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忆梦中》南方玫瑰

2、三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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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百里屠苏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他挥了挥手，房间中已经熄灭的炭火再度燃烧了起来，为这清冷的房间之中带了一丝暖意。
　　没有想到，先生居然曾经渡魂成女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的风华绝代……刚刚在梦中度过了十余年时光的百里屠苏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不过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就消失了，毕竟被自己的亲人活活绞死实在不算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尤其是在自己刚刚拼尽全力救了他们之后。
　　这一次渡魂，先生也只活了十一载光阴，最初的时候因为阴错阳差，没有能够渡魂在早就选好的身体之上，只好选择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三岁女童。这个女孩子出身豪门大户，上面有五个哥哥，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受尽荣宠，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百里屠苏在梦中度过了十一载的幸福光阴，但是前面越是幸福，就越是衬出了结局的绝望。这个女孩子本来就是先天不足，再加上以凡人的身体负担仙人的半魂，就更加重的身体的负担，身体极为羸弱，即使强大如先生，在这具身体之中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是很有限的。所以当这一家人出游遇到妖怪的时候，灵气汇聚凝成一把悬浮在半空的瑶琴击退了那些妖怪的先生真的是在拼命。而且……承受了法术的反噬，却因为家人已经安全而放下心来的先生，等到的却是家人惊恐畏惧的脸，以及他无法行动之时，一贯最疼爱他的哥哥亲手将他勒死。
　　是的，这三年来百里屠苏无数次的在梦中经历着欧阳少恭的记忆，既有榣山水湄边与悭臾一起弹琴的悠然，也有千载渡魂的伤痛。
　　每一次入梦，在一夜的时间之中，百里屠苏都要经历梦中数月、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光才会醒来。
　　这是他自找的，而且甘之如饴。
　　本来将属于太子长琴的两魂三魄塞到了百里屠苏的身体里，与原本就在百里屠苏身体里的命魂四魄相合，解除了散魂之危。欧阳少恭极为干脆的封印的自身的意志和记忆，百里屠苏在梦中接触到的这些，不过是从封印的缝隙之中逸散出的碎片而已。散碎到在他清醒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只能够以梦的形式偶尔出现——实际上，只要百里屠苏有意屏蔽掉这些记忆的话，可以轻而易举的摆脱影响，连这些梦都不会出现。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更加深入其中，不择手段的抓住每一个碎片，完全沉浸在属于欧阳少恭的记忆之中。
　　“先生，百里先生。”
　　一个颇为稚嫩的童音把百里屠苏从记忆深处拉了出来。
　　“鹤儿，有什么事吗？”
　　只着中衣的百里屠苏从床上起身，看着从门口探进来的一个小脑袋。
　　那是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童子，是这间琴舍的主人派来帮他打理日常琐事的书童。百里屠苏会在这间琴舍里落脚，不过是因看中了琴舍主人收藏的一把古琴而已。他与琴舍的主人做了约定，他在这个教三个月的琴，来换取那把古琴。
　　是的，曾经不通音律的百里屠苏早已不复当年，在梦中加加减减度过了数百年的时光，每一次为了更接近先生，都彻底融身入记忆之中的百里屠苏也学会了很多他以前不会的东西，例如弹琴，例如医术等等……
　　毕竟……他也是太子长琴呢！这个他曾经摒弃的身份，如今反倒是成了他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生，舍长让我通知您，今天外面风雪很大，上午的课就不开了。”
　　“我知道了。”
　　无所谓的点点头，如今已是三月约定之期的尾声，多一天课少一天课，对百里屠苏而言并无太大意义。
　　“百里先生，您今天要穿哪件衣服，还是那件银灰色的吗？”鹤儿手脚利落的端来热水让百里屠苏洗漱，然后打开衣柜为他准备衣服。
　　“不……拿那件黑红色的，我想出去走走。”
　　“好的，百里先生，外面风雪大，我去给您准备手炉和雨伞，披风也要黑色的吗？”
　　“不必了。”落脚于此处，百里屠苏并没有遮掩他的修为，常常会随手用些简单的法术，毕竟他身负太子长琴完整的仙灵，这一点儿风雪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嗯，那我先下去了，先生有事尽管叫我。”鹤儿很懂事的收拾好水盆杂物退了出去。这位百里先生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所以他的工作也很轻松。
　　穿好以欧阳少恭的杏色长衫同款，只是颜色不同的黑红色广袖长袍，百里屠苏拿起木梳整理自己的仪容。
　　这三年来他已经养长了头发，虽然比不得欧阳先生的长度，但是也已长发及腰，长发自两鬓挑起松松拢至脑后同部分发丝用银环扣了，又分出两束垂于胸前同样扣以银环装饰，瀑布般淌在背后的部分在发尾处绑上了暗红色的丝帛。再加上眉间的一点嫣红，宛如是太古时代的太子长琴再现。
　　不过……看了看镜中人，神情清冷淡漠，眉宇间是抹不去的隐隐锐利之气。果然，无论如何他也学不会先生的温润优雅。
　　罢了……反正，先生现在是与他在一起的……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虽然百里屠苏从不曾与故人相见，甚至可以说是在躲着他们，但是他与大师兄之间的符鸟联系却从未断过——只不过他在符鸟上做了手脚，让别人无法找到他而已。
　　从往来的通信之中百里屠苏知道，方兰生已经和孙家小姐成了亲，也接手了方家的家业，日子过的安稳幸福。襄铃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匆匆回了青丘之国从此在无音信。虽然大师兄接任天墉城掌门之事因为一些意外耽误了，又向后延期了三年，但是师尊还是已经辞了执剑长老之位，带着红玉和古钧离开了天墉城云游天下。尹千觞的消息则是他从荼小乖那里偶然打听到的，这位依然抱着酒坛子四处流浪，过着醉梦江湖的潇洒日子，一点儿也没有做回巫咸风广陌的打算。
　　至于晴雪……
　　放下手中的木梳，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剑匣。
　　自从他收起宝剑，脱下南疆玄衫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在仅仅只是百里屠苏了，所以与晴雪……终究只是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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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小屠苏大约已经迷失在属于欧阳老板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