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天争是2B》翠寒烟

8、七

　　第七章

　　年长散修十分意外，看了炎轻离一眼，笑眯眯执起他的手，暧昧道：“小道友别慌，想那天心真人再好，我眼中只容得下一个你。”

　　呸！本座何等尊贵，你算个屁！炎轻离皱眉，用力抽出手指，掐诀引水，当着几个散修的面净了一遍手。这下，年长散修的面子挂不住了，恶狠狠瞪着炎轻离，在其他几人的嘲笑声中施以金丹境威压。

　　可惜，炎轻离不动如山，那威压仿若鸿毛，轻轻落于其身，被其无情掸落。“本座问你们，那玉阙门天心真人，是否名唤白轻语？”炎轻离凤瞳微眯，气势迫人，只眸底透着难以言喻的纠结。

　　几个散修看着这样的炎轻离，一时不免有些怔忡。很快，那年长散修率先反应过来，冷笑几声，突然祭出一柄长剑，高声呵斥：“你什么态度，找死！”

　　“还不知找死的是谁呢。”炎轻离鄙夷地望着他。

　　“小小筑基境，竟敢口出狂言！各位道友，你们别出手，看我如何教训这狗胆包天的无知小儿！”

　　“呵呵……”炎轻离勾唇一笑，眼梢无限风流。“算了，问也白问，我自找别人问。”他背过手，手指探向七宝璎珞。

　　“柯道友，小心有诈！”刚才抓着炎轻离的散修看见炎轻离的动作，大呼一声，提醒年长散修道。

　　这少年尽管只有筑基境，却给人一种轻视不得的感觉。

　　“我还怕他？”年长修者狰狞发笑，“不过我也不会一剑砍了他，毕竟皮相好，砍了浪费。”

　　“柯道友还专挑硬骨头啃。”年长修者身后有人揶揄道。

　　哼！居然调戏本座，几个不到结婴的家伙，本座还……

　　炎轻离正想着本座还不放在眼里，准备同时祭出三、四样法宝收拾掉对方时，散修们布下的禁制忽然被人一剑劈开，那是寒芒四射，凌冽如罡，磅礴剑气不止劈开禁制，更将地面劈出一道深渊。

　　幸亏那几个散修跑得快，否则现在早被劈成两半了。

　　炎轻离看了眼深渊，默默回头，只见身后那人手持太上忘情，青丝飞舞，眼神凌历，原本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冷若冰霜，一副你若不是我师弟，我也一定砍死你的表情。

　　“还不过来。”他声音平淡，暗含一股叫人不敢忤逆之势。

　　炎轻离瘪嘴，低声嘟囔了一句，下一刻，他拍符起阵，将几个散修困于阵中。接着，他弯腰冲过去一把抱住重华大腿，脸蹭了蹭亲传弟子服的广袖，抬起头溜须拍马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重回金丹巅峰修为。”他的样子本来极其狗腿，奈何生得好看，凤瞳微微上挑，在众人眼中依旧是美目流盼，天下无双。

　　重华只用了六天，六天内从阎浮中部洲到万象东部洲，他于白玉葫芦中运行玉臻净炁三十六个大周天，祛除魔气，解封丹田，却不是顺势而为，有些勉强。准确说，算强行那一范畴。原本他不准备强行解封，直到睁开眼睛，发现炎轻离忽然失踪。要知道，他虽不喜对方，可对方毕竟是他唯一的师弟，也是师尊最后留给他的东西。没错，是“东西”，炎轻离是他的“东西”。他可以将这“东西”绑起来，关起来，甚至弃之不顾，不予理睬，可偏偏不准这“东西”擅作主张从眼前消失。

　　“下次再犯，砍掉双腿。”重华微微低头，眸色暗沉，威吓起炎轻离，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炎轻离愣了愣，眨眨眼睛，“咦？师兄，我是不是听错了？”

　　想他堂堂万殊宗宗主，本质比对方大了三个甲子，又低声下气使出抱大腿绝技试图缓和对方的情绪。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不领情，还当着几个散修的面恐吓他……叔可忍婶不可忍！

　　“站起来。”重华一把揪住炎轻离的后领，将他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来。

　　炎轻离咬牙，凤瞳冒火，“师兄！”可在重华冷冰冰斜睨了他一眼后，生生将火气埋进心底。

　　算了，现在撕破脸皮，绝对得不偿失，他堂堂宗主岂会跟小弟子计较？何况对方刚解封修为便来寻找自己，这若不是关心，还会是什么？师兄较常人凉薄，实际挺关心他啊。想到这，炎轻离郁火消除大半，心里一合计，又不知死活凑上前，抓住重华的袖子，“师兄，他们刚才轻薄于我。”炎轻离故意将“轻薄”两字咬得极重，凤瞳湿润，泪眼凝愁。

　　重华微眯双眼，心知他擅长伪装，可轻薄行为若坐实，别说轻薄万殊宗寻常弟子已是十恶不赦，轻薄师尊的关门弟子，呵呵，他们有几条命！重华瞥了眼炎轻离，将目光转移到几个散修身上。

　　炎轻离被囚于对面几个散修的禁制，这是重华亲眼所见，并亲手劈开。如今这几个散修瞧清重华的样貌及弟子服后，早已惶惶不安。他们几个鼠辈，虽不见得认识重华，可他们认识万殊宗的亲传弟子服，以及重华手中那柄太上忘情。

　　昔年妖魔作乱，万殊宗时任宗主宝晋真人手持太上忘情，剑气震荡，清辉浩淼，与那时魔门宗主鏖战一百五十七日，昼夜不息，最终剑毁魔头元神，奠定万殊宗今日在阎浮界的地位。

　　那是一个神话，几乎所有意在渡劫飞升之人都会被长辈口述这个故事。因此那柄仙器太上忘情，自然为所有人熟知。

　　“他，是他们，跟我们无关，真人饶命啊！”

　　见到太上忘情，亦见识过此剑随便一砍就是一道深渊的威力，散修中的两人忽然跪下来，拼命向重华求饶，还指着年长散修及刚才抓住炎轻离的散修道：“小道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两位真人，希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

　　呵，刚才还宵想本座呢，如今便怕了，看来本座魅力不够啊。炎轻离失笑地盯着对面两个瑟瑟发抖之人。

　　而被指认的两个散修，那年长的，那抓住炎轻离手的同时一怔，面色难看，大怒道：“胡说！你们这是毁谤！真人休听他俩信口雌黄！”

　　“才不是信口雌黄，师兄，就是他们轻薄我！”炎轻离吸吸鼻子，火上浇油。

　　那几个散修简直要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他们万没想到自己挑中的人乃万殊宗无嵇真人的师弟。那是谁啊？万殊宗宗主鸿蒙真人的亲传弟子，即使鸿蒙真人已陨落，可无嵇真人还在呐。

　　重华抽走袖子，转头冷冷看了炎轻离一眼。

　　炎轻离觍笑，乖乖收回自己的手。

　　无论前因后果，对面几个散修，杀了就对了。阎浮界弱肉强食，修道者不是修佛者，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炎轻离的禁锢阵，哪怕是元婴高手来了也束手无策，何况这雁畿小城，修者寡少，哪来的元婴境。重华收回太上忘情，不愿那几个鼠辈的血污损宗门仙器，只由珍宝袋中取出一柄六尺青剑，挂玉白穗，光华内敛，犹似一泓秋水。

　　琅霄剑！

　　炎轻离一怔，忽然想起，云衡真人炼制瑶光时说过：“此剑仿琅霄而炼，琅霄失传，你就用瑶光吧。”

　　琅霄与瑶光，倒是匹配。

　　琅霄是重华的剑，重华未得到太上忘情之前，一直使用琅霄。现下，他再度使起琅霄，琅霄识主，兴奋异常。

　　炎轻离也很兴奋，因为他是第一次见重华动手。重华既出手，白云出岫剑气缥缈，那些散修自然身死道消，去另一世界后悔不该打炎轻离的主意。

　　“白云出岫”是缥缈剑中的杀招，不比太上忘情剑气磅礴，琅霄与瑶光更适合这套剑法。

　　自然，炎轻离也是会使的，只是他会七招，而重华会九招。历史悠远，玉臻宫大部分殿阁封闭，许多东西已经失传了。

　　“师兄，你好厉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炎轻离嘴角弯起，小心翼翼奉承重华，免得那“白云出岫”落到自己身上，要知师兄还生气呢。

　　重华没理他，修长手指掐出一诀，纯阳真火跃于指尖，过会儿飞出去，将地上几具尸体烧得无影无踪。

　　“师兄……”炎轻离继续谄媚。

　　可重华忽然眉头皱起，右手提剑，左手捂胸，俊美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并咳出一口鲜红的血。

　　炎轻离愣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待他反应过来，重华已经收了琅霄，抚去血迹，就地打坐运行起玉臻净炁。

　　对了，他原本不应这么快解封丹田，他应是强行祛除魔气，解封了丹田。炎轻离抿起薄唇，面色不好，不似之前故作谄媚时双颊薄红，现下，那张漂亮的脸有些铁青，似乎十分不赞同重华的选择。

　　然而……是为了我吗？炎轻离眉宇间纠结万分，走到重华面前蹲下，仔细打量那俊颜，以及嘴角剩下的，细而鲜红的血迹。

　　忍不住，凑过去，伸出粉舌，替重华舔净唇边血迹。

　　重华双眉微拧，玉臻净炁刚刚运行半个小周天，不能妄动，更不能睁眼。

　　“师兄，原谅我吧，我都帮你弄干净了。”炎轻离站起来，走到另一面坐下。

　　他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仿佛鬼使神差似的，就是做了。他从来是一个人，云衡真人，白轻语，都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抱着双膝，聚精会神盯着重华，那个冷漠凉薄，动不动便不给好脸色的师兄。

　　毫无疑问，重华的神识已然覆盖整个防御阵，他清楚看得到炎轻离，正如炎轻离亦清楚看到他。

　　炎轻离在他面前，眸色婉转缠绵，似是隐藏了许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