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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蠢蠢的嫪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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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早晨总是亮的很早,而白寞语是被饿醒的。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抬了抬手,正打算好好伸个懒腰,谁知却瞥见一个黑影挡在床榻前,她猛然一个惊起,然后当看清那黑影是流简后,某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情景,然后……尴尬了。
“那个,呵呵,那个昨晚我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憋了好半天,没想到却憋出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白寞语在心底深深地鄙视了番自己。
怎知流简却一脸正色得说道:“贫僧一世清白都被你毁了,你说该怎么办是好?”
“啊?”白寞语一听激动了,两眼放光,追问道:“清白都被我毁了?真的?真的吗?”也不待流简答话,她便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下去,一把握住流简的双肩,仰天而笑道:“哈哈哈……我白寞语真行咧,放心放心,既然错误已经犯下,本人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哈哈哈……”
那样子真像一女痞子。
而流简早已石化中,本想逗逗她,想看她为难的样子,没想到反被她给调戏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算了,贫僧还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便好,还请白施主今后莫在这男僧众多的天云寺久待,免得惹人闲话,毕竟白施主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拉开与她的距离,流简起身整理了一番仪容,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淡然超脱。
他目光温润如玉,那目光明明是在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却又好像不过是在透过她望着天下芸芸众生,真真是一派我佛慈悲之感。
白寞语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是僵住的,快得几乎察觉不出又笑得更加灿烂,依然是一副不正经的调调,哧哧笑了起来:“你果然开始在意我了,不然为何担心我会不会遭人闲话?”
流简哭笑不得:“白施主真会曲解贫僧之意,像白施主这样不顾世俗礼教的女子,贫僧真是大开眼界!”
“那确实是你孤陋寡闻了!”白寞语艳丽无双的脸上漾起一抹张扬而灿烂的笑,那笑容如烈火般灼人。
只见她素手一扬,欺身上前,柔嫩的指尖轻佻地勾起流简耳鬓散乱的几缕青丝,眼波如丝地仰视着面前这张薄情的面孔,柔柔一笑:“你说我如果轻薄了你算不算令你犯了清规戒律?”说完,那娇艳如花瓣似的红唇便迅速印在了流简光滑细腻的下巴处。
“你做什么?”流简不想她竟然如此大胆,反应过来之时那半依在怀中的柔软身躯早已退到一旁,那计谋得逞的笑颜着实碍眼得很。
“不知羞耻!”挥了挥衣袖,流简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屋外走去,不愿在与其多做纠缠。
“哈哈哈……”身后,白寞语那得意的笑声传了好远好远。
彼时正在准备早课事宜的一帮僧众听见那魔性的笑声,心里却哇凉哇凉的,惨了,白施主笑得这样欢快,定是又惹流简师兄不痛快了,流简师兄不痛快,他们今天的日子就难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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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早课刚一结束,寺中的一帮小和尚就被他们的流简师兄挨个派发了比平日更为繁重的事务。
“仲愿、仲莲今日去将藏经阁里外清扫一遍,然后再将经文典籍全部搬到院子里晾晒。”
“仲云,仲博你们两个一道将师傅的院子清扫干净,之后再将寺内所有的花圃修整一番。”
“至于仲勤和仲阅,你们今日则负责打扫云梯,每一层都必须打扫。”
“是,流简师兄。”众人听后神色不一,却是不敢不从。
像仲愿和仲莲这般平日里就勤快的小僧自然没什么怨言,虽然今天流简师兄安排的事务是比平日有点多,但只要加紧干,天黑前自然能做完。
可是平日里就贪懒惯了的仲阅一听被安排去打扫云梯,顿时就苦垮了脸:“流简师兄,可不可以再多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打扫云梯,不然天黑前恐怕是做不完的。”
开玩笑,那可是云梯耶,是从天云寺正门口一直通往山下夜镜城城门口的,一共七千八百九十九阶,平时光是打扫一半就得花去半天功夫,还是好几个师兄弟们一起打扫的情况下,这若光是他与仲勤二人干,岂不是今晚上都不用睡觉了?光想到那光景,仲阅便难耐不已,虽然流简师兄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惹的样子,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向他请求。
流简听后却蹙了眉,紫瞳瞥着仲阅那圆溜胖乎的脸庞,冷冷地回道:“听起来你怨言挺多,看来是嫌活儿太轻,既然如此就改为打扫三遍吧。”
“啊?!”仲阅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仲阅那边还没来得及痛哭哀嚎,却见身旁的仲勤也跪了下来:“流简师兄,仲勤对打扫云梯之事绝无任何怨言,还请流简师兄念在仲阅年纪尚小尚且贪玩就饶他一回。”
“仲阅,你可知错了?”流简抬手示意仲勤起身,目含赞赏。再看那仲阅一副肥的流油的模样,又贪吃好玩,还懒散无度,多次训斥依然故我,真是叫人头疼不已。
“再过半月,便是皇家祭祀之期,当今圣上将携嫔妃前来我天云寺,你们所有人从此刻起都应打起精神做好准备迎接圣驾,知道了吗?”
“知道了!”闻言,众人方才知道此番流简师兄并非刻意为难他们,而是为皇家祭祀大典做准备。
“其他人都各自去吧,仲阅留下。”众僧如获大赦,鱼贯而出。
正打算也悄悄混在人群中溜走的仲阅一听自己被点了名,还未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上来:“流简师兄,仲阅已知错。”不管如何,主动承认错误应该是不会错的。
“从今日起,你的伙食减半。”流简才不管他那么多,实在是看不下去仲阅那一身肥肉了。
“啊?”仲阅一听要他缩食,吓得哇哇乱叫:“为什么,不要啊流简师兄,我吃不饱干活会没精神!”
“你吃饱了也没见你干活有精神过!”流简压根不理会他的哀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小胖子仲阅仍旧不死心:“流简师兄别走,告诉我,为什么要减我伙食,我、我打扫三遍云梯还不行么,我就吃东西这么一个爱好,你不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呀!”
闻言,流简正下着台阶的脚步一顿,嘴角抽了抽:“因为你太胖,吃多了浪费粮食。”
噗!
小胖子仲阅怎么也没想到,竟能从他们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流简师兄口中听到这么一个……狗血的理由。
最近的流简师兄好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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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一个时辰里,流简并没有急着赶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四处查看着寺内的各项事务,包括开支和进项以及需要采购的物项等等,这些繁琐而细致的事务都需要他一点一点去处理,这是他过去每天都必须处理的,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因而做起来倒也不太费什么功夫。接着,他又去监督了小和尚们的清扫工作,里里外外的忙碌了大半个早上。
而这一早上却不见白寞语的踪影,她不仅没来参加早课,也没黏着流简。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反常。
躲在暗处大树上的嫪迟挠了挠头,正暗自纳闷着,忽然嗅到一股难闻的焦糊之味,再仔细跳目一看,远处有一团白烟,当即脸色一绷,闻这味道像是有东西烧焦了,可那个地方……嗯,看起来有点眼熟,对了!好像是主子的院子!
反应迟钝的某暗卫在经过一番自认为精准的分析后,才恍然意识到那是自家主子的院子出了事。
嫪迟急忙站了起来,手里握着刀就要去冲锋陷阵,可是……他却忘了此刻他是躲在大树中间,那大树枝繁叶茂,他个子又高,这么猛地一下站起来,只听咣当一声脆响便撞在了头顶的树桠上,而后那两人环抱粗的大树微微颤动了两下,足见他那一下撞得有多实在。
“该死!”嫪迟痛得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轻轻碰了一下那疼痛处,妈的,竟然瞬间肿了个大包。
疼归疼,但想到万一自家主子正深陷危难中,以及昨晚才被主子嫌弃了一番云云,又立刻咬牙奋起直追。
然而,他这番咬牙奋起的劲头不过持续了……三秒钟。因为蠢萌的嫪迟一时激动,想用轻功飞去,怎知又正好与对面外出觅食归来的麻雀撞上了,结果他光顾着避开麻雀,一口劲儿一泄,轰隆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摔得真重,估计膝盖也肿了,嫪迟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他怎么这么倒霉!再抬头看看远处那团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白烟,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主子……”
此时,流简正在藏金阁内帮着仲愿、仲莲晾晒经文典籍,耳中突然传来嫪迟发来的密语。
“迟,发生何事?”
“那个,主子你的院子里好像在冒白烟,像是着火了。”
流简正翻晒着佛经的玉指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以密语传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查看原因。”
那头的嫪迟稍作犹豫方才弱弱地,十分羞愧地回道:“卑职现在去不了,卑职此刻行动不便。”
闻言,流简心中已有所猜测,叹息一口气:“这次又是伤哪了?”
“头撞上了树,起了个大包,后来又从半空摔在了地上,感觉哪都痛,尤其是膝盖……不过卑职真的是打算第一时刻就赶去的,只是……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这解释简直叫人哭笑不得,流简摇摇头,叹息一口气:“罢了罢了,等你救急,估计整个天云寺都快被烧完了。”
那头嫪迟听出来自己这是再一次被主子嫌弃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天生少根筋,从小打大总是磕磕碰碰,哎,有时连他自己都纳闷是怎么成为一名暗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