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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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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昨天晚上你到哪去了,打你手机也没人听。”
周一的早上,八点五十分,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茶水间里,企划部的A小姐正在无聊地等待水开了泡一杯红茶,忽见到行政部的B小姐,忙问。
“抱歉。昨天在酒吧喝酒,可能没注意到。”
“哦。”A小姐放低了声音,暧昧地说,“这次是哪个帅哥得到咱们陈大小姐的钦点?”
“哪有什么帅哥,我只是心烦,去喝几杯。”B小姐说。
“怎么啦?和你那位吵架了?”A小姐问。
“他把女人带到家里乱搞,被我抓到了。”B小姐说,“算了,不提他。想起他就恶心。你说人与人怎么就差那么多。咱们叶总,身边的美女那么多,却丝毫不动心,到现在还在等那位卫小姐。要不是还有这样一个例子在,我都怀疑世界上的男人还有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想开点吧。”A小姐说“男人不都是一个德行。好色,贪新厌旧,忘恩负义。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一本正经,下班就回家,从不懂讨女人欢心的那种,你会喜欢吗?”
“那种”B小姐迟疑了下,“挺适合过日子的。到结婚的年龄的时候,大概会考虑那种类型的人吧。”
“得,那种男人,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再说,世上男人那么多,也不必那么悲观把。就咱们公司就有好几个。除了叶总心有所属外,不是还有好几个有之男人吗?就前一阵子刚回国的叶三少,到现在还没女朋友,附近几栋大楼的女性都盯着呢。对面大楼那个广告公司的罗小姐,几乎每天早上一个电话问安,三少甩都不甩她,直接挑明了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有喜欢的人了。罗小姐只当是借口,丝毫不受这般话的影响,仍是每天一个电话。只可怜了何小姐,每天都要受到这般骚扰一次。不过,话说回来,三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是个借口吧。”A小姐贡献着她四处听来的八卦。
“也许那不是借口。”B小姐说出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那晚,我看到三少抱着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回家。当时叶总也在。”
“呃?”A小姐脸黑了一地,大声地说,“你确定没弄错?”
“我肯定。”B小姐说,“那个女人好像和老板娘比较熟,从进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和老板娘喝酒。后来,叶总和三少来了。在她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个女人灌了三四瓶酒后,酒醉了,趴在桌子上休息。老板娘就过去三少他们那里了。也不知说了什么,三少就抱着那个女人出去了。后来,我悄悄地问老板娘,那个女人和三少什么关系?你猜她怎么说,那女的是三少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A小姐有些惊讶,在心里作了一番斗争后,乐观地说,“初恋情人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现在的女朋友。”
“依叶家的传统,你相信没有关系吗?”B小姐问。
“我又不了解他们,鬼知道。”A小姐不死心地问,“恩,那个女人长的怎么样?”
“隔的太远了,没看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很瘦,和三少站起一起,高度也刚好合适。”B小姐说。
“完了完了,那不是整栋大楼的女人都要伤心了?”A小姐说出自己的心声,“哎呀,要上班了。”
八卦时间到此结束。回头时,才发觉周围聚集了若干女人,一群女人各自拿了自己的水杯,佯装若无其事,赶紧回自己的办公室。
忙碌的一天,即将开始。
“小何,你查一下邮件,看精锐的Email发过来没有?没有的话,你打个电话给他们的齐总,催一下设计图。请务必在上午十一点前发过来。另外,打个电话给研发部的陈总监,请他到总裁办公室去一趟,我和总裁有事找他商量。”
“好的。”
小何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着,然后停下笔,迅速打开邮箱,查收邮件。
没有邮件。她忙站起来,说,“副总,齐总的联系方式我这里没有。”
“我桌上有他的名片。你待会和他联系。我去开会了,有重要的事你先做好留言,等我回来再处理。”
叶长安说完,带上准备好的材料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小何,催一下陈总监。”
“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小何答应着,开始拨通研发部的电话。
打完电话给齐总,精锐的Email立即发送过来了。
她打开邮件,立刻打印出来,放在叶长安的桌子上。
忙完手中的活,她坐下泡了一杯碧螺春。
袅袅香味,她用鼻子嗅了嗅,真好闻。
任职也有三四个月了。从一个新手,跟着叶长安一路走过来,许多事情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逐渐熟练起来。仍然不爱说话。可是,该说的该做的,在什么场合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相处三四个月,她知道他是个感情分明的人。不爱,亦不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她很同情那个每天打电话的罗小姐,也很可怜她。这样苦苦追求一个不能完全不给她希望的男人,何必呢?感情可以这样死缠烂打,但绝不是叶长安。
她有时也会看着叶长安,心潮澎湃,脸上微红。
可是,她不会奢望和叶长安有什么。
在他手下工作,已是最大的幸福。
开完会,他回到办公室。
有点困。
昨天送沈南回到家,在她包里找到钥匙。开门,刚打开灯,放下沈南,背上就挨了两拳。是沈南在酒吧带走的那个女孩。那丫头,把他当成了色狼,出手还真是狠。把沈南抱回她的房间后,那丫头把他请出了沈南的房间。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丫头开始发问,几乎刨根揪底地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他知道她和沈南关系不一般,有所保留地说了一部分。那丫头听完,破口大骂。他老老实实地听着。以后要进这道门,说不定还需要她的帮忙呢。末了,那丫头留下一句,你可以滚了。看那架势,似乎他不动身的话,她有可能拿刀请他出来。她就麻烦你了。他交代一句,灰溜溜地遛了出来。
回到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来上班了。
泡一杯咖啡提提神吧。上午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
小何不在座位上,他起身,来到茶水间。
人声鼎沸。有些热闹。
在讨论什么?过年去哪里玩?
离放假还有两三个星期,是不是有点早了?
“嘘,你听说没有,三少有女朋友了。”
“一早就传开了。说总裁和三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两兄弟为了这事差点翻脸。”
“不会吧。总裁的女朋友不是卫小姐,怎么会和三少扯上关系?”
“怎么不可能?今天早上的会议上,总裁和三少吵的好厉害。全十六楼的人都听到了。这事肯定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不对吧。我听到的那个女人是三少的初恋情人......”
不会吧。他早上不过就畅叙 的一件案子与大哥争吵了几句。两人各自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肯退让,最后闹的双方有点不愉快。可是,这和女人有什么关系。这也太离谱了吧。他和大哥喜欢同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沈南决不是大哥喜欢的类型。
他故意加重了走路的声音。
几个女职员听到脚步声,马上停止了说话。拿了杯子,遮遮掩掩地往杯子里接水。
他走了进去,问,还有水吗?
还有。E小姐说,副总,我帮你接吧。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他不动声色地拒绝了,来到饮水机旁,接完水就走。
剩下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喝着咖啡提神,一上午的效率也就勉勉强强。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去食堂吃完午饭,回来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快上班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响。
他按下按钮,有些不耐烦地问,哪位?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很讨厌?
“你在睡觉?哦,对不起。你继续睡吧,我挂了。”
还算识相。他挂了电话,继续蒙头大睡。
左想右想,不对,那个声音好熟悉,是……
有些许惊喜,又有些懊恼。
这下子糟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就要放弃时,电话通了。
“沈南,刚刚对不起。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我听许真说了,昨天多谢你送我回来。她没为难你吧。”
“没怎么为难。只是她把我当色狼,背上挨了两拳。不过,还是活着放我出来了。”
“这丫头?动手动脚的习惯怎么说都不改。你伤的言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陪我?”他问。
那边还没回答。
“嘟嘟。”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话筒,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副总,畅叙的李总来了。”
“你请他到会议室,我马上来。”
“你有事?”那边迟疑地问。
“恩,有个客户过来拜访,需要接待一下。”
“那你去忙吧。有空再联系。”
“好。晚上一起吃饭,如何?”
“没问题。你订好地方后,通知我。你去忙吧,我挂了。”
交完稿,负责她的编辑江夏简单地看了下,说,这本书不像你的风格。
她笑了笑,说,你不是很希望我转变一下风格吗?真转变了,你又接受不了。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不是,只是有些过了。你转变可以,但是也不要把之前的风格完全丢了。这篇稿子若不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我准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写的。太陌生了。
若不丢弃原有的东西,这个故事的结局完全是另一种走向。既然编排这样一个结局,推翻以前的一切是完全必要的。你不希望我硬生生把一个悲剧掰成喜剧吧。她说。
希望这种转变是好的开始。江夏祈祷道,你的合约也快到期了,公司准备与你再续签一份五年合约。你看看,怎么样?
我考虑一下。
出道至今,写的故事不多。幸运的是都还能吸引读者的眼球。把兴趣当成职业来做,这三年她混的如鱼得水。只是三年后的现在,她渐感有些吃力了。
在没开始把写字当成一项工作前,总认为写字不过是一项调解生活的乐趣。累了,困了,心里不舒坦了,在没有合适的人倾诉时,写字成了她宣泄的一种途径。她认为只要她还有情绪,还在思考,写字就不会停止。这些年来,她的确享受到了写字的乐趣,可渐渐的,也明白光靠这种情绪是不能维持长久的。写故事要求有情节,要求有扣人心弦的东西存在。写了这几年,该有的新意她都写了。再写下去,都是大同小异。
江夏说,怎么了?对合同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修改的。
不是,她说,不是合同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催我稿子,而我迟迟拖着不交,是因为我写不出来而拖延呢?这种写不出来不是时间问题,也不是暂时的所谓灵感堵塞,而是江郎才尽?
你会有这种问题?江夏不以为然地说,沈大小姐,你在开我玩笑是不?
你看我在开玩笑吗?她看着江夏,有些好笑。她也不过是普普通通一名言情小说作者,为什么就不能有这种问题呢?
你才写了三年,算这本是第二十本小说。作为一名专职的写手,这种产量并不高。咱们合作三年,你交稿一向很及时,而且每本都很有水准。毫无预警,你突然告诉我你不能写了,你觉得我除了想到你在开玩笑外还能说什么?江夏说。
如果你想把它当成一个玩笑就当玩笑吧。她说,现在下笔渐感有些无能为力,我不想漠视这个问题。如果真是写不出来了,我会停下笔来。一个故事有始有终有时并不比狗尾续貂好。江夏,咱们合作三年了,你清楚我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你是做这一行的,你比我更清楚写不出来是怎样的痛苦。
大概只是一时的。江夏说,我相信你。我手下的作者每个都会跟我说瓶颈了,没有时间,写不出来。但没有一个会直接放弃掉。你一直都表现的很好,在写作上极其有天赋。有时遇到瓶颈是很正常的,你千万别放弃。至于合约,我会先和主编沟通一下。你有什么问题也提出来。
谢谢你,江夏。她说。写字一直是我的梦想,只是专职与业余的差别。即使不再是专职的写作者,我还是会继续写下去。
有了念头,她尝试着去找工作。
虽然现在她在业界有点名气,可名声这个字,是一种赞扬,也是一种累赘。作为一个专职写手,除了名声外,更重要的是销量。出版社不会做赔钱的生意。她不想做无为的挣扎,把仅有的一点名气也抹杀掉。如果没感觉了,她就放弃。
如此,她不得不为今后的生活打算。她这个年纪,说年轻也不年轻,说老也谈不上。二十八九岁,独自一人。假使真是一个人也罢了,她还有双亲要奉养。她长大成熟的日子,父母也慢慢老了。一代一代生命的传承,便是由这新老生命的交替延续下去的。这是责任,也是爱。
上网,投简历,找工作。这是个人口流动较大的城市。每年到了年末,很多人辞职回家。年尾和年初这段时间,也是工作机会相会较多的时候。不久,就接到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长久脱离这种正常的生活,一旦回归,真有些吃不消。
比方,坐在会议室等待面试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还没有轮到她。这份工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跟单文员工作,来面试的人竟是如此之多。好不容易轮到她,不需要自我介绍,也不需要展示资历,她坐下后,面试官的第一句话就是“沈小姐,你有男朋友没?”
那是坐在中间位置上的男人问的。那个男人三十岁左右,长的一副大众情人的脸。论皮相,很符合她小说里一贯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花花公子。进来的时候,她有悄悄问过通知她面试的那个小姐面试他们的是谁,她告诉她是采购部的林经理。
林,是她很喜欢的姓。小时候看电视版的红楼梦,看见里面的各色女子简直惊为天人。那时不懂什么谁是谁非,只单纯觉得林黛玉很爱哭,脾气很倔。林黛玉这三个字组合起来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一个名字。她还一度想以后嫁个姓林的,然后自己的小孩就姓林,可以叫林黛。
只是,小时候以为的爱情就是过家家,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摆在你面前,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
她选的是最好的,姓林,长得很好看,有学识,家世好,像个王子般。
傻笑了一下,她想起她要回答的问题。面试问这个问题,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在侮辱人的尊严。若是年轻气盛时可能立马拂袖走人。可她过了那个年纪。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脸皮厚。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问题,她只需如实回答就好了。
一题答完,那位林先生又咄咄逼人地问,“我们在招聘广告上限定的年龄是二十周岁至二十五周岁。沈小姐,请问你的年龄是多少?”
年龄?挑刺?不过来了,就有来的道理。她说,“二十八。倘若您特意指出这个,是在提醒我我的年龄不符合你们的要求。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们花时间浏览了我的简历,通知我来面试,是否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认同呢?”
那个男人好像不以为然,继续说,“沈小姐先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文字工作者?写小说?是那种地摊上摆的那种五块钱三本的吗?我侄女很喜欢看这种。这两年,她比较迷一个叫许诺的作者。光她的书,书柜里就摆了整整一排。我真搞不懂,那些爱来爱去的书有什么好看的,一点营养都没有。沈小姐,你们写这些书,摆明不是在带坏小孩子吗?”
很好,很强大的指控。她做了什么坏事?摇摇头。只暗暗地想又一个对言情小说有偏激的男人。一直都不懂,男人也不是不爱看小说,武侠,奇幻,动辙上百万字看的不亦乐乎。可是,却偏偏对女性喜欢的言情小说嗤之以鼻。这两者差了哪里?都不过是半斤八两,谁有资格批评谁。不过,人各有志,他不喜欢她也不会苦口婆心地劝说。让一个大男人喜欢言情小说也实在像话。
“您对言情小说抱有很深的成见。”她语气平和地说,“一件事物,有人喜欢说明总有它的好。若完全是带坏孩子,我想国家出版署也不会让这些书籍流于市面。”
接下来相继回答了几个问题,与专业无关,完全是挑刺。好在她少根筋,没放在心上,才应付过去。最后那个林先生说,你可以走了,三天内我们会给你答复。她起身告辞。
会议室里还有一大批人等待着面试。她看着她们,对未来又有几分惆怅起来。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残酷的,适者生存。从前是,现在还是。
每一个追梦的人,在追梦的过程中,会遭遇多少失望,又会有几个人能坚持到最后?
“小何,回去后整理一下今天的会议记录,明早给我。”
出了大厦,叶长安边走边嘱咐他的助理。
“恩。”小何应声道,“副总,你看他们会答应我们给出的条件吗?那个价格似乎低了点。”
“他们的目的在于通过我们打开市场,建立知名度。况且这个价格也不会让他们赚不到钱,只是利润少点。他们会答应的。”叶长安笃定地说,“这边的事就先告一阶段,小何,这件事你就不必跟进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忙其它案子了。快过年了,我们最好是在年前把它们完成,不然今年过年有的忙了。”
“恩。”
等待司机前来接他们的同时,他和小何找了个地方站着。
街上很热闹。
这里是有名的购物街,好几家大型购物商场,超市在此。即使是在平时,街上的人也骆绎不绝。他记得附近有一个溜冰场,场地很大。他跟沈南提过一次,她兴趣盎然,很向往。可惜,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这事也就忘了。放假了,他或许可以拐她出来。
他们见面的次数仍然很少。但是他感觉她不再那么排斥他了。一个人,只要卸下心房,一切都有可能。
他正想着,忽见她从对面的大厦出来。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叫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来见一个客户。”他答,“你呢?”
“来面试。”她情绪有点低落,“三年没出来工作,我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好好的,怎么想要换工作?”他温和地问。
她弩驽嘴,指了指正朝这边张望的小何,“她好像有事找你?”
“走吧。我和她交代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找了个吃自助火锅的店,点了个鸳鸯锅,要了些土豆片,牛肉,海带,青菜,藕片,虾,还有一些肉片。把菜投进锅里,将火开大,静静地等待菜煮熟。
他和她面对面坐着。她去柜台要了一大杯啤酒,递给他。
“喝吗?”
她摇摇头。
“为什么想换工作?”他问。“做的不开心?”
“我写的越来越艰难,我怕有一天我会写不出来。”她说,“也许是好事,很多人不赞同我从事这份工作。我妈当初知道我辞掉工作,专职写小说,差点没和我拼命。还有今天面试的那家公司,那个经理一听说我是写小说的,只差没给我灌上诱导小孩子的罪名。”
“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说,“这份工作是你一直喜欢的,而且适合你。你实在不必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放弃。而且据我所知,你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恩。”她思量一下,说出心底的话,“我是真的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了。这三年的时间,算是圆了我的一个梦。但是这三年,也养成了我许多不好的习惯。我需要改变一下,多和人接触,过正常的上班族的生活。这种生活我不知道又能坚持多久,但是总要试试。青菜好像可以吃了。”她夹起一片叶子,尝了尝,说。
“既然考虑好了,我也不劝你。”对于她,他能给的就是支持和信任。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想找哪方面的工作?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都可以吧。只要在能力范围内,薪水合适。”她是无所谓。正常的上下班,不需要加班就好。
“恩。”他会留意下是否有合适的职位适合她。“牛肉熟了,很鲜嫩,你尝一尝。”他捞起一片,放进她碗里。
她吃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吃饭,是不是有点像狐朋狗友?”
“能有狐朋狗友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胃。”他说。“可是,如果不约你出来吃饭,你会出来吗?”
她一愣。看着他的脸色,有些明白了。随即说“为什么不出来?跟帅哥一起出门,多爽心悦目。不过,可别总出来吃饭,我会吃胖的。”
“好。”他笑着答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这里有个溜冰场吗?吃完饭,我们去滑冰,如何?”
“你会吗?听人说,在冰上摔倒会很痛的。我还是不要去了,看着你玩就好了。”她可没胆供人看她摔倒的丑相。
“不怕的。”他说,“我先教你一些滑冰的基本知识,你先试着在冰上走几圈。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着的。”
“你会?”她有些惊讶地问,“怎么没见你玩过。”
“我阿姨曾是国家队的花样滑冰选手。小的时候,她常常带我去她们的训练场地玩。我那时候特好动,阿姨训练的时候,我就自己跑到溜冰场上,什么都不管,就直接学阿姨的动作。结果摔的很惨,有一条腿好几天不能动。我大哥二哥用同情的眼神盯了我好几天。奶奶也下了禁令。那时,好胜心强,凡事总得争个第一,即使不是第一,也不能让人看扁。我跟阿姨磨了好久,她才同意带我去,并教我技巧。只是后来,阿姨在一次训练中摔倒了,腿严重受伤。虽然经过治疗,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可是再也不能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阿姨心灰意冷,就退出了。”他说,“我,目标也转移到其它东西上面了。”
“要是你坚持,说不定你现在也是一名出色的花样滑冰选手。”她调侃说。“说起好强,是不是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固有的?小学二年纪的时候,成绩突然一下子天下无敌。可好景不长,从别的学校转来了一个女孩子,很漂亮,长的和洋娃娃似的。成绩也很好,很得老师喜欢。于是,我们就暗暗扛上了。可是,我们在一起时,相处得再融洽不过。为了早点放学,写作业时我们分工合作,考试时我们相互对答案,课堂上背书时她甚至在旁边给我做手势。”
“后来呢?”叶长安问,“你们毕业了,离开了学校,再也没联系?”
她摇摇头,“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初中,几乎形影不离。可实际上,我们已经很疏离了。”
“为什么?”
“我们那个班是个高手如云的班。我们在里面,就像路边的野草。我们俩谁超过谁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一株不起眼的草。”她说,“三年后,我们直升了高中,她因父亲工作的关系,再次转学。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后来,有陆续听到她的消息。在新的学校混的风声水起,有声有色。高考后被一所政法大学录取。这点,比我强。我们从小就以考一所好大学为较劲的目标,比到最后,她终究赢了。”
“怎么了,不甘心输给她?”
“怎会呢?”她说,“生命中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记住的也就是几个相好的人。朋友长时间不联系,也就疏远了。她,也算是生命中的一段历程吧。你呢,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曾经陪伴过你?”
“有。他和我同龄,两家隔的近,交情也不错。我们从小就不对盘,在众人面前两人表现得好好的,比亲兄弟还亲。可实际上,我们水火不容,一心要超过对方。我们比追女孩子,比谁收到的情书多,比谁长的帅,在学校受欢迎。我们随时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性来提防对方,直到大学我们进了不同的学校。”
“你们还真幼稚。”想起自己的求学时代,可谓是两个世界。“不过小日子过得倒是挺滋润的。追女孩子,谈恋爱,我们那时别说不允许了,就连这个念头也没有。男生和女生,可以打架,可以闹矛盾,可以在成绩上一比高下,可就是不允许谈恋爱。我们那代,多数在高中才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除了几个胆大的会偷偷摸摸地谈恋爱,其余的在感情上都是一张白纸。以你的记录,搁我们那,大概会被认为是花花公子,是父母拿来说教的典型代表,是混混。休想会有人把女儿嫁给你。”
“那什么样的人才讨父母的欢心?成绩好,孝顺,乖巧?你不觉得用乖巧形容男人很别扭吗?”
“那至少比一个成天惹事生非,打架泡妞,不务正业的人强。”
“你喜欢这样的人?”他有点怀疑她的品位。
“你说呢?”她把问题丢给他,“你有哪一样符合?”
“那说明你眼光好。”他大言不惭。
又一只尾巴翘上天的孔雀。“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只乌龟在天上飞。”
“你看错了,那是老鹰正在地面搜寻丢失的小鸡。”简称老鹰抓小鸡。
“既然丢了,为什么还要再找?”
“因为它知道错了。它以为当初的决定对两个人都好。可是,时间证明,它的骄傲在遇到她后,早已溃不成军。它必须找回她。它的生命只有因她才完整。”
呃,好雷!好琼瑶!“你最近在看琼瑶剧吗?”
“再见一帘幽梦是琼瑶写的吗?”见她点头,“我妈每晚八点必等候在电视机旁,和七岁的小侄女边看边骂。我瞟了一眼,着实无趣。”
“你母亲的品位确实与众不同。”果然很雷!“吃菜吧。都煮烂了。”
“恩。”
吃完饭,他邀她去溜冰。她说,“改天吧。今天有点累,我回去还得再在网上看看招聘广告。再过几天许多公司都放假了,也就这几天的时间。要不,要等到年后了。”
“好吧,慢慢找。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不介意金屋藏娇。”
她会心一笑。“就会耍嘴皮子。你确定要再次当个不孝子?虽然我很讨厌那种什么事都听父母的人,但你这种是不是太不孝了?”
“你们女人哪,就爱想东想西,男人在你们面前,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让你们满意。走吧,我送你。”他拉起她,走出店门。“打车?”
“坐地铁吧。”她说,“在C市的时候,一直在想等地铁竣工后,我们一起坐地铁去逛街。如今我们都离开好几年了,那儿的工程还没完成。虽然换了一座城市,权当故地重游吧。”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他急急地追问。
“你这样子像没分到糖吃的孩子。”她说,“分手后不久,我来了这里。因为这里是你的家,你或许终身不去C市,但一定会回到这里。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你的家族,虽然你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我从来都怀疑过我们的爱情。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可是,你不同我。三十岁,我们都不小了,没有再能玩的资本,你确定还能坚持这样的选择?”
“我…..”他想了一阵,“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不把我父母牵扯进来,对我们都好。每一次一谈到他们,我们就闹的很不愉快。他们的事,我会解决的。请你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
“你慢慢考虑,不用急于给我答案。”她看着他,给他一个心安的笑容,“走吧,我们去排队。地铁那人真多。最好在天黑之前到家。我现在眼睛又近视了,一到夜晚看东西就模模糊糊的,所以一到了晚上,若非必须出去,一般都尽量呆在家里。你呢?视力还那么好吗?可恶,我上学的时候那么需要用眼,都没近视,反倒是出了校门,把一双好好的眼睛弄成这样,真不甘心啊。”
听着她暖暖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他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挡去周围来来去去的人潮,心里无限温暖。之前的苦涩,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时不时插上几句,直到进了地铁,她用力拍了拍他。“在想什么呢,摸一下你手机,看还在不在。刚才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你旁边转悠。我朝你使了好几次眼色,你都不理。在想什么啊,你?”“啊?”
他才如梦初醒,赶紧翻出手机,幸好,还在。
“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被再那么心不在焉了。”到家后,她叮嘱。
“恩。”
他点头。她转身的时候,他叫了一声“小南”。
她回头,望着他。
他随手拍下一张照片,拿着手机对她说,“晚安。”
看着屏幕上巧言嬉笑的容颜,他想起刚才的举动,年少轻狂。还有这种冲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