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派》赤耳木同

8、奇怪的态度（2）

　　凯尔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包厢里另外三个人都是老熟人了，他便一屁股陷进黑色的皮质沙发里。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毫无形象的把腿搭到了沙发上。沙发够长，空着那么大的地方也浪费。
　　卡顿斜瞥了他一眼，斜靠着沙发的扶手。冲着站在他旁边的包厢管家点了一下头。
　　“和上次一样。”他说。
　　那个微笑着的男子服了俯身，到包厢里边的一个隔间调了两杯酒。
　　金莹剔透，流光溢彩。玫瑰红色在酒杯里流转，折射着不甚明亮的微光，在酒杯四周印出一片醉人的浅红色。酒香淡淡，虽不浓郁但却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在各房间的每一处。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啊，”凯尔感叹，“迈克你这小子的手艺越来越精了。”
　　迈克谦逊的笑了笑，接受了凯尔的赞扬。
　　而站在凯尔身旁的包厢管家杰克则是适时地端上一盘葡萄，轻轻地放在凯尔的手边，顿时又引来凯尔一席愉悦的赞扬。唯独卡顿，在拿到那杯酒的时候，轻轻地把它放在一旁。也没有像凯尔一样表现出明显的愉悦和赞赏——
　　他爱这杯酒。但不是因为酒的香气。
　　他的举动被迈克收在眼里，迈克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睑。
　　玫瑰色的柔光透过酒杯打在卡顿的脸上，为他原本坚硬的气质添了一抹柔色。
　　像是他眼底流动的光，虽不明亮，但总是存在着。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下方散客座位已经基本坐满了。但除了工作人员走动时的声音，整个拍卖厅中竟然安静得落针可闻。白色的展台在幽幽的微光下折射出温和的光线，红色的幕布悬挂在高空。静静地，马上开始。
　　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电子屏幕也适时的亮了起来。
　　随着一名拍卖师的登场，屏幕上也开始为今天的贵宾显示本场拍卖所要拍卖的物品——在任何一场拍卖开始之前的任何时间，都有可能会有新的拍卖品加入。因此，只有在拍卖正式开始的时候，物品才能确定下来 。
　　卡顿从架上取下电子屏，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翻着。
　　“这个的预估价是多少？”卡顿指着屏幕上的图片问道。
　　迈克扫了一眼说：“今天的预估价是在5000至8000通用币的价格。您对这个感兴趣吗？”
　　“是的。”他说。
　　迈克听到答复没有多问。对于客人要买些什么东西一般他们是不能插手的，更遑论是探究其中的原因了。他与卡顿关系是不错，但也仅限于此。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就有失职业道德了。
　　卡顿看中的是最近新研发的一种专门用来灭杀变异动植物的枪支，这种枪支对子弹的要求很高。但相对的，一旦找到了与其相匹配的子弹，这枪就能以极高的概率杀死较为凶猛的变异动物。算是官方发布的一种较为高级的枪械武器了。至于与其匹配程度最高也是唯一能与此匹配的子弹的子弹，当属那一种了——可是，这个人真的能弄到么？
　　迈克心中想着，但没有太大的表现。
　　这个型号的枪今天会拍卖两把——而旁边的凯尔也第一时间看中了他。
　　5000至8000的通用币么。卡顿心里默念，不算贵。
　　如果知道此时卡顿的想法，凯尔大约是要与他绝交了。
　　要知道，凯尔在半年前才刚刚得到第一笔佣金，而这半年里，他也不过出了三次任务而已。与卡顿的个人任务不同，凯尔只做与卡顿一起的团体任务——而团体任务的佣金是要平分在两人头上的。所以他的钱较之于卡顿少的可不是五六成那么少，满打满算他也只有卡顿财富的十分之二。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A9区的新人任务，凯尔又采购了一批七零八碎的东西（像是香水这类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能花钱。于是乎，现在他的资金可是紧缺的很，虽然说8000通用币在他看来也不是个大数目——
　　但是他并不是仅仅只够买这一样东西。
　　凯尔心里流血的数了数自己仅有的钱，等悲天感地结束之后，第三件拍卖品已经以1500通用币的成交价成功拍卖出去了。
　　他们要等的东西排在第六，于是凯尔继续低下头，开始翻着今天的“菜单”，盘算着有没有其他的东西需要购入囊中。
　　随后，他和卡顿，还有麦克和杰克四人同时抬头，望向房门的方向。
　　从走廊里传来一阵很大的吵闹声。
　　包厢的隔音一向很好，能听得这么真切的话，除了外面人声太过响亮之外，还有应该距离他们不远。
　　四人目光同时一沉——很有可能就在门外。
　　迈克看着卡顿很少有表情的脸上锁起的那一对眉头。心道有些不妙。
　　他上前开了门。
　　果然门口有人。站在门口的是和凯尔一样有着一头金色发丝的青年，但他的头发不如凯尔那般明亮，反而有些暗淡。白得有些吓人的脸颊上长着雀斑，一双深绿色的眼睛，高于迈克的身高——尤其是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兽皮服装，在这么热的日子里让人觉得格外热。
　　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那一股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气势。纵观他全身上下，都在诠释着“我是你祖宗！”这句话。显然，这是一个掌权者的子弟了。否则，哪有人会有这么嚣张跋扈的坏习惯？
　　“这不人出来了吗！你让开，我和他说！”青年人嘴中傲气尽显，一把推开旁边拍卖场的管事。一步踏了进来。
　　卡顿和凯尔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心中都有些不悦。卡顿的眉头锁得更紧。凯尔则是直接站了起来，学着那青年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向青年走了过来。在青年面前站定。
　　青年身后的迈克脸色则是彻底沉了下去，而刚才那个管事的脸色就跟不好了，沉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青年趾高气昂，对凯尔说：“本少想征用你们这个包厢。”
　　随后，他环视了一眼包厢内的布置，鼻尖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几上那两杯酒醉人的淡香，他说：“虽然这个包厢的风格我不太喜欢，但是还不错吧。你开个价吧。”完全无视了迈克杰克二人的脸色，他更加无视了凯尔和卡顿两人飙出的冷气。心中甚至还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
　　凯尔冷笑一声，收起刚才轻蔑的笑容，直接跨过了青年，站到那个管事身前，问：“这就是拍卖场的服务？”
　　他露出个鄙夷的眼神：“竟然连这种野狗都敢在我这里乱吠了？”野狗指的谁，自然不言而喻。
　　听他这话，那管事面色青了一些，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幸好青年的脑子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好歹是听懂了这句话。感到自己受到了无名之辈的侮辱，他心头升腾起了怒火，转身狠狠的指着凯尔说：“我征用你们的包厢那是你们命好！你知道我是谁吗！现在给本少跪下来道歉，本少就勉强原谅你！”
　　听到这几句话，在场所有人看着青年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凯尔的眼神由鄙夷变成了戏谑，迈克和杰克甚至溢出了杀意，那个管事则是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唯独卡顿，还静静的坐在那里。但如果仔细去看，会看到他握着酒杯的左手上有暴起的青筋。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这两位客人的包厢，请您不要这般毁掉您的形象！”杰克淡淡说，“如果实在没有包厢供您休息的话，请出门左转、下楼到散客大厅就坐。”
　　谁都可以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怒气。
　　青年却对他的态度感到很不满意，他走到杰克面前，抬手就要给一巴掌。
　　“啪——”“砰！”
　　一声响起，青年的躯体从地面到腾空，再到落地，一个抛物线——由他的脸上发力，直接将他摔到了包厢外面的走廊上。一只脚随后踩在他的脑袋上，正是凯尔。
　　凯尔低下头俯视着少年有着鲜红掌印的左颊，微微一笑 ：“一条野狗罢了，也敢打扰我的清闲？！”她的脚用力的旋转，青年原本就不甚明亮的金发因沾了地毯上的灰尘而更加的黯淡。
　　他身上的兽皮大衣也被凯尔伸手扯了下来。
　　此时的青年，别提多狼狈了。
　　看他这个样子，除了那个一开始跟着青年知道其身份的管事和根本没有插手这事儿的凯尔两人之外，所有人的狠狠出了口恶气。尤其是刚才险些被一个巴掌扇上来的杰克，更是要多爽快有多爽快。在拍卖场，如果有贵客对他们这些包厢管事动手的话，他们是不能还手的，更严重一点的，甚至还需要赔礼道歉，最严重的，是被逐出拍卖场并送给那些他们得罪的客人——至于之后的下场，自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听那青年在凯尔脚下喃喃的咒骂着什么，似乎还在说他是谁谁谁家的子弟以此来威胁凯尔。旁边那个管事的脸白了。反倒是迈克和杰克一点也不担心。
　　他们虽然为“圣院”的这个拍卖场工作，但这不妨他们有另外效忠的人——就是凯尔两人。他们很清楚两个人的身份，即使这个青年是圣院掌权者的亲儿子，也不得不给他们包厢里的这两个人几分薄面。
　　更何况这次本身就是青年找死。凯尔没有下手宰了他已经算是格外仁慈了。
　　迈克看了一眼包厢中静坐的那人的背影。想必凯尔不杀人，也是为了不在那人面前见这种血吧。
　　此时的凯尔正要继续下去，却被旁边的那个管事拦住了。
　　“贵客，手下留人，我这就带这位贵客走，”他说，“烦请您放人，也麻烦您不要把今天这件事情说出去。”他的眼中透着为难之色。能住进包厢的这位客人和他领着的青年都是不凡出身，他那个也都得罪不得。他本盼着这位客人能不计较，差不多为青年的身份感到顾忌便出让包厢，这事儿也就这么完了。可谁能料到现在这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位客人不仅不听青年的身世，反而上来直接干硬仗。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