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30、叁拾、找到她

　　他知道她不叫冉昕？他称呼她“慕夫人”，这个人不仅认出她了，还认识慕景寒？她脑中快速闪过这些疑问，然后依言摘下面纱。
　　“自亦源一别，没想到有幸再见公子，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她问道。
　　“夫人叫我萧恕便是。”
　　“萧公子一直称我夫人，这样说来是认得我了？”
　　“夫人与慕景寒宫主恩爱般配，不瞒夫人，那日品香楼，我就知道两位的身份。”
　　这个人，不简单，她暗想。
　　“既然如此，公子救我，要我以何回报？”
　　萧恕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凌人之气融在这浅笑中，竟是分外好看。
　　“夫人果然是聪明人，恕萧某冒昧，我希望夫人代为向慕宫主引荐我等。”
　　“引荐？”她疑惑，“不知萧公子想见…”她犹豫了一下，“见我夫君所为何事？”
　　“我想与慕宫主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
　　“正是，这笔生意对萧某来说至关重要。”
　　“所以萧公子花了两万两只为让我美言几句？”她几不可察地颦了下眉，“不知公子缘何认为我说的话会有分量？”
　　听了这话，萧恕一笑，笑里隐约带着孤傲。
　　“据说慕宫主当初为了陪夫人连一年一度的武林盟会都缺席了，连这么重要的盛事都能放弃，难道还不能证明夫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她闻言一惊，这件事她丝毫不知，住在崇羽宫时从没有人提及，想来是他吩咐的吧。心底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疼。
　　“还有前一阵夫人失踪后慕宫主几乎倾尽全力寻找，都快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夫人居然流落此处，”萧恕言含戏谑，又接着道，“现在慕宫主对夫人的宠爱可以说是公开的事实，外面行走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
　　她听着萧恕的这些话，若说心中毫无波澜定是骗人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不愿去想。
　　“若公子没有恰好救下我，这笔生意是不是就不打算谈了？”她好似随口问了一句。
　　“夫人认为这是恰好？”萧恕别有深意。
　　“不然我夫君翻遍了整个江湖都没有找到，公子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她笑问。
　　萧恕轻笑一声：“人行在外总要有点手段，否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若把手段透露给夫人，可怎么保命呢？”
　　她闻言，也不再追问，转而道：“那么公子接下来想怎么做？带我去找慕宫主么？”
　　“其实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将找慕宫主一事拜托夫人？我等有些事要处理，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知公子能否告知所谓离开是要去何处？”她犀利地问道，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冀国。”片刻后，萧恕嘴里吐出两个字。
　　她闻言，轻扬嘴角，盈盈笑意为绝美的脸庞增添一丝光彩。
　　“原来如此。公子对我有恩，我自会尽力相报，只是军火交易绝非易事，公子也要有个准备才是。还愿公子大事得成，他日相见时能与公子坦诚相对。”她一番话说得委婉，因她还不能完全肯定这个萧恕的身份。
　　崇羽宫名下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军火买卖，虽然比起皇家执管的官营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不足以兴起战争，但至少江湖上有片立足之地。崇羽宫最开始制售军火大概是为了势力的制衡，而现在，也许因为明帝知道慕景寒的身份，不仅没有对其多加管制，还隐隐有放任帮扶的倾向，这才使本应避掩锋芒的军火商业得以发展壮大。
　　从萧恕的衣着谈吐和言语间透露的信息，她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冲着军火来的，而普天之下需要军火的也只有心系权势利益之人。江湖上若大帮派有纷争，肯定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除此之外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侯国内部依兵力仗势。早听闻冀国王室争权夺位不甚太平，这人很有可能是皇子之一。
　　萧恕听了她的话，眼底一瞬的惊讶几乎遮掩不住。上次品香楼她的言语就内含深意，如今再见他更是确定了眼前女子的聪慧。看她的样子绝对不是自己跑去青楼的，但是一个弱女子流落到那种地方不仅过得不错还成为名头颇响的艺伶，确实有点本事，至少，他亲耳确认，她琴弹得相当好。现在，她又一语道破了自己的想法。
　　这慕景寒还真是好福气，他竟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慕景寒的身份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如果…那样的话她必不是他真正的妻子，这样一个女子…他冷峻的脸上慢慢勾起一丝笑意。
　　“多谢夫人。不知夫人孤身行路…”
　　“我一个人可以的。只是我可能暂时见不到他…再有，之后要怎样联系萧公子？”
　　萧恕递给她一只紫色短笛。
　　“这个可以召来信鸽，倒是不知我该怎样找到夫人或者慕宫主？”
　　她想了想，回答：“萧公子若方便，可以到洛安沉雁坊留言，就说找许姑娘。”
　　萧恕点点头：“夫人路上小心。”
　　“萧公子也是。”
　　．．．．．．
　　终于回归自由身，她却并不感到雀跃，也许是刚经历很多事，也许是很快还会踏入另一个牢笼。
　　她想季凌彻现在很可能还在找她，可是她很奇怪地，不想被他找到，道不明的心情。继续纠缠下去，会有结果么？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
　　她不会易容，为避免容貌带来麻烦，只得买了顶帷帽戴上。她还重调了香粉，能暂时遮掩凤蝶纹身的气味，希望在被苍梧雪鸮找到之前能抵达曜王宫。
　　一个人赶路的日子还算顺利，没几天她已经到达郗曜边境。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宜长时间骑马奔波，是以每日停歇时间并不短，能有如此速度简直是前段时间的波折都积攒成了运气。
　　又一日一早，出了客栈，她牵了马，慢慢向城外走。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朝阳在漫天霞光中探出头来，柳枝随风轻扬，舒缓婀娜，新的一天让她觉得轻快。
　　出了城，她才骑上马，还没跑多久，就觉得后面有人追上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后面一声呼唤。
　　“倾儿！”
　　她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几乎不假思索就狠夹一下马腹，似是想要逃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眼看她身下马如离弦之箭飞窜而去，季凌彻心里像被刺了一下。
　　“倾儿，你别这样！”他又喊道。
　　她不说话，而他追得越来越近。她一心求速，结果没有恢复的身体慌张之下竟没抓住缰绳，就这样从马上飞了下来。一声惊呼，她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眼看抱着自己的人，沉默不语。他放她到地上，一手揽住她，一手摘下她的帷帽。
　　“倾儿…为什么躲着我？”他轻声问。
　　“我…哪有…”她眼睛看向别处，也轻声说。
　　“那你刚才是做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我...我以为...是哪里的坏人...要抓我...”她对着他只能编出如此蹩脚的谎话。
　　“你看着我。”他终于沉声道。
　　她不争气地听话了，很委屈似的缓缓转了脸，静静看着他。
　　“你在生我的气？还是怕我会生气？”他又问。
　　她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知不知道我听说他们对你做的事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还是不说话。
　　“那天，我应该先去找你的...我承认那时我有一瞬的怀疑，可是只是下意识地，我是相信你的…我看着你坠崖却救不了…你生我的气了是不是？原谅我，好不好？”他扔下帷帽，空出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我没有怪你…”她这才说。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怕你会怪我…”她又垂下眼，逃开他的目光。
　　“我当然怪你，怪你利用我的信任来骗我，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怪你不让我找到你，不顾我的感受，”他说着，小心地挽起她的衣袖，手臂上道道伤疤让他心疼不已，“还疼么？”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疼或不疼，都是我的事。你放开我，我想回家。”
　　“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十日之期已过，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完成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所以…”
　　“你说什么？”他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震惊、心痛、气愤，说不上是什么感情交织在一起，最终只问出这四个字。
　　“所以，你放手，我要回家。”她不看他，狠下心道。
　　“若我说不呢？”他继续冷着声问道。
　　她将手举到自己颈边，鲜红的指甲抚上肌肤。
　　“我的指甲上是剧毒，遇血封喉，你再不放手我就…”
　　“你用你的命威胁我？”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难以置信。
　　她不回答，只用力推他，而他竟没有动作，就由她转身离开。她的马刚刚跑远了，于是她向城里走去，打算再买匹马。
　　季凌彻看着她走远，突然地翻身上马，追到她身侧，一把将她抱上马。
　　“季凌彻，你做什么？你放手，放我下去。”她在他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抗议。
　　他把她箍在怀里，直接点了她的穴道。
　　“你倒是知道我的软肋。可是你连内力都没恢复，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我送你回曜国。”他不由分说。
　　“那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她妥协了。
　　“不行，”他一口回绝，“等见到离双他们再说，你先忍忍。”明显是怕她寻机离开。
　　“随便你。”沉默半晌，她生硬道。
　　“倾儿，你如果难受，可以不理我，不和我说话，但是不要再一个人离开了…”他又说，“那些日子，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你答应我。”
　　听了这话，她心猛地一颤，却没回话。他不依不饶，一定要她答应，她只得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个烂大街的桥段写得略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