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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反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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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远走后,我把牧清野安顿到军营之中,提笔给御锦修书一封,约定他出兵攻打北国,和我南北呼应,共谋大事。
我知道御锦心中原本对这天下不能割舍,虽然退守沧海郡,却时刻不忘中原,如今雷泽大军驻兵北天关,对御锦来说,北国后防虚弱,正是最好的机会。如他能与我里应外合,这是最好不过。
外有雷泽重重大军围困,我这封信如何送出去倒是大费周章,只好吩咐叶飞白派了叶家群盗中最悍勇之人,保护着御风华,趁夜悄悄送出。
次日升帐,我和叶飞白,牧清野谈起御锦之事,叶飞白迟疑道:“丁兄弟,我总觉得有一丝可疑,以雷泽的性情,他应知道,攻打北天关,御锦是最大的后患,如何会轻易放过,不知是否有另外的厉害布置?”
我点头叹道:“我也有些疑惑,雷泽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起大军打北天关,却留沧海郡不管,是有些奇怪。但现下我军粮道被雷泽取了,一直不能夺回。按我估算,关中不过半月存粮。说不得,先解燃眉之急,把御锦拉过来再说。若有何变故,我们也可和御锦一起对付。”
牧清野问道:“以叶兄手下的脚力,不知此去沧海郡要花费多少时日?”
叶飞白想了一下:“估计此去传信,纵然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三日,才可送到御锦手中。”
我点点头:“一去三日,来回六日,再加上御锦的反应时间,估计要共八日左右。既然如此,咱们就密切留意。看八日后,会不会有北国内战。到那时,咱们这围魏救赵之计才算成功。”
叶飞白欣然道:“不错,一旦雷泽退兵,我们可趁胜追击。到时他腹背受敌,有他好受的。”
我笑着摇摇头:“雷泽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心下计较已定,吩咐手下加紧注意北国动向。
如此过了八天,北国却一无响动,雷泽只是间或派人骂战,看来他还是一心扭定了北天关。我看着不免疑惑:难道御锦没有行动?可惜重兵围困之下,却无从得知。北国军中的探子已多天没发回消息了,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可城中粮草最多只可再维持七天,如再不设法,只能坐以待毙。叶飞白、牧清野等将也是颇为着急。我看他们愁烦之状,自己反倒打起笑脸,要众人安心忍耐。
再过得两日,叶飞白忽然眉飞色舞冲了进来,高举着一只鸽子,喜滋滋叫道:“丁兄弟,北国营中的探子又有飞鸽传书来了。”
我闻言一喜,说:“赶快拿来看。”
当下取过鸽子脚上捆着的密信一念,我和叶飞白、牧清野面面相觑,都皱起了眉头。原来信上写的是,御锦已经起兵,所以雷泽派副帅铁图带了一万兵去平定御锦之乱,自己却坐镇此地,继续攻打北天关。
若是如此,北国主力还在北天关,我们却要撑不下去了。
叶飞白拿过信来时本颇为高兴,现在却大是沮丧:“想不到雷泽不肯走,这小子盯死北天关了。”
我看着信,沉吟未言,心下微起疑惑。牧清野却忽然摇了摇头:“这信有点可疑。”
叶飞闻言一皱眉,怒道:“这探子是我亲手挑选,怎么会可疑?”他做惯强盗,豪放不拘,怎么能受牧清野这句言语,顿时神情大为不快。
牧清野冷然道:“我只知道事实,别的我可不管。”
叶飞白闻言大怒,面色一变。我看两人说得不好就要翻脸,当下忙道:“两位且慢,待我想想。”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心头有了计较,当下问牧清野:“牧兄说这信可疑,有何依据?”
牧清野淡淡道:“我虽不知叶将军布在北国军中的探子是何身份,但应该不会是什么高阶将领。做为一个低阶军士,怎么知道大军调动的详细人数?除非有人故意要他这么写。所以这封信要么是假冒,要么是探子变节,但无论如何,信中消息只怕是假的。”
叶飞白闻言,满面通红,怒道:“牧清野,你这话无凭无据,简直是胡说八道!我那手下想来机灵,他能探到军队人数,有何不对!”
牧清野向来沉静,闻言只一皱眉,冷冷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判断,自然没有依据。信是不信,就请丁元帅定夺。”
我眼看这二人颇有相持不下之意,当下劝道:“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必有其他办法佐证。我们暂时不做结论,加紧查看为好。两位意下如何?”
叶、牧二人对看一眼,都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走上城头,看了一会,但见四野萧条,北天关外旌旗猎猎,全是北国人的包围圈。大致数了一下营盘数量,发现并无丝毫减少。我看得暗暗皱眉,询问负责侦察的士兵:“近期北国军中,可有何动向?”那士兵茫然道:“没什么,除了骂战,就是练兵。”
叶飞白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双目一亮,沉声道:“你可注意他们做饭之时炊烟的数目是否变化?不管什么军队,都是要吃饭的,如果他大军减少,想必做饭之时,炊烟也会少很多,雷泽是否撤兵,自然不难看出。”
那士兵答道:“小人也知道这个,近几日也曾留心。但据小人所看,似乎没什么变化。”
叶飞白闻言,拧着眉头就要发火,一直在旁沉思的牧清野插口道:“叶将军,我们晚上还是亲自看看再说。”
到得晚上,我们一起留神,果然见得北国军中,仍然是道道炊烟升起,看那阵势,北国军队数量应是一点未少。
叶看得好生失望,咒骂道:“雷泽这恶贼,怎么赶也赶不走啊。”
我沉默不言,心头却难免起疑:雷泽应该深知御锦的实力和狡诈,却只派一万兵马和一个副将去应付,未免太过轻敌,不象他的做风,只怕大有名堂。
次日一早,我又站到北天关城头,细细查看北国动静,牧清野也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看了一会,他忽然低声叹息道:“北国人又去取水了。可惜重兵围困之下,我们不能出去断了他的水源,否则要他们好看。”
我顺着他目光所向,但见远方一辆辆的水车缓缓进入北国膳食营方向,这本是北国人每天必做之事。刹那间,我心头有如电光火石一闪,大叫道:“是了,果然不对!眼前水车不足十辆,如何足够雷泽八万大军饮用?”
——看这样子,雷泽分明已撤走相当人马!不过他也果真狡猾之极,故意留下一封假情报赚我不说,还特地吩咐军中照样举火用炊,打算把我给瞒过去。今天要不是注意到北国取水数量大减,我岂不要被他给骗得团团转?
雷泽,好狡猾的雷泽。可惜你百密一疏,总算被我看破,也是天意不灭南朝!
想通这一关节,我心下大喜,和牧清野相顾一笑,低声道:“牧兄,幸有你一言提醒,否则我们又要上雷泽的当。”
牧清野沉静的脸上浮过一丝清淡的笑容,低声道:“我既留在北天关,当然要竭尽全力帮你。
我二人留在城头,细心计较盘算一番。我估计雷泽留下的军队不过三万之数,以信中所述,信是假的,想必消息也是假的,雷泽定已亲率五万大军,奔赴沧海郡对付御锦。那么,留在此地的,应是铁图的三万大军。如此说来,此刻正是北国军队最脆弱的时候,我若不出击,一旦雷泽回头,想必很难对付。
当下回到元帅府,叫来叶家夫妻,和牧清野一起,短短商量了半个时辰,急调三军集结,却留下柳洄雪总管城防。不多时分派已定,我仍是铜面青甲、手提重剑的装束,等得一会,眼看日已中天,我一声令下,大喝道:“打退北国,在此一战!杀出去!”
转眼之间,城门大开,军队如狂潮般杀出!
这时正是中午,我在北国达半年,熟悉北国军务,知道按他们军中习惯,此刻正是换防之时,防守最是松懈。北国人不料我大军尽出,顿时被杀了个手忙脚乱!叶飞白,牧清野各领一军攻击侧翼,我亲率中军,在前强攻硬突,所过之处,血雨纷飞、当者披靡!待得铁图急急迎上时,北天关已是血流成河,积尸成山!
铁图神情忙乱,分明是猝不及防之下匆匆赶来,见状面色大变,喝道:“铜脸小子,你胆敢自取灭亡?”红着眼纵马奔来。
我哈哈大笑道:“铁图,你的水车数量中,竟然泄露了大军已走的秘密!你虽奸诈,却没料到吧?今日你就等着束手就擒!”
铁图闻言,顿时面色惨变,气得一口血喷出,大叫道:“罢了!当日雷元帅走时,千叮万嘱,要我小心布局。我却百密一疏,终于害了众兄弟!今日我说不得,只好与你拼了这条性命!”说罢,带领大军掩来,和我军杀成一团。
就在这时,叶飞白已冲破北国左翼军队,见状大叫:“铁图,你也配与我主帅交手吗?就我叶飞白也可斩你于马下!”说着拍马杀来。
铁图怒喝一声,几个回合之下,叶飞白断了一手,自然敌不过他的悍勇,无奈退到一旁。我纵马过去解救,挥剑迎上交手几招,看着铁图狂怒的脸,忽然心头一动。他愤怒之下,全身都是破绽,我想起昔日北国同袍之谊,微一迟疑,铁图已虚晃一枪,退入重重大军之中,快速引兵逃走!
他想必已看出不敌,自然以保存实力为目的,我眼看这铁图虽处败势,撤退之势却紧紧有条,暗生佩服,此人身为北国副帅,自然有些本事。不过今日落到我手中,却不能放过,当下统领三军,加紧追杀。
这一仗,一直深入北国三百里,大破铁图军队。到得后来,铁图三万大军近乎全军覆灭,只能带着剩余的两千残兵,拼死溃逃而去。我眼看已是深入北国腹地,当下也不穷追,吩咐班师。夺得北国大营,我心头总算松一口气,只盼着好歹抢他一些粮草。不料进去一看之时,大失所望,原来北国军中存粮也是不多,想是自问雷泽有把握很快攻下北天关,是以留下的粮草其实不多。
我看得苦笑不已,这次虽大获全胜,却也没捞到多少好处,看来此地不可久留,当下指挥大军清点战利品已毕,放火烧了北国大营,快速退回北天关。
柳洄雪被我留在城中坐镇,等得焦燥不安,见得大军回来,喜悦不已。一看到叶飞白,也不管他一身的尘土和血污,立刻飞也似的冲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投入他怀中。这下子看得众将士都嘘声大起!柳洄雪红了脸,却不肯放松。叶飞白紫胀了面皮,笑骂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都滚一边去!”此言一出,越发惹得众人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