犯下的大错，尽心经营顾氏。顾氏连吞下两个行业巨头的那天，我的祖母将我母亲的墓迁进了顾家祖坟。”
　　“再后来，我被顾甫文和他妈陷害，车祸昏迷，顾氏由祖母和他掌权。但顾甫文一无是处只会闯祸，祖母在公司留下的旧部早就被我收买、替换，顾氏高层八成都是我的心腹，加上业内群敌环视，我昏迷以后，顾氏这艘巨轮只会沉没，不可能再继续远航了。”

　　“顾氏在林淼的儿子手上登上顶峰，失去了林淼的儿子之后也就此没落。”顾见森说着收紧了林乔的手，望向她：“林乔，这就是我原先生活的一切目标，我已经完成了。”

　　所以，也就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林乔听懂了他说这些的意义。

　　“明天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所以今晚一起好好喝一杯吧。”顾见森松开了她的手，拎起了放在身侧的那只小酒坛倒酒。

　　林乔这才终于看清了这只酒坛的样子，红泥身子，大小不过成年人三拳大小，是她熟悉的模样。
　　这坛酒，是她的爸爸托人寻来的一只上好的女儿红，在她出生以后便埋在自家庭院的桂花树下。当年她家破产，银行查封了房子和所有财产，林乔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就是这坛酒。后来在餐厅里她因为傅知常的那只果酒得救，想要答谢又见不到恩人。她听威廉说那餐厅的酒有市无价，林乔那时又负债未还、身无长物，便只得拿出了这坛酒托餐厅送给傅先生作为报答。

　　而如今，这酒在顾见森手上。

　　“这酒怎么在你这里？”林乔哑着嗓子问道。

　　顾见森将两只瓷杯都满上，端起来送了一只到她面前：“本来就在我这里。”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见森对她说“林乔，再见”，后来顾见森不计回报地帮助自己，他对自己仿佛没来由的熟稔和喜欢，他和傅知常一起合开餐厅，自己的酒在他的手上……迷雾重重，而她终于碰到了谜团后面的内核。

　　林乔接过酒杯，喃喃地说：“原来当时救我的人是你。”

　　顾见森捏着酒杯在她的上轻轻一碰，笑着问起了当时不遇问的那个问题：“怎么样，现在觉得知常和我哪个更帅？”

　　“你这人。”林乔说了他一句，复又正襟危坐躬身认真地对他说：“那时候谢谢你了。”

　　顾见森伸着手指抵着她的脑袋：“我现在告诉你，又不是为了你的谢谢。何况谢礼，我也已经收到了。”说着，他饮尽了杯中的酒。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顾见森说着便俯身向前。

　　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两人的鼻尖似乎就差一毫米就可以相碰，林乔杯中的酒洒了出去，她抬手就想要抵住顾见森：“喂你干嘛突然……什么不甘心？”

　　“不甘心你记得的不是我。”

　　顾见森始终没有再往前。这样进的距离里，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分明没有喝酒可脸却泛起红来。

　　“你看，我们明天也许就再也不见了。”

　　林乔将他抵在自己的脑袋上的手指抓下来，握再手中，急急地说道：“不会的，不遇会帮你的。也许后天，很快，你就能回来，我们就会见面。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回到身体去，我会帮你做一件事情作为报答吗？你不回去，我怎么报答你？你这样不是吃亏了，你可是资本家啊。”

　　“你说你原来的目标完成了，那、那再找一个新的不就好了吗？”

　　“你、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不回去的话，我们再也见不到的话？你不就再也听不到我的回答了。”

　　脑袋里好像腾地生出无数蒸汽，在顾见森的眼睛里，她看见自己的脸红得不像样子。

　　顾见森只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有那么一瞬，林乔还以为他再要上前来。但没有，他停在那里，说：“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你骗人。”

　　真是奇怪。本来她应该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此时此刻却觉得本来涨红发烫的脸上被风吹得冰凉，仔细看顾见森眼睛里的自己才发现脸上淌着两道水痕。

　　顾见森慢慢离开她，坐直了身体：“没骗你。”

　　林乔伸手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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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