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派》赤耳木同

13、无题（1）

　　何喻看到卡顿黑色眼眸中涌动的潮水渐渐退了下去，而原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因为卡顿不再放冷气而逐渐归于平静。何喻对卡顿和凯尔两人在恶魔工会中的地位再次得到了充分的认识。能让对方两个明显来头不小的人妥协，显然就不是一般的人能办到的。
　　再联系他们五个新人被带进来时凯尔所展示的实力——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只怕卡顿是只强不弱了。何喻心头无奈的苦笑，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是一个半天使的事情会被恶魔工会知道，看来还是他低估了这个神秘的组织。之事令他十分吃惊的事卡顿竟然因为自己而与对方险些起了争执。
　　也幸好凯尔及时出面。

　　当然，卡顿愿意保下何喻的原因凯尔也并不知道，此时的他也与何喻抱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既然卡顿这么做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怎么说也要争取一点时间，剩下的什么都好说。
　　所以就出现了眼前这一幕——凯尔在两方之间打着周旋，对方因为忌惮而答应各退一步，虽然不知卡顿怎么想，但也明显没有了动手的意图，显然是愿意和对方“好好谈谈”了。
　　“撒旦，你们说的也在理。我们给你们时间，我们会根据任务来重新下结论。”双子眼神一寒，“但如果坐实了，那么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们面子！”
　　即使你们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和整个恶魔工会对抗。

　　卡顿与凯尔对视一眼，两人暂时同意了这个决定。至于对方说的威胁——凯尔嗤笑一声，他们两人什么时候怕过这种东西？圣院的通缉令上把他们两人挂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更何况是作为圣院的一条狗的恶魔工会呢？当然，若是何喻真的是天使派来的间谍，凯尔也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不管怎么说，恶魔和恶魔才是一家不是吗？
　　回去的时候，凯尔没有一起，他去见分配给他的新人了。之后又接到消息说上次A9区的事情要详细报备，所以要隔几天才能回到6区。
　　于是卡顿开着车，载着何喻便走了。
　　卡顿不说话，一路上何喻也不吱声儿，所以大半截路车厢里都极为沉默。但却并没有在工会总部时与对方对峙的时候那种沉默让人压抑。何喻偏着头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物。阳光在他的下颌处投下深深的影子。

　　过了很久，他才犹豫地问：“你为什么......不怀疑我？”不是“信任”而是“不怀疑”。
　　卡顿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仍旧目不转睛的开着车，苍白的手指在炽热的紫外线的烤灼下好像能看得到青色的血管。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不在充满威慑力。就像一个普通的东方少年，显得格外美好。
　　何喻看着看着竟是有些陷进去的感觉，心中因为一开始对方没有回答而产生的莫名其妙的憋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每看一次这个人，总能从这不算陌生的脸少找到更精致的地方。
　　何喻想，像卡顿这样苍白得透明的皮肤完全不像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所能拥有的，反而像是在一个不见光的地方呆了无数年一样——真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恶魔。

　　何喻越看越呆。
　　卡顿突然开口：“看什么？”
　　何喻刚沉浸在对卡顿皮囊的欣赏中，突然被皮囊的主人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回了神。脸上却是不可抑制的烧了起来——他刚刚竟然对着这个人范痴？！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一声，扭捏的回答：“看你很......帅气。”他本来想说漂亮，但又觉得卡顿听到大概会生气，所以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词汇，只能硬生生憋出一个“帅气”出来。
　　虽然他还是觉得这个词不是很恰当，但是他已经再找不到能够形容的词语了。所以说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勉强。

　　卡顿听了微一皱眉。也没回什么话。
　　何喻本来也没指望卡顿能像凯尔一样和别人正常交流。
　　之后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撒旦的“分会”，令人惊奇的是，不过是半天的功夫，昨天所有破损的安保系统、玻璃、花草等等全部都恢复到了原样。完全没有一点被改用过的痕迹，和何喻刚开始见到的一模一样。
　　卡顿和何喻上了楼，一直把何喻送到他自己的房间门口，正当何喻要关门的时候。卡顿突然把门卡住，平视着何喻的双眼。说出了打何喻认识他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不是不怀疑你，只是不担心你会有威胁......如果你不想死......就完成你的任务。”
　　说完之后，卡顿从怀中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塞到何喻手里，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关门就走了。

　　何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神才渐渐定下来。他每次面对卡顿的眼睛，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觉得自己的心神受到了震动。不是因为心虚也不是因为畏惧，而是一种面对......神圣之物的一种天生的崇敬和臣服。
　　何喻对自己“神圣之物”的形容感到有些好笑。但是他又无法质疑自己的这个直觉，如果不是亲眼见识到卡顿的黑暗气息，否则他怎么也不会把卡顿和“恶魔”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圣洁的天使才对吧。
　　何喻无视周围粉红色的装饰，直接躺到床上拆开了卡顿给他的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他一下子从床上翻起身来，瞪大了双眼——

　　御前天使路易。

　　他隐约明白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个恶魔工会着实是丧心病狂！他想起卡顿刚才离开时的那个眼神，面色突然白了一下。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会儿，但随着内心震动的平息，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玛莎，等着我！
　　卡顿在听到敲门声后，如愿在开门之后看到了何喻。
　　“决定好了？”他低声问。
　　“我和你一起吗？”何喻反问。在看到卡顿微微颔首之后，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
　　卡顿垂下眼睑。里面聚集起一点一点金光。他低低恩了一声。面上不悲不喜，却无端的让何喻感到了一丝卡顿对自己的满意。
　　当然，其中所含有的一点点其他的情绪，何喻就没有品出来了。

　　卡顿关上门后，突然牵出一丝带着恨意的笑容。苍白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像是快要窒息一般的扬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苍白的脖颈上浮现出脆弱的青色血管，衬得肌肤就像透明的一般。

　　过了好久，卡顿站直了身子，喃喃自语：“马上......就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