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无罪》同拾

3、各分西东

　　会稽山上巫马巧能的机关确实没能难住南宫桑伐，当两人来到会稽山的后山，往下望去，一片云雾缭绕，偶然间听到一两声鸟鸣，但云烟缭绕，并未见到半点生命迹象。
　　南宫问道“定陶小姐可害怕？”
　　黎定陶摇摇头“南宫公子轻功天下无双，定陶没什么好怕，左不过一个死字，对现在的定陶而言，算是个好结局。”语气里透着几分视死如归。
　　南宫笑笑，走近她，伸出手揽住她无骨的细腰，强行将她拉近怀里，鼻尖是一股股淡淡的清香，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横指，“小姐，倒真是女中豪杰。”意讽之味十足。
　　被吃着豆腐的定陶，此刻极其老实地被南宫搂在怀里，这男人喜怒无常，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她怕一个不如意逆了他的心情，把她仍在这千刃危壁之上，才真是走投无路。
　　“公子谬赞。”不敢有任何挣扎，怕面前这个男人继续无礼下去，或是凭着面前的难题向她讨要些什么条件，毕竟出身江湖，心思难测。
　　“我们走了。”突兀地一句话，还未待定陶反应过来，南宫就抱着她，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跳了下去。
　　定陶有种必死无疑地感觉，耳畔嗖嗖地风声就这么吹了过去，脚底是虚无的云烟，濒死的失重感，让她死命地抓着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还以为他找到什么下山的路，感情所有来会稽山上的人都是这么跳下去的，那上来呢，抓着绳子爬上去？不过，显然，定陶此刻没心思去管别人了，思维一片空白，只能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一个名字：邱承、邱承、邱承……
　　恐怖的漫长总算是过去了，面色雪白的定陶双脚踏地的那一刻，总算有一种生存着的真实感，咬着牙，挣脱开南宫，浑身发软地靠在山边的绝石之上，深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才感觉出有点真实感。
　　倒是南宫，可能仗着自己轻功好，又可能徒闲盗人的名号给他揽了不少活，这种蹦上跳下的活很是习惯，半点没有给他的生理及心理产生什么影响，“小姐不说些什么？”
　　定陶努力让雪白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血色，让自己表现地镇定一点，她本是商贾家族出身，口蜜腹剑的话也是随手拈来，“南宫公子果然好身手，否则，这千尺绝壁，别说普通人了，武功稍微好点的人跳下来怕也是零落成泥了。”
　　不过这逢迎拍马的话倒没让南宫得意忘形起来，“我算是相信小姐是商门贵胄，耳濡目染之下，嘴甜舌滑，在下竟然分辨不出真假。”
　　见定陶没有多想理自己的神情，南宫自言自语起来，“不过，小姐有句话，我倒是能分出真假来。”
　　“什么话？”
　　“邱承。”见定陶神色有异，“你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叫的是邱承的名字，世人皆知，黎家小姐下嫁西家公子，怎么生死存亡之际，小姐您呼唤的是邱承这个名字，而不是你未婚夫婿。据在下所知，你的未婚夫婿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既然有两小无猜的情分在，想来也不是父母媒妁的婚姻，怎么，小姐还没成了人妻，就已经红杏出墙？”
　　定陶眼眶渐湿，不理会南宫的话，径自向城里的小路走去，不忘丢下一句“定陶谢南宫公子救命之恩，不过，请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别人的是非。”两人不欢而散，在山脚下分道扬镳，等到定陶走远了，两个矫健的身影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南宫的眼神担忧地望着定陶远去的方向，丝毫没有被来人影响，等到见不得一丝背影了，才回过头来。两个下属有点不明白，直言地问了起来，“家主费尽心思，为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让黎小姐回去了？”
　　“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急在一时，何况，伊挚被困桑伐，我必须赶到桑伐去，也无暇顾及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姐，到时候我会亲口对她交代的。”得到两个属下的点头，忽的想起什么，嘱咐道“这里距离京都也有几天路程，她虽然不是一般的粗浅女子，但到底是个弱质女流，平日里被家人保护惯了，总会遇上江湖险恶的时候，你们两个，跟上她，暗地里好生保护吧，如果遇上姐姐的人要为难，就说我的命令，放她回家去吧。”
　　“是”一个属下接到命令，朝着定陶的方向继续跟了下去，另一个则站在原地不动。
　　“护岸，你怎么不走？”
　　被唤作护岸的下属，垂着头，辨不清此时的神色，“家主，江遇跟着黎小姐，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今天是初四了，离十五只有十一天，要在这十一天里让家主一个人前往桑伐，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心的。”
　　南宫的心，流过一股暖流，他曾经经历过这个世界最残忍的背叛，最冷血的杀戮，却也一直感受着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关怀。“你的担心我明白，但还有十一天，以踏月的脚力，去桑伐最多也就两天，还有九天的时间来解决桑伐之围应该有余的，”
　　“家主，祈王只有十万却要对抗桑伐五军三十万的围攻，本来就输了先机，何况，他现在被围在桑伐，兵困马乏、缺粮少草，怎么可能在九天的时间里解决这个危机？”
　　“护岸，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没有经历过，有哪一关我不能过去的，放心吧，桑伐之围表面看起来祈王必败无疑，但要破解也不是不可能的。”走近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右手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替我保护她，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家主，属下……”
　　“这是命令，再说，你们如果真的要我长命百岁，必定先要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