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神谕》弥泪

20、Chapter.20 尘埃暂定

　　这一晚，所有Judgement都被强制加班。花音通宵工作完回家睡了一觉，起床时已是下午。

　　昨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可今天依旧和过往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一样平常。太阳还是升起来了，车站前的商店街仍然平静而忙碌。

　　在经过电器商店的橱窗时，里面展示用的电视正滚动播放着关于火灾的报道，花音不由停下脚步，看到记者站在剧院的残骸前，动情地对着屏幕道：“此次大火伤亡惨重，截止现在已有53人死亡，受伤人数更是达到千级以上。有消息称失火原因乃是人为，纵火犯至少是level3以上的超能力者，警方目前正在全力调查。”

　　画面切换到演播大厅，主持人面色严肃地补充：“虽然纵火犯的动机还不明确，但本次事件确实为我们敲响一记警钟——异能的开发研究究竟是对是错，对超能力者是否需要进行一定的约束呢？下面我们来看下一则新闻。”

　　就在这时，身侧冷不防有人问道：“你觉得报道的准确性有多少？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

　　男生的声音低沉冷淡，仔细听又好像带着调侃的笑意。花音心头一凛，马上就明白了来人是谁。

　　她转过头，一名高中生模样的白发少年正站在她边上，眼睛还望着电视屏幕中的新闻。自称“永远十七岁”的老妖怪竟然会亲自来找她，看样子是为了昨晚的情报。

　　“你们不是抓到纵火犯了吗，平家？”

　　平家将臣微微一笑，映在橱窗玻璃上的那张脸看似温和无害，嘴角却勾勒出令人发怵的弧度：“抓住他确实费了一番功夫呢，不过……”少年的声音顿了一下，“他说他根本不知道剧院着火的事，他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又是失忆？

　　有几条线索迅速串了起来，这一系列的巧合令花音顿生疑虑，一股寒意冷不丁从脚底爬上。她控制住打寒颤的冲动，问了句：“你能查出长野美芽的能力是什么吗？”

　　“她是无能力者。”

　　“真的没有能力吗？”

　　此话一出，平家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脸上。花音不甘示弱地迎上那道目光，压低声音道：“你应该知道百花祭第一天的杀人事件，犯罪嫌疑人声称没有作案过程中的记忆。很巧的是，就在案件发生前不久，我在后台见过美芽小姐，而昨晚的剧院，我是在大火中找人的时候意外搜索到了她的在场信息，当时她的坐标是谁也不会去的屋顶。而更久之前还有一个巧合……”

　　她停下来，平家紧跟着接道：“是11月的革命宣言事件吧？甘露的受害者几乎在同时说出——革命，宣告开始——这事。”

　　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花音点点头，补充道：“我当时在现场，整个过程的持续时间非常短，被控制的人说完话就恢复了意识，却对先前的行为毫无印象。

　　“你一定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这几件事都不是巧合，那么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些人？那个人又有什么目的？长野美芽两次在其中出现，我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她和这些事没有关系。”

　　平家没有说话。他很难得会沉默，这代表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花音看了眼电视上显示的时间，叹息一声：“目前能说的只有这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转身往车站走，等到了站台再回头时，平家已经不在那儿了。花音登上开往医院的公车，车上人很少，仅有的几个乘客也昏昏欲睡。她坐在靠近下客口的座椅上，看着街上无声的喧闹，耳边却只有引擎运转的嗡嗡声。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昨晚那片火海，怒涛般的火焰照亮了男人挺拔的背影，他虽然背对着她，额头上冒出的火光却清晰可见，就如那面火墙一样明亮耀眼。

　　然而在已经确认了沢田身份的现在，花音还是想不明白彭格列的BOSS为什么要来学园都市。

　　如果是为了白兰的事，现在白兰已经逃出来了，他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那么真的如他先前所说只是找人？他们会遇见也只是个巧合？可沢田纲吉是否认出她了呢？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担心这些。她除了样貌，所有的资料信息都已是另一个人，甚至连年龄也经过了更改，就算彭格列要去查，“宗像花音”这个人的前二十年也只是生活在日本关东的普通女生。

　　沢田纲吉来此已经两个月，从他使用假名这点来判断就能知道他在怀疑她的身份。既然如此，若是沢田真想行动绝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昨晚他还救了她。

　　相比之下，花音更在意的还是当时那一声“Hana”。她非常确定那不是幻听，余音直到现在仍残留耳际，无论语调还是声音都和她曾经沉睡时听到的如出一辙。

　　可他们过去分明没有交集，她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为什么沢田纲吉的声音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答案也只能从沢田身上去找了。

　　花音到医院正好五点刚过，晚饭时间临近，进进出出的人还不少。

　　仁王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房里除了他还有另一名伤者，两人都吊着一双腿躺在床上不能动，花音正要敲门，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啊啊那个我看到了，我当时坐在第一排，火就是从魔术师的道具里着起来的。”

　　“真的假的？”仁王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声音里却暗藏着几分探究，“道具怎么会突然着火？”

　　“八成是有预谋的吧，纵火的能力者首先是和魔术师有仇，其次又是个反社会人格。可恶！竟然选在那种地方动手！”

　　肩膀被拍了一下，小早川千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站在门口干嘛？”她歪歪脑袋，脸色明显红润很多，连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轻快，“阿明刚回去你就来了，仁王还真是好福气。”说着抬手在门上一敲，率先走了进去，“花音过来了，你怎么这么有面子呢狐狸。”

　　“噗哩~”仁王正双手枕着脑袋靠在床头，闻言笑着看过来，悠闲地招呼道，“昨天的事我听小早川说了，多谢了宗像。”

　　花音笑笑，把自己带来的水果交给小早川后，在床边坐下，礼貌地问道：“仁王君感觉如何？”

　　“噗哩，除了腿没有知觉外，其他都挺好的。”

　　他说这话时，小早川正从塑料袋里取饭盒和保温杯，闻言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花音看她一眼，接道：“腿上的问题一般都会比较麻烦，康复训练请多加油。”

　　“噗哩，我会的~”

　　小早川没有加入两人的话题，扭头看向隔壁床男生：“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听医生说了哦，你是为了救小孩子才受伤入院的？作为高中生来说真的很了不起啊，上条。”

　　那个黑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声音却没什么干劲：“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早川忍不住打趣道：“说是你都把小孩子平安送到警备员身边了，结果自己却被石头砸到，其他人一点事也没有。”

　　仁王顿时笑出声来，也接道：“那还真是不幸呢~”

　　花音这才回头看向隔壁床，床尾写着“上条当麻”这个名字。

　　说话间，小早川已经将病床上的桌板支了起来，她正走近仁王扶着他起身，忽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在枕头底下：“这里怎么还有口香糖？”

　　仁王漫不经心地答：“下午比吕士带来的。”说着便将口香糖递到小早川面前，“要吗？正好是你喜欢的口味。”

　　“切，又是整人道具吧，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小早川撇撇嘴角，却显得不是那么肯定。

　　“噗哩，那就算了，吃饭吧~”

　　他将口香糖放到床头柜上，接过便当盒打开看了眼：“还有蔬菜啊……”

　　“全部都要吃完！”

　　“噗哩~”

　　小早川瞪了他一眼，目光却不由自主又落在那口香糖上。她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默默伸出手去：“你真的没骗我？”

　　仁王头也不抬：“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早川没说话，将整卷口香糖拿在手上垫了垫，慢慢抽出其中一枚。

　　是很正常的片状包装。

　　她松了口气，加快速度将口香糖抽出来，然而就在包装即将见底的同时，一道黑影冷不防从盒子里掉出，正好不偏不倚地落在脚背上。

　　她先是一愣，随即跺着脚大叫：“艹毛毛虫！臭狐狸你又整我！”

　　仁王哈哈大笑起来，同时伸手拉住小早川的手腕将她带到身边，动作十分自然：“抱歉啦~”

　　小早川气呼呼地没说话，隔壁的上条当麻直接不忍直视地用被子盖住了脸。花音感觉自己真是十分多余，干脆站起身来：“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仁王君好好休息。”

　　“我送你。”小早川立马接话，出门时花音才发现她脸颊通红，但明显不是因为生气。

　　两人一起下了楼。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刚走出底层大厅，花园里的地灯便渐次亮起，朦胧的黑暗像雾气一样从高空落下，遇到光后又悄然融化。

　　花音突然开口道：“千夏，你和仁王打算怎么办？”

　　小早川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什么怎么办？”

　　花音蹙了下眉，迟疑着道：“我的意思是……假设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吗？”

　　“卧槽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啊！”小早川的脸又红了，但她也明白过来，叹了口气，“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但你是知道我对他的想法的，这份心情不可能因为他受伤了、残疾了就会改变不是吗？更何况他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我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

　　街道一下子就黑透了，然而女生眼中的光芒却明亮到灼人，像是夕阳还未收起的余晖。

　　“但我相信，仁王一定会站起来的，他以后还要继续打网球呢。”

　　花音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啊。”

　　背后传来小早川千夏的叮嘱，她缓缓穿过进出医院的人群，在模糊的光亮中，宗像花音明白过来现在最紧要的事是什么。

　　——找出幕后黑手，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自己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