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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装疯卖傻 ...
周日早晨,尤灵的懒觉又泡汤了,因为尤岭昨晚说过今天要带她去见一些默默伟大的人。
尤灵今天简单的将头发束在脑后,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休闲衬衫,跟着尤岭走出了小区。
小区大门口已经有车在等他们了,是一辆破旧的微型面包车,开车的司机居然是俏丽的蓉儿。
蓉儿从驾驶窗的一侧就看到了尤灵走过来,大声的打着招呼,还笑着逗趣说:“小表姐真是天生丽质,闭月羞花,明眸皓齿,清艳脱俗,仪态万千,温婉贤淑,千娇百媚。”
尤灵钻进了车子,耳边还响着蓉儿叽叽喳喳的奉承声,她连忙掏出一块口香糖塞到蓉儿嘴里,止住她的夸奖,也回敬的说:“比不上蓉儿的伶牙利齿,巧舌如簧。”
两个女孩说着,笑着,车子就开动起来了。
车子没有空调,这个城市的夏末,吹进来的也都是热风,尤灵只能时不时的拿出包里的湿巾分给大家一同擦汗,不一会儿,整包湿巾就用光了。
车子开了好一阵,七折八拐的钻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儿,停稳了车,蓉儿就从车的最后方背了一个双肩背包下来,尤灵跟着尤岭和蓉儿走向一间破旧的平房。
平房外面乱七八糟堆了一些废纸板儿,已经被压得平平的了,一个穿着破旧廉价衣服的中年男人正用喷壶往废纸板儿上喷水,每喷一张,就摞起一张,男人的脚一跛一跛的,带有残疾。
蓉儿加快两步跑近他,并打着招呼:“张叔叔,喷这点水才能压多重的称,能多卖多少钱?干嘛总要费这个力气?”
张叔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说:“要不日子实在挨得紧,谁想赚这几毛钱的亏心钱。”
尤岭走上前去,把摊在地上的废纸板一张张收起来,一股脑的摞到了纸板堆上,还用细麻绳利落的打好了捆。
张叔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桌子和几个马扎,用暖壶倒了几杯热水,招呼他们:“屋里邋遢闷热,就在这坐会儿,还凉快些。”
蓉儿却说:“我包里背了些小零食,我进去送给小雷。”说完话,蓉儿随即迈步进屋。
尤岭曲着长腿坐在马扎儿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问张叔:“小雷入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叔低头叹气,苦笑一下:“唉,大大小小的证件办了二十几个了,什么暂住证啊,收入证明啊,户籍所在地开的无犯罪证明啊反正老家来回折腾了三趟,因为我没参加社保,不符合孩子入学资格,这不,连婚都跟你婶子离了,真是什么招都用尽了。”
张叔说着话,将裤腿提了起来,尤灵这才注意到,他的右小腿干瘪无肉,右踝子骨严重变形,尤灵不自觉得多注意了两眼,张叔察觉到了,就赶忙将裤腿放下,不好意思的笑说:“腿残废了,吓到小姑娘了吧?”
张叔这一举动,反倒让尤灵扭捏起来,红着脸说:“这腿,现在还疼吗?”
张叔呵呵乐着,递给尤灵一杯水,回她话:“二十几年的老伤了,早就不疼了。”
尤岭接着问张叔:“小雷入学的事儿,到底卡在什么地方?”
张叔回答说:“能办的证,我们全办了,能开的手续一样都不少,但名额有限,能给一个收破烂的孩子吗?我看悬。”张叔说到这里,大手一挥,笑着说:“不过也没愁,学校就是不收他,还可以再交赞助费试试,这些年,我和你婶子省吃俭用的,还拿的出来。”
尤灵忙问张叔:“孩子上学的赞助费要多少钱?”
张叔想了一想说:“今年的标准听说还没出来,估计得个五、六万吧。”
蓉儿此时从屋里出来了,一弯腰,坐在马扎上,笑嘻嘻的对张叔说:“尤岭现在是公司的老板了,生意好的不得了,肥的流油,赞助费让他给你出,先放他点血,伤伤他的元气,省他整天和我臭着一张脸。”
尤岭敲了一下蓉儿的头,笑着说:“你是公司的脚底下抹油的大管家兼吉祥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敢臭着脸给你看?”
蓉儿对尤岭做了个鬼脸儿,张叔也不禁呵呵笑着:“小雷上学的钱,张叔叔有,小岭,你就好好把公司办好,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比什么都强。”
蓉儿也帮腔的说:“你可千万别把公司给玩黄了。”
尤岭侧着头问蓉儿:“诺基亚那么大的企业都能被玩黄了,我凭什么不能玩黄一个公司?”
蓉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因为我啊,诺基亚没有我,但我们公司有我啊。”
尤岭笑着说:“有你可能黄的更早。”尤岭让蓉儿转过身去,打开蓉儿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转手递给张叔,对他说:“张叔,这个信封里是一份重要材料,对小雷入学会有点帮助的,你腿不方便,把这信封给婶子,让婶子递到区教局里,可能有用。”
张叔接过信封刚要拆开,却被尤岭一手按住,尤岭说:“这个信封里的内容,你和婶子谁都不能看,直接递上去就行。”
张叔奇怪的说:“咋个这么神秘?”这才看到信封上写着区教局局长的名字,张叔隔着信封摸索里面的东西,对尤灵叮嘱说:“小岭,做人要头顶青天,行贿的事咱不能碰啊。”
尤岭说:“隔着信封也能摸出来里面装的不是钱,如果是钱我怎么可能让婶子递上去?那不是害婶子?别打开看,看了就不灵了。”
张叔将信封夹手掌间,连声说:“小岭,不管成不成事,张叔总是亏欠你。”
尤岭说:“张叔,你和婶子把小雷培养好,学习成绩好不好是次要的,能把你身上的正义善良传递下去就行了。”
张叔又连番道谢,几人寒暄了几句,又进屋看了看小雷,就离开了。
钻进车里以后,尤灵跟小表弟说:“你那信封里到底装的什么材料?能有用吗?”
蓉儿边倒车,边笑嘻嘻的说:“市局长给区局长写的条子,在这个体制下,你说有没有用?”
尤灵歪歪头想了想,连大哥,华仔这样的人物,小表弟都认识,也许他真的认识个局长,为张叔开个后门吧。
车子驶入了大道,在繁华的商业区里找到了个车位停了下来。
蓉儿下了车,背着她的双肩包率先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虽然是周日,但上午逛街的人还是挺多的,蓉儿看到一个熟人,赶忙跑过去与她招呼。
熟人是个年纪与蓉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戴着一顶太阳帽,在路边给路人发广告宣传单。
蓉儿卸下了背包,从包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女孩,又掏出一个大袋子,放在女孩的脚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又笑又闹。
这次尤岭只是领着尤灵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蓉儿与她闹够了后,向尤岭的方向指了过来,那女孩顺着蓉儿指的方向看见了尤岭,尤岭对她招了招手,那女孩也对他招了招手,红了脸颊,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尤岭。
尤灵看出端倪,用手肘拐了一下尤岭说:“招惹人家小女孩儿了吧?想老牛吃嫩草啊?小心人家未成年,告你坐牢哦。”
尤岭也不与尤灵斗嘴,只笑笑回她说:“小表姐的想象力真丰富。”
蓉儿再与女孩儿说了不到一分钟的话,就背好背包回来与尤灵姐弟汇合了。
尤灵见他们又往停车的方向走去了,就问尤岭:“既然是认识的,真不用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吗?”
蓉儿又多嘴说:“他可不能去,他要是去的话,那豆儿的定盘子就要摆金喽。(他不能去,他去了后,那小女孩的心不知道要难过多久呢。)”
尤岭皱了皱眉,给蓉儿递了个眼色,蓉儿偏过头去,小声说:“不都铁子要挂注了吗?还亮白招子咧我。(不都已经确认她要入伙了吗?那干嘛还用眼睛瞪我。)”
尤灵跟着走着,就全当没听见,但等到一上车后,她立即揪住小表弟的衣襟,对他说:“从现在开始,你教我那个古匈牙利语,我要学。”
“好,你愿意学,我就愿意教。”尤岭立即答应,连尤灵都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尤岭又接着说:“我回去找一下资料,由浅入深的教你。”
尤灵眼珠儿一转,怕尤岭又玩花样,说:“不用那么系统的教,我现在就要学。装疯卖傻,用古匈牙利语怎么说?”
蓉儿边启动车子,边哈哈大笑,对尤岭说:“再让你托相充雁尾子,这当儿可醒攒喽。(再让你装模作样当骗子,这会就要被识破了。)”
蓉儿见尤岭没话可回,就得意的开着车,奔下一个目标去了。
后座上的尤灵与尤岭纠缠个不休,一副现在你不教就要跟你拼命的架势。
蓉儿的驾技很好,车开得又稳又快,转眼间又将车停在了一座立交桥下面,停好了车后,蓉儿对尤岭说:“天太热了,我不想动了,我就在车里等。你领小表姐去吧。”
尤岭拉开车门,引领尤灵向一座过街天桥上走去。
天桥很宽,行人过往也很多,有几个小贩在这里摆上了摊子,卖手机壳的,卖布鞋的,还有卖衣服的。
尤岭在天桥上找到了一个小乞丐,乞丐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穿一身好像被油浸过的破衣烂衫,大热的天,他却长衣长裤,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是油泥,再加上汗液混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觉得污秽。
尤岭走近小乞丐,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了他,纸上写了一些字,小乞丐看着上面的字,露出了笑容,他的牙齿却很白,在阳光下居然还发亮,与一身脏乱形成了反差。
尤岭蹲下身,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问他:“怎么样?撑得住吗?”
小乞丐将纸张揣到怀里,笑着一拍胸膛,说:“定砣!(放心!)”
尤岭笑了笑,说:“是爷儿们!”随后又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给他,对他说:“中午带弟兄们吃点好的,给哥儿几个饯行!”
小乞丐大方的收起了钱,对尤岭说:“这杵头儿先上册子,等芽儿抖成了火点儿,倒杵给你。(这钱我先记上账,等我哪天发财了,我一定还给你。)”
尤岭点了点头,低声叫了声好,接着说:“我等着那天!”然后便站起身来,再对小乞丐说:“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说完,他便又走回到尤灵的身边。
注:
豆儿:小姑娘
定盘子:心
摆金:下雨
铁子:一定
挂注:入伙
招子:眼睛
咧:瞪眼睛
托相:装模作样
雁尾子:骗子
醒攒:被识破
定砣:放心
杵头儿:钱
册子:账本
芽儿:小伙子
抖:成为
火点儿:有钱的人
倒杵:债主往回要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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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 装疯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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