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盼兮》莫爱风

4、古庙与花

　　太阳在连绵的阴雨之后终于舍得露出脸了，今儿的白柔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了后山的古庙里。决定为自己求个平安符之类的护个身。当然要是有桃木剑朱砂黑狗血野驴蹄子之类的宝物也自然来者不惧。
　　后山这小庙庙小人气却是很旺，逢年过节还会煮去晦气的八宝粥分发出去。白柔从小就没少吃人家的嘴短，但是因为性格奇懒又臭不要脸，一直到今天有求于人才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庙。
　　说起来，她甚至还不知道这里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爬了一路的山，就算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白柔也是出了一身汗。因为求神心切，她更加显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来到了庙门，古朴的石头庙门斑斑斓斓，不知是因为年代实在太久还是被酸雨腐蚀的，上面的石质牌匾都看不清楚。当然，对于没什么古典文化修养的工科女白柔而言就算是崭新锃亮的牌匾，也不一定就认识上面的汉字。
　　双手合十，白柔闭上眼道“佛祖保佑，南无阿弥陀佛”。身边正好走过一对儿老夫妻，那妻子赞道“小姑娘，真是心诚啊”。
　　白柔摆出一副平时觉得不会有的灿烂笑脸，想“佛祖家门口一定要有礼貌”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和这对信男善女打招呼道“二位也是来求平安的吗？”
　　那丈夫扶了下自己的老妻子，擦了下额角的汗道
　　“小姑娘说笑了，这里送子观音娘娘当然是求多子多福啊，哈哈哈哈。”
　　他那妻子站直身子，捶了捶腰道
　　“我们这次来帮儿子儿媳妇求孙子啊，哈哈。年轻人不信这个，说了也不听。我们老两口跑一趟就当锻炼了。现在像姑娘你这样的年轻人，还信这个的不多了。小姑娘看着不大这都结婚了哈哈，来求大胖小子的吧。”
　　她那老公妇唱夫随道“老婆子怎么说话呢，这年头生男生女都一样。”然后转头对脸色发白的白柔道“小姑娘年轻啊，不知道生女儿才好啊。女儿是小棉袄，贴心啊。儿子才是赔钱货呢。”白柔的身子晃了几下，那老婆婆拉住她道“唉唉呀别说了老头子，你看小姑娘害羞得脸都白了。我们进去求香拜拜。”老爷爷立刻心有灵犀地抓住白柔另一只手道“对对啊，老婆子说得对。小姑娘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跟你说啊，这里的送子娘娘特别灵。诚信拜了之后来年就生大胖小子。”然后二老齐心合力，把白柔拖了进去。还把自己带来的香分了几根给白柔，笑眯眯地看着她点上。白柔觉得自己一定是日了狗了，这年年从外婆那里拿粥吃，怎么就脑残到没问一句这他大爷的到底是什么庙啊。
　　哪怕是狐仙黄皮子庙，也比送子观音娘娘管用啊。可惜想也没用了。
　　老婆婆一把很亲热地爸她按在了蒲团上。那力气不愧是经常爬山锻炼才会有的。老公公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一边点头赞许道“小姑娘真是心诚啊。我跟你说啊，这磕头是有规矩的...”
　　白柔深地觉得自己日了一个动物园，但是在送子观音面前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万一这些神佛也兴八卦，那她要是对这位娘娘大人不敬，保不准她回头说给管平安的神灵听了，就不太好了。老婆婆干巴巴的铁掌也还按在她肩头，根本没法起身。于是白柔好汉不吃眼前亏地跪坐做了几个揖，跳起来。在老公公“我说姑娘啊，这个还要磕头的。”的叫声中一溜烟跑了。身后传来老夫妻爽朗地笑声“哈哈哈，真是个害羞得姑娘。”
　　害羞的姑娘表情扭曲而狰狞，跑出庙后，对着假山狠狠踢了一脚道“求个他大爷的子，老娘是过来求平安的。”然后又是狠狠一脚。发泄够了，白柔觉得自己差不多丢脸丢够了，可以回家洗洗睡了。环顾四周，想找到出庙下山的路。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小花园的地方。这里景色还不错，秋天的树叶黄黄绿绿，还间或几颗叫不出名字的红叶子的树。假山居然是仿太湖石的，倒是有几分“皱、漏、瘦、透”之感。地上点缀几簇红色的花，奇怪的是这花儿居然没有叶子。白柔蹲下身，手贱调戏了一下花瓣，那花瓣花蕊皆是细长，在瑟瑟秋风之中颇为伶仃。没有叶子包围，单单一花一杆，有说不出的孤单寂寞之感。送子娘娘庙后园，为何会有这样的花儿。白柔起身，想看看这奇怪的花儿有多少。这才发现这花儿的分布，隐隐是有规律的。从入口开始，由一，两朵而逐渐增加。白柔顺着花儿的分布走去，穿过假山树木，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竟然置身于一片火红的花海之中。
　　朵朵都是花开无叶，火红伶仃摇曳在艳阳天之下，端端竟然有种凄清之感。这倒是奇了，白柔第一次觉得红色居然可以诠释寂寞，这寂寞结合红色本该代表的热情，两种极端至极的氛围诡异地融合为一起，冷冷然带出一股子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