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空谷 幽兰

3、秀才

　　她来古代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几乎时时刻刻都躺在床上，小梅寸步不离的守着，似是怕她再寻了短见。看着小梅的黑眼圈，又瞌睡极了的样子，方颜实在不忍心，“小梅，我不要紧，你去歇会吧。你放心，我连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可能会做傻事呢？”
　　小梅温柔地为她拉了拉被子，“小姐，小梅不困，能陪在小姐身边，小梅觉得很幸福！”
　　“呵呵。小梅，你对我真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会落水？”她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身体主人的故事。而且这几天的接触，和小梅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
　　“小姐，你以前是个刁蛮小姐，爱训斥人，也爱捉弄人，好顽皮的。府上的下人见了小姐都躲着，就怕被小姐逮到了又拉去捉弄一番呢。上次顺子看到小姐后想回避，躲在假山后面，没想到被小姐发现了，硬是被揪了出来，说他故意躲着您，让他整个人靠墙倒立三炷香时间，可怜他最后整个人都差点晕倒，之后再也不敢在小姐面前出现呢！还有还有……”小梅想着往事眉飞色舞说道。
　　她想，这个人虽然和自己一样是个千金大小姐，但自己从来都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哪里会像她这样。看来很多人都怕她，而且应该是没有什么学问，成天只知道玩耍。不过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怕她连女红都不会呢！幸好她不会，不然自己怎么生活下去阿！
　　“表公子他……”方颜听到小梅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而自己也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小姐和表公子青梅竹马，表公子是个秀才，很有才学，但小姐从小便和慕容世家订亲，之前不知道多少次惹老爷和夫人生气，但他们从来不舍得骂你，老爷夫人把你当掌中宝、心头肉……”方颜一听到秀才二字，便想起在电视中经常会看到某些秀才整天“之乎者也”，酸溜溜的又眼里没人。想起曾经的男友，他又有哪点好，自己不是傻子一样的陷了他精心布置的牢笼吗？不由黯然起来。
　　“小梅，你扶我起来好吗？我躺了三天了，腰身酸软无力极了，我想起来走走。”方颜突然很想照照镜子，就让小梅扶到了铜镜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怔了怔，摸着瘦削的脸颊，这真的是自己吗？柳叶眉、杏眼、挺鼻、樱桃嘴，脸色因受凉的缘故微微有些苍白，一头青丝垂垂而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唯有那眼神像极了自己的。她狐疑地想，眼神和我的那双如此像，难道这是我的前世吗？前世我也和爸爸做了父女吗？是不是因为两世都是违逆父亲，寻死觅活，老天爷才让自己重新活着来弥补一些呢？
　　小梅看着小姐呆呆得看着镜中的自己，“噗哧”笑出了声。“小姐，你是被自己迷住了吗？小姐可是我们宣城鼎鼎大名的美人哦！”

　　方颜仍然疑惑的看着自己，那么的小，五官都很小巧，像极了夫人。想着时，便从眼角发现了甄夫人拿了点心进来。
　　“云儿，你怎么起来了阿？你风寒尚未好，小心得了其他的病症！”说话间，拿了块玫瑰香糕塞进方颜的嘴里。
　　方颜想既来之、则安之，况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甄老爷和夫人对自己的好，已经看在眼底，甄夫人对自己完全是溺爱，事事依着顺着，生怕自己不开心，难怪以前的甄云会那样刁蛮任性了，都是夫人给惯出来的。自己自小就失去妈妈，对妈妈的感觉早已没有什么记忆了，现在凭空多了个母亲，她自然是欢喜的，又见她对自己这样好，也当她是自己的亲妈妈一样看待。“娘亲，女儿没事了。这几日让娘亲担心了。以后女儿一定听爹娘的话，不再惹您二老伤心。”
　　说完，她竟然看见甄夫人的眼角泛起阵阵雾色。是我哪里说错了么？也许甄云她从来不曾关怀过自己的亲娘，此刻自己说这番话定是让她震惊了。她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么？
　　“娘亲，我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如果以前我无理取闹，或者做了许多伤害娘亲的话，娘可都别放在心上。”她只好说些好话。
　　甄夫人似是惊了惊，眼眸中的雾色变成了泪光，她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看着方颜点了点头，“云儿，这么多年，你的个性都如现在般温顺、善解人意，那该多好？！”
　　“娘，对不起！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让娘伤心了。以后不会了！”方颜拉着甄夫人坐在圆桌旁的矮凳上，二人谈笑甚欢。
　　从小梅口中得知，甄家祖上原先曾经官拜宰相，因官场血雨腥风，更见不得背后黑色肮脏，毅然辞官在家，此后的几代都是从商，做起了丝绸生意。虽然从商，但都是知书达礼，丝毫没有铜臭之气，唯有到了甄云，请了许多师傅来教，都不肯用心学习，幸好身为女子，不识几个字也无大碍。慕容世家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绸缎庄、胭脂坊、酒楼等等，因此两家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又过了几日，方颜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不再那样困顿嗜睡，就让小梅带着到凉亭中坐坐。这天她穿了件粉色锦衫，因是深秋了，凉亭中时有冷风，小梅便另外拿了见袍子给她披上。她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想，这甄家真是家财万贯，自己从小就是家境阔绰，但也不像他们这样，园中有山有水，草地上种着各式各样的名贵树木，还有遍地的花朵。自己来到了这里，也是幸福的。至少有疼爱自己的娘，好有一个气质像极了爸爸的爹。
　　觉得口有些干，就吩咐小梅去拿茶水。自己则安静的望着远处……
　　突然感觉身后有道火辣辣的眼神，让她汗毛不寒而栗，是谁，会躲在我身后这样看着我？像是监视，她不敢转身，却又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眼前看到的风雅的男子让她微微感到惊讶，穿来古代这么多天，怎么见到的都是这样的好看。只见他穿着白袍靠在树旁打量着自己，手里拿了把折扇。见到自己突然回头，似是不晓得她会突然转头，有些微微的惊讶之色，稍后又恢复。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也是，两人俱是愣了很久，终于他走到了她身边，问到：“他们说你投河失忆了，是这样的吗？”
　　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让方颜觉得有些不适，不是说古代的人都懂得男女有别吗？怎么这个男子这样大胆的看着自己毫无忌讳呢？“你是谁？”方颜道。
　　“表妹……”他试探性道。
　　表妹？原来他是那个秀才表哥，怎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下人怎么都不来通知，直接让他来了呢？但转念一想，当初云大小姐我行我素，和她表哥又惺惺相惜，下人怎么可能敢管他们的事呢？
　　“表哥？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你有事吗？”方颜侧了侧身子，尽量离他远些，才不至于让他误会。
　　恐怕是自己的疏离让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见眼睛里有了丝痛楚，“表妹，你真的想不起我了吗？”
　　方颜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他们曾经很相爱，打算相守终身，却因爹娘反对，赌气寻短见，没想到真的就死了。她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毕竟她不是云。方颜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伤心，知道他也许是真心在对她。可惜造化弄人，他们终是有缘无份。“对不起，以前的事情我真的再也想不起来了，在我眼里，现在的你就是陌生人。”
　　“你几曾变成这样狠心了？我一听到你投河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可你却如此疏远，是为了什么使你变得如此落寞了？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是慕容凌么？难道你真的甘心嫁给慕容凌吗？你真的妥协了吗？”方颜想，这安风必定仍然不信挚爱的女子狠心忘记他，听他接下去说“你漠然的态度像是把利剑，深深的刺进了我的心窝，将整个的心捣碎，使我痛楚不堪！”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自己的沉默似乎激起了他更大的愤怒：“你怎么可能是失忆？！投湖就会失忆？一定是你姨父姨母逼迫你嫁给慕容凌，你才会说出如此狠话来！表妹，我们走，离开这个是非地，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始至终他都不信她会失忆，只以为她是妥协，拉着她便走。
　　此刻，小梅正拿着茶壶和点心来，“小姐，夫人在房里等你呢！让你赶快过去下，有事情和你商谈。”方颜一看是自己贴身丫鬟帮自己解围，内心很是感激，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不得不说些酸溜溜的话来：“表哥，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况且‘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要把时间和心里都浪费在我的身上，我们本来就是血亲，原则上是不能成亲的，‘书中自有颜如玉’，我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子。”说完也不顾风的呼喊，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她躲在暗处观察他，此时的他风一人独自在亭子里，冷风吹动他的衣摆，他抬头望着天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的眉宇间有丝痛苦，“表妹，你为何会变？以前的誓言和甜蜜都成了泡影。失忆？失忆的人又怎能如此条理分明？可不失忆，你怎么会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为何你如此淡漠？”
　　她见他朝着自己刚才背影消失的地方，眷恋得望了又望……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