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三千贺歌》吉尔尼斯杨桃

77、花火

　　【0】
　　想念你的这心情渐渐变得炽热难耐
　　即使只是一瞬间的分离也无法将之忍耐
　　只是想要见你
　　初次将之紧握于手心的不断上涌的爱意
　　多不想让它就此消散
　　直到握紧那双不知在何处伸出的手为止
　　都仰头遥望着那花火

　　【1】
　　回到晚香居的门口，阿错领着纱季出现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她的表情看上去相当坚定。
　　红莲默默的点了点头。
　　沿着台阶走上二楼，老板娘和纱音像两个死人一样的瘫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从那一连串危及生命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纱音！”纱季看到伙伴萎靡不振的样子，不由得冲到了她的身边。面对自己的好友，纱音终于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两个女孩在一旁抱头痛哭之际，阿错站在老板娘面前开启了说教模式：“你还真是个执迷不悟的蠢货啊！”
　　“我凭什么被你这种下等的女人这么说？”老板娘反击到，“你也不想想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才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的！”
　　“喂…你们认识？”红莲看了看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有点懵了。
　　“你不知道？”老板娘轻蔑的看了红莲一眼，指着阿错说：“就是她，差点把吉原的太阳毁掉了！”

　　【2】
　　另一边，神威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看见阿伏兔坐在门口等他回来。他假装没看见一般的绕过了他。
　　“那个胡萝卜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神威不做声，管自己继续往前走。
　　“喂，神威！难怪我觉得来找胡萝卜的那个女人眼熟呢，我想起来了，她以前是日轮的侍女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神威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我不想再听到她们的名字了，你再敢提一次，小心我杀了你哦~”

　　【3】
　　“被同样自私的你教训我怎么就这么不爽呢？”阿错冷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的说渴望着太阳，吉原有个所谓的太阳，但是这样的理由就足以让你们留下来吗？你自己的女儿，你也要她像你一样这么卑微的活着吗？”
　　“无论是花魁还是最低级的游女，都是打开双腿接待客人的工作。穿着再华丽，接待的客人再高贵，都是出卖身体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那所谓和夫妻一样相敬如宾，都是虚幻的感情罢了。你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办法当上花魁，就要把这份遗憾灌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你渴望的东西，就要让她牺牲自己的人生来帮你得到吗？”
　　“像你这样的母亲，太自私了！”
　　“你知道有多少游女，甚至是花魁，想要到上面的世界去见一见太阳，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吗？而你，却亲手把自己的女儿囚禁在这里！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不想让她过那种无味的生活，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你，”她指着老板娘说，“拥有过幸福这样的东西吗？你体会过正常女人的生活吗？”

　　“但是…她的出身已经决定了没有男人会看得上她的…”老板娘还企图挣扎一下。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不看出身的男人，不要因为自己被拒绝过就否定一切！”她的声音几乎是振聋发聩，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两个人小丫头给我记住了，一旦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就不会有任何人看得起你了…”她拍着两个孩子的肩膀，“你们将来的路还很长，还有见到太阳的机会…”
　　“一定会有的。”

　　【4】
　　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神威的影子，红莲回过头看见阿伏兔坐在门槛上，便向他走去。
　　“请问…”
　　阿伏兔无言的指了指头顶。红莲抬头往房顶望去，看见屋脊上一条粉色的辫子正随风飘荡着。
　　“那个…”
　　阿伏兔皱了皱眉说：“还想怎么样？”
　　“你们这里有梯子吗？”
　　阿伏兔摇了摇头，“我们上房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那你们是怎么…”
　　“很简单。”阿伏兔站了起来，“看好咯。”

　　【5】
　　正当神威郁闷的托着腮坐在房顶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接着一个人型的物体就被丢到了他的身边。
　　“啊嘞？”神威吃了一惊。
　　“晚…晚上好…”红莲理了理头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默默的诅咒了阿伏兔全家。
　　“哼。”神威眼里那一瞬间点燃的光亮很快就熄灭了，他转过脸去。
　　“还在生气？”红莲小心翼翼的爬到他的身边。
　　“生气？”神威转过脸来，换上了一副笑容，“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丢下你走掉了啊…”
　　“我可不会因为这种蠢货做的事情生气的哟~”神威笑眯眯的说，“如果你走了就不回来了，我可能会更加开心呢~”
　　听见他这样说，红莲不由得有些低落，她挪了挪屁股，结果几个瓦片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去。
　　“好疼！”阿伏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神威挑了挑眉毛，拿起伞趴在房顶上往下面开了两枪。
　　“要偷听的话到天上偷听更加方便哟！”他笑眯眯的说。
　　“居然下这种毒手！”阿伏兔咒骂了一句，然后没了声音。红莲紧张起来，往下望了望。“不会是死掉了吧？”她小声的嘀咕着，伸出脑袋往下望了半天，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还一个不小心手滑没抓住，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双手扒着屋檐，大半个身子荡在空中了。
　　“神威！”她下意识的喊了他的名字。
　　看见她挂在屋檐上，神威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都准备好了。但是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站起来的冲动。
　　“这样都会摔下去，真是弱死了。”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红莲有点委屈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自己要死要活的爬了上来。
　　看着她爬上了之后坐到了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地方，神威冷哼一声，然后再次别过头去。
　　“那个神威啊…我稍微有点恐高的说，所以可能不能待很久…”她小心的开口了，但是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尴尬的笑了笑，管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和晚香居的老板娘商量过了，后天店里会按计划推出花魁…纱音和纱季由她找人送出吉原，然后我代替纱音上场，老板娘说了，如果假装成那个得病死的花魁的妹妹，大家应该不会怀疑的。”
　　两人沉默许久，红莲按捺不住的开口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神威瞥了她一眼，轻蔑的说：“你想和谁睡，我不感兴趣哦。”
　　“你…介意吗？”她抬起眼睛紧盯着神威。
　　对上她真挚的双眸，神威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但是很快调整了心情，换上了一副笑脸。
　　“为什么要在乎我介不介意？”他凑近了，微笑着问道。
　　“因为我喜欢神威啊…”
　　“诶？”神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虽然不会想和你交往或者结婚什么的，甚至连认同你的一些做法都很困难，但是就是喜欢啊。”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所以没有办法对你的想法置之不理。”
　　“喜欢？呐，难道面对我，你就没有害怕一点点害怕或者厌恶的情绪？你可是有好几次差点死在我手上哦？”
　　“第一次见面你差点当着我妈妈的面把我杀掉，第二次见面你说着要和我造出最强大的孩子这种胡话，第三次，你把我抓住之后交给了吉原的狱卒，然后又把我救出来，接着又差点杀掉我。第四次，也就是今天，我差点被炮弹干掉。”
　　神威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每一次和你见面，我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和你在一起，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掉。而且…你亲自下手的次数居多…”
　　“对吧？既然如此，还说什么喜欢，你是在说谎吧？你其实恨不得杀了我吧？”神威此时有点强颜欢笑了。
　　“虽然你身上也有我讨厌的地方，但是这种情绪没有呢。”
　　“既然存在厌恶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厌恶。一般人都会有吧，这样很不正常诶，你不会是什么心理变态吧？你这样不诚实小心立刻杀掉你哦。”神威再次微笑了起来，拿着伞抵在了她的胸前。
　　“这和讨厌的人身上即使有自己喜欢的部分也会一起讨厌，但是对于喜欢的人身上被讨厌的部分也会一起喜欢是一个道理吧。把两部分分开看就好了。能够喜欢上，然后就不是问题了。”
　　“怎么会喜欢的上呢…这又不是像夹心饼干那样可以分的开来的东西啊…”他的眼里涌出一份疑惑。
　　“我只是会问自己…如果神威不是夜兔神威，只是神威，是个普通的男孩子…除去了夜兔不可违抗的天性，属于一个不那么特殊的种族，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成为普通少年的神威，我可能就不会喜欢了。我喜欢的，也许就是身为夜兔的神威，总是喊着打打杀杀的那个神威吧。”
　　“你还真是笨蛋啊，光凭这样天真的幻想只能被杀掉。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样的自己居然会被喜欢，怎么可能啊。
　　“我才不是什么天真的女孩子，很早以前就不是了。如果你说的是本性那些的东西的话，我不是没有见过啊。”
　　“你别以为说着什么喜欢啦，爱情啦，亲情啦之类无聊的话就可以掌控我！”神威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激怒了，“我根本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我只要战斗就可以了！”
　　“我不想控制你，如果你是这么容易就对我言听计从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了！”红莲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喜欢你。即使你会打我，会要杀掉我，我也会在你胡乱杀人，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拦着你。即使你根本不需要，我也会在乎你的想法。”
　　“哼，蠢货。”神威手上用了点力气，把她推到在了地上，“你这是在白费力气，我是不会为你改变的，你嘴里的仁义道德，我最讨厌了！”
　　“我不需要你的改变，我一点也不想改变你。”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不是我要找的那种人，我知道的。”

　　“做你自己就好了。”母亲说过的话，再次于耳边回响起来。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我不用改变，都说让我做自己？这样的我，明明无法保护任何人，明明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人。
　　母亲那边，他已经没有机会问出口了，所以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既然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真的在乎一个人，是不会因为没办法在一起这件小事而改变自己的心意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都是因为你问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想法，所以我这样说了啊。”
　　她毫不畏惧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个回答，你还是无法接受吗？”
　　“随你的便吧，别指望我会给你什么回应。该杀掉你的时候我还是不会留情的。”神威收起了伞，背过身去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她微笑着叹了口气：“告白被拒绝，我还真是可怜呢~”

　　【6】
　　两人就静静的坐在屋顶，直到夜深了，街道慢慢的嘈杂起来。
　　看着他的发辫在吉原的灯火下被染得斑斓，红莲轻轻的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谢谢你。”
　　他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问：“谢什么？”
　　“没有杀掉我。”她笑了起来。
　　神威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她，但是她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远方。
　　“别的不说，吉原的夜晚真的是很美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灯光。”她伸出手温柔的替他拢了拢额前的头发，“到这里来也是会遇到了好事的。”
　　再次和神威相逢，勇敢的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为了两个孩子争取到了能看见太阳的未来，还结交了好朋友。心灵上可查的改变，让她渐渐的察觉到，自己也不是那么无力的，除了为一个男人奉献一生之外，自己还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的。
　　她抬手擦了擦从眼角溢出的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神威说：“活着真是太好了。”
　　神威凝视着她的脸庞，她的黑眸里倒映着街道上的火光，犹如浓缩的宇宙一般，他不由的呆住了。

　　“神威，能成为家人，真是太好了呢。”
　　那时母亲带着病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如同太阳一般，刺痛了神威的内心。
　　和眼前一样，同样美丽但是稍纵即逝的笑容。
　　神威伸手一把抱住她。
　　“神威？”突然被他紧紧抱住，她有点惊讶。
　　“你给我听着哟，即使再想和什么人在一起，也不要轻易的死掉。”
　　“说什么傻话呢？只是去当两天滑落，又不是去送死。”
　　“答应我…”
　　“我答应你。”

　　【7】
　　第二天，红莲搬到晚香居楼上的房间，阿错过来帮她整理东西。
　　“这个是涂在脸上的，这个是涂身体的，不要搞混了。”
　　“哦。”看着眼前一大堆的东西，她有点糊涂了，“当花魁好麻烦啊…”
　　“没让你游街已经很好了。”
　　“游街？”她眼前浮现出一副犯人游街示众的场景。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阿错嫌弃的说，“半路出家，只靠脸吃饭的女人哟~”
　　“老板娘不是说了只要有点姿色陪陪吃饭喝酒混过这两天最后赚一笔就行了？”
　　阿错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假装不经意的问：“我说啊…你不好奇吗？我这么尽心尽力帮你的原因。”
　　“不是因为钱吗？”
　　“你是笨蛋吗？如果是为了钱，我早就不用和你见面了好吧！”
　　“你不想说的话，我是不会问的啦。我知道的啦，有的事情说出来好害羞的~”红莲撇了撇嘴说，“再说我最讨厌强迫别人了。”
　　“但是你喜欢强迫自己不是吗？过了这么久，我也想说出来了。我们…也算是有交情的吧？”
　　“那倒是。”红莲揉了揉鼻子说道，“关于你的事情，也就是听阿伏兔提过，说你是日轮的侍女是吧？”
　　“曾经是。”阿错强调道，“那次是我帮助她逃跑的。”
　　但是没想到日轮不仅被抓了回来，而且被挑断了脚筋，落下了残疾。
　　之后感到深深的自责，她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日轮就只能继续留下，也就不会有这种遭遇。
　　“所以她们都针对你啊…”在那之后她备受其他游女的攻击，说她企图夺走她们的太阳。
　　虽然日轮告诉她不用感到自责，但是阿错无法释怀。
　　她离开了日轮，没有去别的店里工作，也没有离开吉原，而是堕落为下层客人服务的暗娼，以此来惩罚自己。她给自己立下誓言，永远不能离开吉原。
　　“一方面是无处可去，一方面，也是想守护日轮…用我自己的方式赎罪。”
　　红莲眨了眨眼睛，不解的说：“日轮，真的有这么好吗？你们都称她为太阳，一个个都离不开她。”
　　“是不是呢？我也不清楚。”阿错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但是她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
　　“说不定是你们自身太黑暗了呢，稍微被鼓励一下就激动的要命。”
　　“真是不动听的话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太阳一样的人，我也没有打算追随太阳的存在。人真的可以为了太阳而活下去吗？我的话…大概是不行的。”她拿起自己的发梢把玩了一下，“活在黑暗里倒是正合我意了。”
　　“你的内心，真是黑暗呢。”
　　“是吧？但是如果有人想要见到太阳的话，我会努力的帮助他们达成心愿。我不愿意更多像我一样的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什么太阳呢。”
　　“本来也没打算当过啊！”
　　“太阳在散发光辉的同时，自己的光明丝毫不会减少。但是你啊…就是在燃烧自己啊。”阿错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烧完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要说没用的燃料，我心里还多得是呢，不会这么容易熄灭的。”
　　“只会说一些傻话。”
　　“阿错，那我也算是照亮过一些人的吗？”
　　“嗯，虽然快把他们烧死了。靠近你的话，那些苦心隐藏的假象都会不知不觉的在被你点燃，烧得干干净净呢。”两人相视笑了起来，“所以能留在你身边的，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