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美人首（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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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琪琛的住处在南城老街石墨巷子里的一间古玩铺子。巷子很深，弯弯绕绕地，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特别容易迷路。
铺子也挺大，分前厅和后堂。前厅摆放着一些小巧古玩，而后堂是用来休息。
也没人问为什么道士还能有这样一家古玩铺子。
蒲伽澜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如果不是拧着眉，嘴唇泛白。似乎一切无恙。
周秦轩靠近他：“阿蒲，你没事？”
蒲伽澜稍微睁开眼，看向周秦轩：“不用担心。”
门帘被掀开，段琪琛端着几杯茶出来。
“喝口茶，祛污秽。”
白瓷的茶杯，装着绿色茶汤，清香怡人。
周秦轩端了一杯，一口喝干。一股清凉从背后脊柱直窜而上，脑海中一清，因为吸入黑雾造成的不适消失殆尽。
周秦轩眼睛一亮：“好茶啊。”
蒲伽澜坐直身体，伸手端过，垂眼看杯里，茶水泛着浅绿。入口温热清甜，脏腑内的剧痛在茶水下肚后减轻了不少，连带一直眩晕的大脑也清醒许多。
“谢谢。”
“不客气。”
蒲伽澜看向段琪琛，没拿她的拂尘，手腕曲起，支着下颌靠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透着懒散。
过了会儿，她侧头：“蒲队长怎么就看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伪装还挺不错的啊。”
男人扬起眉骨：“是还不错。不过不在你，是别人。”
“嗯？”
“最开始我看到夏小姐脖子上的印记时还很奇怪，直到看到美人首的记录里写，它喜欢的东西都会被它‘标取而藏之’。前几名死者不管是脖子、手臂都有这个标记。”
“如果被标记的人都已经死了，那夏小姐为什么还活着？可以说夏小姐是被留在后面的猎物，也可以说是美人首靠近不了她。两种解释都有可能，我只是赌了后面一种而已。”
段琪琛啊了一声：“恭喜你赌对了。”
蒲伽澜扬了扬眉：“每次抓捕妖物，局里都会有奖金。”
“所以不会亏待道长。”
“是吗？”女道士眯起眼睛，普通平凡的脸因为那双狭长凤眼透出不一样的风情，“那就感谢蒲队长了。”
“这美人首被重伤，是急需要鲜血来补充她所缺的鲜血，所以她的下一次行动会很快。不过今天我们打乱了它的捕猎计划，这一下一个目标，就很有可能变成你们之中的一个。”
周秦轩：“嗯？不是三个人吗？”
段琪琛面无表情。
“亲口被批丑八怪的我没有资格成为目标。”
周秦轩：“……”嗯，他相信对此，小道长很怨念。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不如就，周居士去吧？”
周秦轩：？？？？
怎么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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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整天，到傍晚才慢慢停下来。
干燥的空气湿润不少，也带上凉意。再过不久应该就要入秋了。
周秦轩在一家路边商店停了车。
“阿蒲你等我一下。”
“去吧。”蒲伽澜靠着椅背闭着眼。虽然有段琪琛的茶汤解了体内疼痛，但受的伤却是实打实的。
座位拉到最后，男人一双长腿敞着，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平稳。
周围慢慢地凝聚起了雾，潮气渐浓，甚至涌入了车内。
来了。
蒲伽澜慢慢睁开了眼。舌头抵了低牙龈，蒲伽澜推开车门看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整辆车都被包裹在浓雾中。
脚一落地，就像踩进泥浆里，一直往下扯，提脚都难。蒲伽澜慢慢往前走去，银制手枪滑入掌心，眼角的余光带过后面的街景，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又走了两步，后方一道带着恶臭的风吹来，蒲伽澜回身“砰砰——”两枪，一枪命中美人首的眉心，一枪命中射偏抓向自己的黑色利爪。
美人首一击不成，隐入雾中。
伸手擦去耳廓上腥臭的血液，蒲伽澜抬脚继续往前走，白雾缠裹着双脚，越来越密越来越沉，很是牵扯蒲伽澜的动作。
周围的雾里传来嚎叫，蒲伽澜有些好笑，打不过我先吓吓你？还不如昨天正面对上来的痛快。
像是看懂蒲伽澜嘴角的笑，白雾一阵抖动，咆哮声扩大，带着腥臭气息的身影从雾里冲出，尖锐的爪被蒲伽澜歪头躲过，接着撞入雾中消失不见。蒲伽澜刚稳住身形，黑色利爪突然从脚下直窜而上，蒲伽澜身形极快朝左一扑，就地一滚。脑边地面一爪扣下，石块飞溅，蒲伽澜反手一肘，利爪断开，掉在地上，弹跳两下失去声息。
“把你的头给我吧。”
声音从各个方向飘来，分辨不清美人首的位置。
“我在这！”
借着雾的便利，黑色的利爪从各个角度发起攻击，阴险刁钻，防不胜防。
虽然躲开大部分的攻击，但蒲伽澜的耳朵、脖颈、脸颊还是留下不少的血痕。四周的雾越来越浓，空气里充斥着潮气，吸入肺里是沉甸甸，隐隐带来窒息的感觉。蒲伽澜眉梢下压，眼里透出几分狠戾。
“这会没人帮你了。”
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多，即使是幻境，但时间久了他依旧会感觉到窒息。而且时间长了，体力消耗过大，同样失去反抗的能力。
手指搭着扳机，“咔哒——”一声，伴随着一道黑影袭来，蒲伽澜身形暴起，和黑影迎面对上。美人首一击不成，又要隐去，边上横来一脚挡住去路。
蒲伽澜双腿一狡，竟是直接缠坐在了美人首的脖颈上，两只手抓住了无头妖脖子上那颗脑袋。
“吼——”美人首奋力挣扎，想把男人从自己身上摔下，然而这人就像是胶水，死死黏在他身上，摔不下去。
反而是“呲——”的一声，那颗头被扯下来。
蒲伽澜低头看手上那颗头，脖子下粘黏着丝丝血肉，而颈下还在蠕动的血管还链接在美人首那丑恶的躯干上。把头一扔，蒲伽澜五指握拳，狠狠击中美人首那具腐烂的身躯上，美人首的身上堆砌的腐肉向左右滑开，把这有力的拳头吞噬进这堆腐肉之中。错开这具无头妖的尖锐利爪，翻身贴着这腐尸，浓烈的腥臭味涌入鼻翼，熏得人几欲窒息。
男人面不改色，陷入肉里的拳头张开，全身的力道汇聚一点，整个人直接穿透了这具腐烂躯体，生生把无头妖从中撕成两半。
而他的指尖似乎略过一点坚硬光滑的硬物。
蒲伽澜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被撕成两半的腐肉连连蠕动。
缕缕黑雾升腾，再次缠上美人首的躯体。随着黑雾的出现，空气中布满水珠，呼吸一次，便是一汪水涌入肺部。
蒲伽澜‘啧’出声，皱起眉，这下有点难办。
银色子弹不起作用，克制不住这美人首。
“砰——砰——”
空间震颤。
“嘭——”
又是一声巨响，一道殷红的光激射而来，周围的雾被一缕缕炎火缠绕，化作水汽全部消失。蒲伽澜身处火光中，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炙热。
对面美人首被击中，哀嚎一声，黑雾狂暴地涌出，向着蒲伽澜扑来，似乎是不死不休。
蒲伽澜手腕一转，银制手枪一举，恰恰卡在美人首尖锐的利爪之间，腾身一脚，踹中美人首的胸口。那肉像是水一样，蒲伽澜脚刚一触上去，瞬间陷了进去。伸手去拽，反而连手一起陷入这堆腐肉里。
美人首发出“簌簌”地笑声，粗噶难听。黑雾涌动，蒲伽澜惊觉自己的手脚越陷越深，不过几秒之间，他一条腿和一条手臂已经被这怪物给吞噬进去。
“低头！！”
蒲伽澜瞬间低下头去。
“去！！！”段琪琛低喝一声，拂尘化为利刃，稳准狠地扎入美人首胸口正中央。
随着低喃的咒语，拂尘上电光闪烁，美人首连连哀嚎，身上腐肉蠕动，蒲伽澜被禁锢的手脚被一吐而出，黑雾涌出，断掉缠身的兽毛。
“吼——”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猎物，美人首化作黑雾直奔滚倒在地的男人。
“你给我一起去死吧！！！”
黑雾烈烈，里面无数怨灵哀嚎，怨气滚滚。
蒲伽澜翻身而起，而黑雾已经近在咫尺。
一只手臂横|插过来，消瘦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前。
“谁给你的胆？！”
“砰——”
符咒与黑雾撞击，白光乍现，淹没视线中的所有事物。
“当啷——”一声，金属物掉地的声音清脆无比。
浓雾消失，幻境散去。
白光消失，蒲伽澜放下手臂看向段琪琛，女道士正站起身，垂在身侧的左手臂鲜血淋漓，顺着手臂滴落在地，手臂上长长的血痕从肘到手背，深度透骨。
而女道士面色冷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疼痛。
“你受伤了。”蒲伽澜上前，握着女道士的手腕，看她的伤口，“谢谢。”
段琪琛从看到的东西中回过神，轻轻抽回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浓雾散去，周秦轩急忙赶来。看见段琪琛手上的伤口倒吸口气：“小道长，你这……”
“美人首金蝉脱壳，舍了它那张皮，没多大威胁力了。”
段琪琛面沉如水，从怀里掏出罗盘，罗盘指针指着东方：“走吧。”
周秦轩看着段琪琛似乎不准备去医院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小道长你的伤。”
“这个啊。没事。”段琪琛扯开袖袍一擦，白皙的手臂上，只剩浅浅的伤痕。
在周秦轩的注视下，那一点白痕都慢慢褪去。
“？？”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周秦轩真想抱着那条胳膊看个究竟。
所以鲜血都是美人首的是吧？？？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美人首（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