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小姐奋斗史》飘零酒

10、条件

　　“我是该叫你朝颜，还是朝公子呢？”
　　一句话，开始陷入寂静。
　　密闭的室内只有一盏蜡烛发着微微的光芒，“嘭”一个灯花爆起。
　　原本稀微的光芒顿时熄灭。
　　蜡油已燃尽，灯芯也烧完了。
　　一片黑暗。
　　朝颜目光看着致峯，一动不动。
　　那眸子在黑暗中竟也闪放着动人夺目的光芒，致峯只觉得自己笑了，嘴角忍不住的朝上扬起。只是黑暗来的恰到好处，掩饰了他内心的脉脉喜悦。
　　也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担心担心，害怕一下也是有好处的。
　　看这丫头现在多荒唐，夜里这么危险居然敢在外过夜，而且就他观察应该还没带侍女。
　　“四皇子，不论你叫我什么都看你高兴，只是万事可以谈条件，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身份。”
　　朝颜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淡定随意的坐下。
　　态度中，致峯竟然感觉——她是不在意的。
　　致峯有些惊讶，这丫头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做商人做到骨子里奸诈了？
　　他心里猜测着，也输人不输阵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此时黑暗过去后的眼睛暂时失去视觉的效果已经过去。
　　加之外面的天也亮的更彻底，两人已可以看见彼此了。
　　致峯似笑非笑，天生贵胄气度不凡，朝颜明艳若光，淡定平稳一派从容。
　　对视片刻，都没有退缩的表现。
　　“朝公子想谈什么？”
　　“谈一个四皇子会为在下保密的条件。”
　　“比如说呢？”
　　“我可以为殿下做一件事，这件事也能称为是殿下的秘密性质的事。”
　　“能让我都要保密的事，那还真的是件大事。”致峯沉吟道。只是他的脸上毫不在意的笑容表现了其实他根本没有将朝颜的提议当回事。
　　朝颜看得出，只是并不在意，反而自信满满。
　　“在下是生意人，自然要做到公平买卖四个字，绝不会让殿下吃亏。”
　　“只是对于我而言重要的事，难道是——皇位？”致峯故作惊讶。
　　“除皇位外所有的事。”朝颜绝对不会掺和到皇位争夺战中去的。
　　“那——你嫁给我？”
　　默默哽住，朝颜道“······这个也不行。”
　　“不是除皇位外的所有事吗？其他的事我自己也能处理啊，甚至还有许多人抢着为了解决。”致峯目光一闪一闪的，谁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戏弄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心情真是太好了！
　　“比如梁河水患二十万担粮食。”
　　致峯收起嬉笑的表情。
　　梁河水患，九月之灾。
　　在燕国没有人会在这个话题上笑的出来。
　　而致峯从知晓朝事以来，最忧心的不是皇位，不是权势，只有水患。
　　皇位可争，权势可建，唯有水患，天地之力，抗拒不得。
　　每个燕国皇室从小都要被树立治水的想法。
　　燕国真的水患成灾。
　　致峯正色“每发水患，你就给我二十万担粮食？”
　　如果真能如此，那么——这件事还真的只有朝颜可以做到。
　　“当然。”朝颜笑了，只要接着茬，那么就一切好说了。
　　“呵呵，你一点都不心疼”要知道，朝公子可是有名的奸商，商场的铁公子（一毛不拔铁公鸡，公子只是好听些。）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况且我即使帮忙了二十万担粮食依然是京都首富，但少了我这二十万担粮食，燕国定然要伤筋动骨。”
　　“你既然如此想，为什么要跟我交换条件？”
　　“自然是因为，白出也是出，得到殿下的保证出更有价值。”
　　说着，朝颜终于露出自始至终第一个放松的笑容了。
　　致峯也笑了“好，我绝口不提你女子的身份。”
　　“谢殿下。”
　　只是当你知道，他早就知晓你的身份，并且还从没有想过揭穿，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自己谈的交易有价值，致峯心中噗笑，面上什么话都不说。
　　好想和他爹好好的炫耀这件事啊，一定要说给小弟听！
　　咳，就让这件事如此美好的发展下去吧。
　　总之朝颜一定不能知道。

　　否则肯定要炸毛了！
　　可，致峯还不想就这么结束话题，他还想与朝颜多聊聊，无所谓说什么，撩拨为乐罢了。
　　“那么，朝公子，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生意做的这么大，你的背后都有什么人吗？”
　　致峯调笑着问。好像只是朋友间的随意提问。
　　只是！
　　朝颜脸上却失了笑容。
　　“殿下，还是去处理万眴的事吧，我们之间的生意已经谈完了。”
　　额，发火了？
　　致峯原本只是想拉近关系，只是效果明显不好。
　　离开时，车渊问一直脸色郁卒的四皇子殿下“殿下，可是朝公子有问题？”
　　四皇子殿下忽的仰头叹息一句“唉！大问题啊。”
　　“那殿下怎么不抓了朝公子？”
　　闻言，郁卒的四皇子殿下突然看向车渊，打量两眼后问“如果，咳，我说如果，如果你很想靠近一个人，为此却说错了话，可原本就想只是想多跟她聊聊天，那么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那个人是怎么回应的？”
　　“她客气的赶你走，很委婉很亲切的那种客气。”四皇子神情困惑，但是在客气这个词上却着重解释了一下。且语气中的满足和快乐却是那般明显。
　　车渊瞳孔微张，目光不自觉往后方斜视了一下，不知联想到了些什么，扯扯唇角，面部抽搐，僵硬的说“殿下英明神武，绝代风华，属下对殿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明显的扯开了话题。
　　“谁要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没等到答案，反而被莫名其妙拍马屁的四皇子殿下不耐烦的拂袖而去。
　　车渊轻吐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心里道，殿下年纪小不懂事，自己还要多引导，决不能让殿下因为一时糊涂走入歧途。
　　龙阳之癖可不行。
　　皇上回宫之后就要为殿下选妃了。
　　选完妃就是出宫建府封王，之后便是皇位的归属。
　　总之在殿下登上大位之前决不能出一点差错啊！
　　朝颜没有让人来明月居接她，反而是一边逛一边走回了明国公府。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的人与她打招呼，只是她心不在焉的也就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了。
　　走到明国公府门前，朝颜停下步伐，凝视着那块皇上亲赐的牌匾，思绪万千。
　　只是没多久，国公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里面吵吵嚷嚷的。
　　朝颜好奇的往里走。
　　正好看见明朝轩怒气冲冲的想要摆脱梦雨和明达的阻拦。朝轩一时摆脱不了，不断挣扎叫嚷。
　　“达叔，你让开！”
　　“少爷，你不要冲动，大小姐很快就回来了，你这样冲出去暴露了小姐的身份对明国公府是没有好处的啊。”明达年纪不小了，不过年轻时也跟随老国公南征北站过，力气不小。
　　明朝轩连连挣扎也未动分毫。
　　“明国公府没有夜不归宿的大小姐！你让开，让我去把她找回来！”
　　“少爷，你不能去，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梦雨也在一旁劝。
　　“你也给我让开，梦雨，你要记得你是国公府的丫鬟，不是明朝颜的！”
　　“少爷，你冷静一点，小姐都是为了做生意才会这么忙的。”
　　“哼，国公府家大业大需要她一个女子去逞能做生意？不过就是为了别人说她能干罢了，都是为了虚名，何必如此假惺惺的！”明朝轩挣脱不开，怒火更甚，不管不顾的大喊。
　　“少爷，你冷静点。”
　　“你们都给我让开，你们别忘了，我才是明国公府唯一的后人，你们唯一的主子！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来拦我的！”
　　“放开他！让他走！”
　　清亮的声音忽的打破了朝轩主仆间的对峙。
　　朝颜还是那一身黑色长袖男装，一支沉木簪挽着发，背光而立，俊秀挺拔，面目笼罩在黑暗里。周身有一股强烈的气场逼向争吵的几人。
　　朝轩默然间火气不再那么高涨，反而有些像胡闹的孩子遇见大人一样，闭了嘴。明达也松开了抱住明朝轩的双臂，梦雨怔怔的看着朝颜。
　　朝颜走近两步，脸上的寒意像刀子一样射进朝轩的眼中。
　　朝轩不再直视她。
　　“你，是想说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是吗？”
　　朝轩不回答。
　　朝颜看着朝轩的目光中充满失望。
　　“你觉得我是为了虚名所以在外面逞能？丢了你的脸了？你是明家唯一的主子，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奴你的仆，都要听你的？为什么不回答？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你不是明国公唯一的孙子，明家唯一的后人吗？为什么不回答！”
　　“我说的有错吗？”
　　明朝轩倔强抬起头，脸微微扬起。
　　“啪！”
　　朝颜冷笑一声，用尽力气给他一计耳光。
　　“大小姐！”明达惊呼。
　　朝颜看向明达，没有为明达的震惊而动容。
　　她挑眉看着不服气的朝轩，反问“明朝轩，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在京都贵族群里年轻一辈一枝独秀！”
　　她冷哼一声又问“是你有经世之才，还是有深厚的背景？”
　　“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什么？”
　　她靠近朝轩，注视着朝轩脸上片刻的躲闪。
　　又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如今长大了嫌弃我以女子之身出去经商？呵，你还记得家里长辈去世后，明家族里派人收家产的时候吗？国公府如今的确家大业大，你也就把当初连稀粥都要省着喝的日子忘了吧，你说你为什么如今能够家大业大？”
　　朝轩仿佛跟着朝颜的话一起回想到那段灰暗的时光，爷爷过世之后，家里突然就像得罪了瘟神似的，父母也得病去世。族里的人不顾同姓之情，来家里大闹抢东西，他年纪小，阻止不了，还被族里的一个伯父推倒在地。
　　那段时光，简直就是噩梦！
　　朝轩眼神变的灰暗怨恨。
　　抬头看向朝颜，她满脸嘲笑的还在说“呵，梦雨的主子是谁？她这十几年的工钱都是我发的，赏赐都是我给的，你说她的主子是谁？”
　　“明朝轩，做人不能忘本！”
　　忘本？
　　是谁忘本？
　　他才是姓明的那一个！
　　朝轩依旧仰着头，不再有任何躲闪，冷漠的哼笑着开口。
　　“可是，我姓明！你却是捡来的无父无母寄养在我家的可怜虫！就算你会赚钱，你在明国公府依然什么都没有，你的姓氏也是我的！在明国公府你一无所有！从来都是！一无所有！”
　　此言论一出。
　　明达倒吸一口气，梦雨也满脸担忧的摇头。
　　朝颜低下头，嘲讽的笑了一声“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