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44、肆拾肆、含宁宫谢恩

　　“公主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冯姨连忙道，“公主可是要我去叫冷香过来？”
　　冷香表面是这沉雁坊的主人，其实也是苍梧一等隐卫，她的属下。说起来冷香接管沉雁坊已经有段时间了，还是她及笄时苍梧芷安排的，多亏此举，现在沉雁坊大小事务因为有冷香在都掌握在她手里。
　　她点点头，冯姨立即躬身退出房间。她抬手摘了面纱放在一旁，然而还未及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有人飞快地推门进来，又反手关好了门。她看去，墨色锦衣，俊朗华贵，不是季凌彻又是谁？
　　“你跟踪我？”她微皱了眉。
　　“不然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走？”他答得自若。
　　“你跟踪就跟踪，谁准你进来的？”
　　“又没人说不准我进来。”他答得悠然。
　　“那你先到别处等我一会好不好？我还有事情要办。”她劝道。
　　“有事情要办？是不是想问问那个萧恕的事？”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果然当时不该把他们约了沉雁坊通信的事告诉他，现在他都猜到了。
　　她立刻换上个有些讨好的笑容，走过去拉拉他的衣袖道：“你要是愿意告诉我，那我就问你好了。”她很想知道，那位萧公子与冀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凌彻把她带到怀里，语调暧昧：“哦？那我是不是能拿到点酬劳？”
　　她瞪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我又没说要什么，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季凌彻说得很愉悦。
　　她失笑，脸上略带绯红，垂下头不去看他，季凌彻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她只好先不去计较某人的偷香行为，将他推到一旁，说了声：“进来。”
　　冷香显然没有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她在沉雁坊已经呆了几年时间，是认得季凌彻的，如今见他青天白日的与公主共处一室，不由得浮想联翩。
　　然而限于当下的情形，冷香匆忙扯回自己飘远的思绪，看看季凌彻，又看看她，没想好该不该说话，甚至没想好该怎么见礼。
　　她已经走到座位旁坐下，开口道：“可有人来找我？”竟是免了她的礼数。
　　她既然这样说了，便是默许了季凌彻留在这里听。后者也已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拿起她刚才没来得及喝的茶，慢慢啜了一口。
　　“有一位萧公子给公主留了话，”冷香回答，“说是事情已经解决，请公主勿要挂念。还说...”
　　“还说什么？”她问。
　　“还说希望今后能再有时间与公主一叙，届时请公主不要再戴面纱，以免掩了天人之姿。”冷香说着，偷偷抬起头打量两个人的反应。
　　季凌彻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脸色不太好看。什么勿要挂念，什么再有时间一叙，什么掩了天人之姿！那个楚啸书当他是谁！
　　她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就这些？”声音毫无波澜。
　　“是。”冷香恭恭敬敬地回答。公主的反应越是这样就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听她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冷香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你们交易过了？”她问季凌彻。
　　“嗯。”他应道。
　　“所以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意思就是他们两个互相坦白了。
　　“冀国王室是不是又要有大变了？”她似是自言自语般。
　　他们两个是单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军火交易么？又或者，如果季凌彻答应了帮萧恕夺王位，那么萧恕答应了他什么呢？
　　“这些事都要发生了才会知道。倾儿，你现在不要乱想。”
　　她一时没有说话。如今形势错杂，事情纷乱，连她都不确定知道的多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前方的路像是隐没在大雾中，让人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尽头。
　　季凌彻若是瞒她，到底又是不是对她有益的呢？就算单单想保护她，恐怕他也不敢保证怎样才是更好的方法。更何况，她已经不能完全依赖他的保护了。
　　暗自思忖间，耳边却有他的声音响起：“今天那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愣，忽而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郊游时遇到的刺客，于是便垂了眸子答道：“苍梧既已有人叛到了暗衣门，有人想杀我也不稀奇吧。”
　　“所以今日之事你一早便知？”
　　“我说了，我也只是一试。他们的计划我自然不可能知道得详细，今天的事大概也是运气好吧。”
　　季凌彻眼神晦暗不明，慢慢道：“我这几日忙了些别的事，不过稍微错了神，你就闹出这样的事，如果再晚一步发现你就...”他停住，语气里说不上是恼怒还是自责。
　　“不会的，”她低声反驳，“要不是有这点自信，我哪里敢这样...”
　　季凌彻见她那轻别开的小脸上眉目淡淡，却如锁了一湾愁绪，嘴唇轻抿，带点倔强，心里顿时充满了怜惜之意。当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总归是有些把握的，只是这一次便罢了，可不要再有下次了。”
　　她点点头，依旧垂着眼，半晌后竟是叹息一声，然后抽出手搂着他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她的主动让他怔了一下，可他很快地几乎下意识地抱住她。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今天有点累了。”她闭着眼睛答道。
　　“那我一会送你回宫，好好休息。”
　　“不，我自己回去，”她急忙说，“如果让陛下知道了，他恐怕会不高兴...你现在陪我一会就好。”
　　“好，”季凌彻没有反驳，“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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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沁安殿时，天已经黑了有些时候。她不禁懊恼自己和季凌彻在一起居然忘了时间，从听他解释不认识那个卿儿开始就着了他的道，若是意志力再不坚定些，说不定就被他拐回彻王府了。
　　刚一进门，离双就匆匆迎出来。
　　“我的公主殿下，您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她觉得离双语气不对。
　　“皇后娘娘大概是知道了您今天出去的事，刚刚特意派人赐了莲子羹，过来的红鸳一个劲儿的想看您回来了没有，那时我们想着既已过了门禁时间，您肯定是偷偷回来，翩然就装成您躺在床上，这才瞒过去。”离双一边虚扶她进了屋一边回答。
　　想拿晚归做借口？那送什么不好偏送莲子羹，又是什么意思？
　　“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她有点歉意地说。
　　幸好她确实是偷偷回来的，之后只要说是跟着季凌翰的马车一起，应该就能瞒过守门的侍卫。
　　“还有，蓉妃娘娘身边的轻罗过来报信，说皇后娘娘免了明早的晨省。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离双又问道。
　　“青茵和翩然呢？”她却道。
　　“今天是我值夜，她们回房了，但您没回来，她们应该还没有歇下。”离双回答。
　　以前在外面她都是免了丫头值夜的，进了宫为了应规矩也为了安全，她才立了令。离双以前从没做过，现在也没一句抱怨，让她既是欣慰又是感动。
　　“叫人让她们歇下吧。至于那莲子羹，不吃也罢，反正那时我已经歇下了，”她顿顿又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皇后娘娘那里谢恩。”
　　第二天卯时不到，她就带着离双到了路皇后住的含宁宫。红鸳见了她，上前见礼，又说皇后娘娘还在梳洗，请她稍候片刻，措辞得体，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还在梳洗，谁知是真是假。
　　她却也没说什么，依言在厅中坐下，自有小丫头上前奉了茶。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路皇后才由红鸯扶着从内室走出来。
　　她忙站起身，行了大礼，道：“昕然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公主免礼。”路皇后声音端庄中带着一丝慵懒，竟是别具风韵。
　　“昨儿昕然出宫游玩，回来后早早就歇下了，今早才听说娘娘特意派人送了莲子羹去，这不，昕然一早就想着来向娘娘道谢。只可惜那莲子羹...浪费了娘娘的一片心意，还希望娘娘不要怪罪才好。”语气倒像在邀宠的晚辈。
　　她恭恭敬敬地站着，路皇后已坐了主位，也没有要赐座的意思。
　　“一碗莲子羹而已，何须公主如此挂心，”路皇后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倒是公主若在这宫里住的时间长了，想必会觉无趣的很，陛下既许了你特权，偶尔出去走走也不错。公主是个聪明人，这分寸，想来也不用本宫提醒。”
　　她才不信路皇后是出于好心才说这些话。
　　但她面上并没表现出什么，依旧恭声回答：“昕然明白。”眼微垂，一副十分温顺的样子。
　　“陛下前几日赐了本宫一些新茶，听闻公主善茶艺，本宫还正想请公主帮着看看，今天也正是巧了。红鸳，红鸯，去把陛下赏的茶取来。”也不容她拒绝。
　　红鸳和红鸯领命下去了。
　　这只是个摒退下人的借口吧，路皇后有什么想和她说的？
　　心念电转，她也道：“离双，还不快跟上两位姑姑帮帮忙。”
　　离双明白她的意思，应了声诺就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断更太多天，，这章先发上来，之后可能稍微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