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派》赤耳木同

15、无题（3）

　　“要开战了吗？”
　　凯尔勾唇一笑，饱含深意的看了楼上的黑暗一眼，转身哼着小调下了楼。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放心啦，那个崽子是不会住进来的。工会的东西，我不是一直都不信吗？”
　　快要转到楼梯转角的时候，他听到了意料之中的一个淡淡的“嗯”字。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转瞬即逝，好像从未出现，但又好像一直存在。凯尔笑的越发灿烂，曲子也哼得更为不着调了——“I love you not because of who you are .But because of who I am when I am with you.”
　　卡顿靠在走廊上，惨白的侧脸幽幽的在黑暗中闪烁，他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呼吸。等他睁开眼的时候，一闪而逝的金色光点消弭而去。

　　“是啊，就要开战了......”悠长的呼吸消失在走廊里，一句轻飘飘的话在空中浮动。喑哑的腔调，让人沉醉在其中。已经没有人在意沉醉在恶魔的怀中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恶魔只求片刻欢愉，从来不在乎永生堕落。而真正的神呢？因为没有人见过，所以谁也不知道。
　　黄昏的太阳携着更为强烈的紫外线灼烤着大地，一片昏黄的色彩明明灭灭。光线在地面、墙壁等等折射来去，穿梭于无人的小巷，跳跃于高处的玻璃，穿透树叶的表皮，灼伤繁花的花瓣。
　　却照不进男人深邃的眼眸。
　　李玄随意把烟丢在脚边，用脚尖踩着还未熄灭的烟头慢慢的碾压、旋转，直到烟头在他脚下彻底化为灰烬，他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脚，转头看向来人。

　　“他们要杀路易和萨兰？”他逆光而站，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阳光在他身前投下长长的影子，浓浓的黑暗中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确实比较棘手啊......”男人沉吟了一下，“路易那个蠢货，死就死吧——至于萨兰......”
　　“教皇的独子么......那还真不能让他们得手啊。”李玄话锋一转，“你觉得呢？”
　　来人单膝跪在羽绒昂贵的地毯上，金色的头发跳跃着黄昏的光芒，他垂着头，在隐约的光线中，是人同样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听到男人的话，他回道：“为了我们大计，牺牲一个御前天使大人......在下认为可行。”
　　也就是说，一个可以，两个就不行是吗。换句话说，路易可以牺牲，但是萨兰却不能。真是一个巧妙的回答，让他难以抓住把柄啊。李玄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夕阳落下，夜里的寒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地表蔓延上来，在空中驱赶着热气。窗外阴风呼号，令人胆战心惊。

　　“好吧，那就这么办，”李玄低叹一声，“可怜我主慈悲，怎奈何黑暗纵向玷污这世间？”
　　“所及正因如此，我才要......让这黑暗永不能生于世间！”
　　带着狠意的笑声低低的回荡在男人周身的空气，地上跪着的人微不可查的随着笑声而颤抖。他的内心升起无限的恐惧之情。他抬头就可以看到的这个人——这个有着无限权力的人——这个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牺牲的人——怎能不让每个人为之颤抖呢？
　　这毕竟是个——连自己的孩子——传说中的第二代“希望之子”——都愿意拿来当做工具利用的“父亲”啊。他的瞳孔微微颤抖，忽然想起当年在做那个决定的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为了我们的大计，就算是牺牲神又如何，更何况我不过是牺牲了一个......‘恶魔’而已。”

　　“作为我的心腹，你要记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有其利用价值所在，如果能正确的利用它们的价值，那么我们就能赢得一切。但是，如果你错误地估计了它们的价值，进而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那么到了那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要想尽办法毁灭一切。只有这样，你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而现在，就我而言对于每个人的价值都是极高的，所以没有人敢动我，对于你也一样——如果有一天你做出了错估我价值的行为，那么你将为其付出不可弥补的代价。记住，那是不可弥补的。”

　　“而这个‘恶魔’，它的价值也只能是这么点了。所以我完全没有任何顾忌。而你——也要永久地保持你在我面前价值的数值，否则，结果是你无法去想象的。”
　　“因此，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只要当好一条忠诚的狗......就够了。”
　　这个男人的价值，自己至今都无法下一个准确的定论——不，不是无法，而是不敢......他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一个“只会研究价值”的机器。
　　低低的笑声消弭于夜色的重重掩盖之下，透着诡异光芒的月亮帮助夜色掩盖着一切。

　　何喻打了一个喷嚏，使得走在他前面的卡顿回头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大概是有人念叨我吧。”他哈哈一笑。
　　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何喻跟着卡顿进入了这个在晚上不是很看得清样子的建筑，进去之后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一进门就是一道幽暗的走廊，在走廊入口两侧有两个高端机器人微笑的看着他们，周围的花纹是暗红色的方格，每个方格上面都有光芒流动，就好像是有液体在里边一样。昏黄的灯光在流动的墙壁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暗色光斑，房间的顶部起码有五层楼那么高，面积不大但是高度极高。神秘的磅礴质感扑面而来。

　　但单单就这些神秘的装饰还不足以让何喻瞪大双眼，让他真正吃惊的是——他曾经有幸在信息网上看到过类似的地方。这种场所是只有在A级区授权才能够开办的地方，是专用于机械学习和机械操作、以及集实战和理论为一体、能够充分学习战斗技巧和高科技武器的教区。
　　而且因为这里进入的门槛极高，除了只能建设在A级区之外，还只允许特定的人群进入，因此除了它的本名“教区”之外，人们更喜欢称呼它为“K”，取的是KING的字母和释义。而教区的标志里也恰好是一个K字母，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叫这里为“K”而非“教区”了。
　　何喻晃晃悠悠的和卡顿办完手续，进入幽深的走廊，心中却是难掩的激动。

　　他没有离开过B级区，即便是......的时候也没有从B级区的门槛里出来过。更别说见识到这样的地方了。而且自从他找到玛莎之后，就非常想要进入军学院这些地方学习，希望将来能有一天有所建树——从而能保护玛莎。可是他压根儿没有想到恶魔的存在是如此的被抵制。
　　因此他的梦想也只能被自己扼杀在摇篮里。所以对于卡顿带他来这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升起一股难言的激动和感激。
　　当看到卡顿带领着自己停足在挂有“私人实战区”的大门前时，他更是难以自制的涨红了脸。
　　“你有一周的时间，和我学习。”
　　卡顿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一下点燃了何喻心中的火焰。

　　如果你想变强，如果你不想被杀，如果你不想......被我亲手送上断头台......那么你就珍惜这次机会吧。
　　卡顿看着何喻的脸，心头升起一种难言的悲哀。

　　这是一种悲哀吗？神对人发问道。

　　至少这不是一种幸福。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