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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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仁本来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问问题，闻言却不禁皱眉，脱口而出说：“自杀？为什么？”
扬春白说：“不为什么。看守她的人失职，被她抓住了空子。”
看守？元帅夫人为什么会需要被看守？她是什么危险的犯罪分子吗？说起来他似乎确实看过一篇文章，花了几万字篇幅洋洋洒洒地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说贺夫人其实是联邦最大的通缉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发表那篇文章的甄相社同样还造谣过他是赵富国私生子呢。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扬春白看着台上躺在“星辰”中的贺存心。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分钟了，游戏舱却丝毫没有动静。“他妈妈十几年前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外部世界沟通的能力。”
果然是精神问题。
单仁心里沉甸甸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挤出一句：“不会是遗传的吧。”
“不是。”扬春白沉声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吗？”
单仁按捺不住，顾不上和他较劲，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扬春白扬了扬下巴，“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单仁冲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还想开口讯问，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个有些不详的猜测，想否认自己，却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禁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星辰？”
扬春白点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不想让你进去了吧？”
单仁咬牙，手撑在额头上按了按。
他都不敢想象此刻贺存心在那片悄无声息的黑暗中受到的到底是怎样的煎熬。就算这样后者却没有丝毫退缩，时钟还在一秒一秒地跳着，逐渐逼近记录，贺存心死守着那片黑暗，只为了帮自己赢下一个什么无聊的赌局。
混蛋，刚才他这都是干的些什么破事啊。
单仁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情，但话说出口时仍然差点走音，“我……我之前不知道。”
“所以他也没怪你，甚至还有些自责，估计是觉得他刚刚的反应对你不太公平。”扬春白冷冷地说，“但我——我才不会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呢。”
单仁的指甲陷入扶手柔软的皮革表面中，沉默半晌后说：“怪得好，是我的错。”
扬春白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他，明显是模仿贺存心梳的那条辫子随之垂到了他胸前。
单仁板着脸说：“多谢。”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扬春白眼中的讥诮之意忽如起来地消退了一瞬间，但紧接下来便又恢复了常态。“谢我什么？谢我告诉你这些事吗？省省吧，我会有那么好心？刚刚的那些都不是我真正想告诉你的。”
单仁心中一紧，难道还有什么更严重的吗？
他等着扬春白卖够关子，但后者却始终闭口不言，不像是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时间就在此时一秒一秒地向前跳着，大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地向记录值逼近。二十五分，二十六分……二十八……
黄少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贺存心进去的，此刻却越来越不自在起来，揪着易竹青问：“喂，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这个记录一般人破不了的吗？”
易竹青也已经一脑门子的冷汗了，“这……确实一般人破不了的……”
黄少瞪眼，“啊？那你是说那个不是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是一般人喽？”
易竹青赶紧赔笑，“怎么会呢？他算什么呀，对吧。我是说……”
黄少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对了，他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不靠谱的推断，易竹青拼命憋笑，“呃……这个倒是不至于……”
但黄少已经又跳上台去讯问工作人员去了，“喂，你们这玩意安全有没有保障的啊？要是人死在里面你们不知道怎么办啊？那记录还算不算了？不算的吧？”
单仁盯着台上出神，却被他这句扯着嗓门说的话忽然叫回来，又没听到前因后果，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说什么？什么死在里面？”
扬春白答非所问地念叨了一声：“就快了……”
单仁虽然着急，但也不是没脑子乱发慌，很快钻进人群凑近舞台，从台上的只言片语确认只是黄少又一次无理取闹而已，不禁松了口气，停在人群中，继续盯向大屏幕上的时钟。
二十八分，二十九分……距离贺存心更近之后，时间似乎又被拉慢了一些。终于就差一分钟就到达记录的时候，他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在按钮处摩挲一番，像是在犹豫。
黄少刚要叫好，就见他的手指忽然停下，悬在按钮之上，一直等到时间超过记录，台上响起系统自动的欢呼鼓掌声时才用力按了下去。紧接着头盔旋开，贺存心坐了起来。
单仁鼻子一热，操控着轮椅就往人群中挤，只想尽快冲到他身边去。但猝不及防忽然破了纪录之后，从台上到台下的气氛都被调动了起来，人群都向前探着头，他驾着个大家伙又挤不进去，只能干瞪眼，最后气得干脆站了起来，结果腿坐得麻了，根本没力气，又跌了回去。
眼看着黄少又是瞪眼又是跺脚气急败坏的样子，主持人心情愉快地微笑着说道：“新的记录产生了，而距离活动结束就只有不到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位成功的挑战者就已经是活动奖品的获得者了。请问先生有什么想对观众朋友们说的话吗？”
贺存心站起身来，旁边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要去扶他，他却绕开帮手，气定神闲走到台中央说：“什么时候领奖？”
就这还想着什么领奖呢……
单仁咬牙，越来越后悔自己出头的这个举动了。
主持人也愣了一下，估计本来预期的是更加生动有趣的答案，“嗯，本来应该等到结束后的……”
贺存心说：“现在领行吗？赶时间。”
“……行。”
于是，主持人见识到了大概是她从业以来最沉闷的颁奖典礼。接过只具有象征意义的一百万钞票大牌子面无表情地照了张相之后，这位获奖者将牌子顺手一扔，接着转身就走。
他站在舞台边缘，俯视着几乎气得又要跳到台上来的黄少，说：“你输了，道歉。”
黄少瞪眼，“我道你妈的歉！输了又怎么样？睡觉睡得死了不起啊？我告诉你，少给我耀武扬威的，这个什么破大奖，老子还真不在乎，我跟你说，要不是——你去哪儿？听我说完啊！喂，你小子——”
贺存心顺着阶梯走到台下，找到之前打赌的那位中年人，说：“他输了。”
中年人点头，“多谢。可惜看样子他是不会道歉的了。”
贺存心冷笑，“这种人的道歉，你也稀罕？”
中年人没说话。他也没有等着，只是转身离开。
单仁正急得不行，就看见贺存心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啊？”
贺存心笑了笑，“赢了。”
单仁气得要命，拉着他急切地说：“谁说什么赢不赢的？我问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没有哪儿不舒服吧？”
贺存心无奈，“你想得太多了，我能有——”
他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怒视扬春白，“又是你？”
扬春白一脸无辜。
单仁说：“你先别管他了，要不咱们回酒店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什么的？”
“不要紧。”贺存心说着瞥了一眼扬春白，“让他告诉你为什么。”
扬春白笑道：“贺家有一台一样的机器，他们整天拿来玩的。”
单仁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转向贺存心说：“等会儿——你们家要那玩意儿干嘛？”
贺存心言简意赅地说：“贺家传统，用来磨练心性。”
什么磨练心性，分明是摧残人性吧……
虽是这么吐槽着，单仁却多少松了口气，接着忽然反应过来，瞪向扬春白，“这不会就是你刚刚说准备告诉我的事吧？”
扬春白笑而不答。
贺存心不满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地待着。还不走？”
扬春白耸肩，“大钢琴家免费作陪你还不要，别忘了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行了，为了向你证明我不是什么闲人，先走了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却一点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在两人的注目礼下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甚至还抱起了胳膊。
几秒钟后，贺存心叹了口气说：“再见。”
扬春白明显不为所动，“就这个？”
贺存心抿了抿唇，又说：“保重。”
扬春白这才满意，脸上又浮现出他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下，扭头看向单仁，说：“你其实还是猜错了。我想对你说的，另有其事。”
单仁正要答话，贺存心就迈了一步，挡在他和扬春白之间，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再见。”
扬春白想说的话明显也没说完，但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最后还是服软走了。看他离开之后，单仁本来有点担心贺存心会追问之前扬春白要告诉他什么。倒不是他想隐瞒，但那段谈话是关于贺存心母亲的，贺存心从来没提起过她，大概心里没有完全放下。单仁不想让他难过。
但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因为贺存心只是转身对他说：“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吧。继续逛吗？还是说你想去行宫海滩之类的地方放松一下。我收到付观的信息，他们也在那里。”
单仁笑了笑，“正好，我刚还说——”
“站住！就说你们两个呢！”忽然一声怒吼从他身后传来，黄少大步流星的跨到他身边，怒气冲冲地对贺存心说：“话说到一半就走，有你这样的吗？你倒是说啊，凭什么让我道歉？还说联邦有言论自由呢，连表达观点都容不下了吗！”
贺存心扬眉，显然不打算理他，推着单仁准备绕道而行，却又被挡住了。
黄少瞪着他那双与五官相比显得大到有些滑稽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还有刚才那个大爷也是，我刚刚跟他理论了半天，他倒好，直接走人了！你们这些帝国黑都这么不讲逻辑的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这席话听得单仁目瞪口呆。纵然他一向自诩嘴皮子利索、怼人水平一流，但对于黄少逆天的逻辑，从头听到尾竟然不知道该从那个切入点进行反驳。
贺存心面对挡在面前喋喋不休的黄少，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黄少用更大的嗓门盖过了他，继续喋喋不休地指点江山，说得耳赤面红，过了好久才终于停下来观察观众反映，顺便回复一下质疑，“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他刚才说——”单仁说道，“他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黄少瞪眼看他，有些发愣，“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在哪儿见过呢……”单仁摸着下巴故作冥思苦想状，接着忽地一拍手，“哦，对了！”
他作了个往嘴里扔花生的动作。
黄少说：“哈？”
单仁憋着笑捶腿道：“天女啊，天女散花。”
黄少长大了嘴，过了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后，脸一下子从额头红到下巴，破口大骂道：“我草尼玛！居然是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又来找老子的事，尤其是你个长头发的娘炮，看老子不削——”
他说到一半时，单仁微扬起头，回瞪了他一眼。
黄少说话的嘴还张着，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僵着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步。
单仁拍了拍贺存心搭在轮椅背上的手，“走吧。”
两人路过黄少的时候，他的手再次抬起来，缓缓地做了个往嘴里扔东西的动作，接着沉沉地笑了一声。
虽然被他毫不留情地挑衅了一番，但黄少这次却没敢再追上来胡搅蛮缠，显然还没从刚刚的呆滞中恢复过来。
两人走远后，单仁放下摆好的架子，捶腿大笑，“……哎呀，这个黄少，看着这么嚣张其实是个草包嘛。诶贺大黑，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超帅？”
贺存心拉住他捶腿的手，有些迁就意味地笑了笑，“帅。”
单仁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抬起头来看他，对上他的眼睛后，忽然没忍住，握住了他的手腕，“本来说要轻松地好好玩一场，结果又惹上这么多破事……怪我吗？”
贺存心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单仁干咳一声，放开了他的手，“好吧，其实我是在道歉。那啥，刚刚我不听你的话，非得上台出风头，真是对不起啊。”
贺存心轻笑了一声，“别想那么多，你没事不就行了。”
……
说好的嘴欠情商低呢？
单仁忽然被撩，脸上有些发热，再次干咳了一声，说：“不说了，扭扭捏捏的，走走走。”
作者有话说
第106章 道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