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喋喋不休的雨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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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白寞语就醒了，当她火急火燎地抓过衣衫穿戴整齐，想要如过去几日一般去做早课，却在跨出门后瞥见门口端立着的两个熟悉的小丫鬟时，方才记起自己昨日回到了及乐舞坊。
“瞧我这记性！”白寞语敲了敲脑袋，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又想起昨日下山时未与流简辞行，也不知那人若发现她不见踪影，可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
“哎！”白寞语转身走回屋内，嘴角牵起一抹自嘲地笑意，只怕她在或不在对那人而言都是一样无所谓吧 ？
“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问话的丫鬟名叫雨生，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水灵如琉璃似的眼睛，已是十五岁的年纪却因为天生娃娃脸、身材平坦而经常被人误认为才十一二岁。
白寞语张了张嘴，正想说没事，却听这小丫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奴婢可是听几位美人姐姐说了，小姐你胆子真大，放着那么多好男儿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一和尚，可是这和尚有什么好的呢，虽然美人姐姐都说要上天云寺逼亲，可奴婢总觉得这事情恐怕是不成的，你说那和尚要还俗岂是容易之事，奴婢劝小姐还是‘改邪归正’比较好，呵呵呵……”雨生从小就侍候在白寞语身边，既是主仆又亲如姐妹，平日里雨生就是个管不住嘴的，性子欢快又喜欢听八卦，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事情，便会一直碎碎念。
“我看小姐这次回来脸色一脸黯淡，一看就是情场失意，想来那和尚定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你，呵呵呵……这也没什么，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单凭咱们小姐这般如花美貌还愁嫁不出去？我听说新来的琴师公子忻就长得一表人才，年纪虽然大了点，可这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老牛吃嫩草！对！就是这句话！小姐你仔细想一想啊，当嫩草多好啊，至少二十年后，你与那些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比起来，你还可以悠哉悠哉地当一棵嫩草哩！况且……”她说得唾沫横飞，激动不已，却没发现自家小姐的脸色越来黑。
“停！停！停！”白寞语忍无可忍，杏目瞪着雨生，毫无形象地咆哮道：“什么嫩草？！什么改邪归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情场失意’了？！我愁嫁不出去？你这丫头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那什么公子忻关我屁事？你这无良的花痴女，你想被老牛吃嫩草，你有种自己去，别拉上我！”一大早就得听这丫头在这里胡吹八砍的，白寞语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冷不丁被自家小姐这么一吼，雨生那水灵的大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光，撇撇嘴，一脸委屈地低声自语道：“你以为奴婢不想被老牛吃嫩草哦，可是公子忻以为人家还是个半大孩子嘛。”想起那日公子忻前来舞坊应试称呼她为“小丫头”时的情景，雨生就郁闷不已，她已经十五了好么，为什么大家还是叫她小丫头，好吧，一定是她身上的“女性特征”不明显，不像小姐那样……波涛汹涌。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寞语被雨生那过分热烈中又夹杂着一丝嫉妒和羡慕的目光盯得背脊一凉，顺着她的实现低头一看，当即了然了这丫头的心思。白寞语起身，故意挺了挺胸脯，视线轻轻扫过雨生那一马平川之地，毫无顾忌地耻笑道：“明明就是一没张开的小丫头，哎，还是有空多喝几碗木瓜汤吧。”
雨生被她盯得脸色一红，双手捂住胸口，疑惑而充满一丝期待地问道：“喝木瓜汤真的有用？”
“对有些人管用，对有些人又无用”，白寞语故意停顿了一下，从上到下打量了雨生一眼，戏谑道：“依我判断，你应该属于后者，这都是爹妈给的，你羡慕不来！”说完，她又挺了挺自己极为丰/满胸脯，得意地看着雨生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雨生咬牙切齿道：“哼，胸/大有什么了不起？等你人老珠黄，下垂的比我早！”
白寞语也怒了：“什么下垂！你丫才下垂！你丫全家都下垂！”说着，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向坏笑中的雨生掷了过去。
雨生眼疾手快接住枕头反扔回去，一边撒腿就往屋外逃，一边大声喊道：“小姐，你又忘了，雨生从小无父无母，及乐舞坊就是雨生的家，你骂雨生全家下垂，岂不是在骂整个舞坊的美人姐姐们下垂！”
闻言，白寞语彻底无语了，这伶牙俐齿的鬼丫头，真是叫她头疼。
噗！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另一小丫鬟玉簪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主仆二人你来我往，互相打击，简直比一出话本还精彩。
“别偷笑了，玉簪。”白寞语扭头瞥了一眼低眉顺眼实则暗自闷笑中的玉簪，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这些丫鬟怎么一点都不怕她呢？
“小姐，奴婢来伺候你洗脸吧。”玉簪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善，弱弱地开口，生怕雨生牵起的火苗惹到自己身上。
“嗯。”白寞语虽是一肚子窝火却没有迁怒玉簪，她臭着张脸任由玉簪替她净面。
洗好脸，玉簪又将她扶坐到铜镜前，替她细细梳理一头长发。白寞语的一头长发墨黑柔亮，窗外的晨光泄洒进来，那黑发泛着幽幽的莹光，垂在她一身雪白的衣裙后，美得像写意的水墨画，出尘而脱俗。
然而，白寞语却对铜镜里的自己很嫌弃：“玉簪，你把我打扮成这般模样做什么？我今日要到集市上去逛逛，你让我弄成这样怎么出门？”
玉簪疑惑道：“小姐这样很好看呀，这般出门有何不妥？”这样白衣翩翩的小姐就像仙女下凡似的，出门一定会迷倒大片俊男才子，到时候还怕小姐嫁不出去，屈就一和尚？
白寞语哪里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连身边的小丫头们都开始操心起来，若是知道此刻玉簪小丫头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估计她又得吐血了吧。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白寞语望了望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懒得多作解释，直接吩咐道：“总之你就听我的，去衣柜里把我那套男装找出来，头发也给我全部束起来，今个儿本小姐要利落地出门。”
“是，小姐。”虽有异议，但玉簪还是选择了默默听话。
一番妥帖地装扮后，只见那铜镜前映出一个青衫翩翩，俊雅出尘的年轻男子身影。小丫鬟玉簪看得面红心跳，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小姐扮男装也可以这般俊呢。”
白寞语一手轻摇着纸扇，一手欺身上前捏住玉簪光滑的下颚，嘴角勾起一抹风流醉人的笑意：“宝贝儿，可别对本公子动心思，本公子可是有心上人的呢，哈哈哈……”说着她自己却憋不住笑出了声，将一室好好的暧昧瞬间打散。
“小姐！你乱说什么呢！哼！”玉簪羞涩难当，捂着脸往外逃了。
“切，开开玩笑而已嘛。”白寞语挥着纸扇嗤笑了两声，摇头晃脑地往屋外踱步而去。
白寞语本就长得比一般女子身材高挑，眉目间且带了几分英气，动作举止不拒小节，刚刚又被玉簪精心装扮过，因而走在路上一时间还真没人认出她是个女子。不过，其他人认不出来，并不代表杜凤盈也认不出来，白寞语可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白寞语那些花花肠子，她这个如姨似母的人最为清楚。
“白！寞！语！”凤姨特意一早就来堵这丫头，怕的就是她偷溜出去，怎知还是来晚了一步。
“嘿嘿嘿……凤姨早啊！”白寞语听闻凤姨的怒吼声，转身露出一抹心虚地笑，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止。
凤姨望着那已然大摇大摆溜至大门口的人影，气得老脸都红了：“你又偷溜！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人家新来的琴师等会就要来了，你这堂堂少坊主就不能多上点心？！”
又是那个琴师，怎么今天都在提这个人！白寞语心中烦躁，面上却笑意不减，点头如捣蒜地对着怒火中的凤姨认真保证道：“这事我记着呢，您老人家放心，我就上街逛会马上就回来，那琴师要是来了您告诉他我晚些时候再见他便好。”
凤姨听她记着这事脸色稍缓，正待再吩咐几番，却发现那门口早已不见白寞语的身影，当即凤姨的脸色更难看了。
舞坊门外，白寞语身姿风流地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暗自窃喜道：“噢耶，终于逃出来了。”
望着眼前笼罩在晨光之中的夜镜城已经逐渐恢复了喧闹，白寞语感觉心情分外舒畅。正待跨出脚步，却被一个黑影忽然挡住了去路，白寞语诧异地看着眼前眯着一双狐狸凤眼俏笑着的春/色美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问道：“春/色姐姐早啊呵呵呵……”
春/色凤眼微微一眯，捂唇轻笑道：“小寞语你这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敢情姐姐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白寞语弱弱回道：“我不怕姐姐你吃了我，我是怕你往我身上打主意。”
春/色愣了愣，而后笑得愈加花枝乱颤，嗔怪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姐姐我是看你这么早就出门定是有所求，别的不说，单论这夜镜城中哪家铺子卖哪些东西，姐姐我是一清二楚。”
白寞语一听，顿喜：“真的吗？那春/色姐姐可知哪里能找到天蚕丝和云丝。”
“天蚕丝和云丝？”春/色凤眼里幽光粼粼，几分试探道：“你找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哎呀，反正我就是有用嘛”，白寞语哪肯说实话，只好拉着春/色的衣袖撒娇起来：“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
春/色被她晃得头晕，只好妥协：“好吧，我告诉你，天蚕丝不难寻，丝线铺里应该都有卖的，但是云丝却不好寻，不过你可去万宝阁里碰碰运气，那里珍藏各种奇珍异宝，兴许运气好你也能碰到。”
“万宝阁？”白寞语一听这事有眉目，欣喜之情顿上眉梢：“就是万春街路口那家万宝阁？”
春/色点点头，一双凤眼里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面上却是柔情媚笑，兀自朝着万宝阁方向奔去的白寞语对此毫无察觉，更没发现在她走后不久，春/色回身朝门内一人点了点头，而那人正是凤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喋喋不休的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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