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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修一】建议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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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御柱塔。
“娴姬，你又使用言灵了。”
须发皆白皮肤微黑的老者看着跪坐在他对面的少女，声音威严，目光慈爱。
夏夕娴姬，国常路家旁支所生，父母在她三岁时死在了伽具都事件里。事后她被国常路大觉派人接回东京交由本家抚养，虽然是外姓人，但在阴阳术上有着绝佳的天赋和体质，也算是国常路大觉看着长大的孩子。
而言灵……黄金之王的眸色渐深，忧虑使他面庞上的皱纹更加深刻。
“从两年前起，东京的时化就越来越严重。原本我只需要半年清理一次时化，但现在却不得不一个月清理一次”，夏夕娴姬在黄金之王的问话下稍作沉默，她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神色略显疲惫，避过这个问题开始说起另一件更令她忧心的事。
“当代青之王宗像礼司还没出现的时候，青组的人还能为我打一打掩护，但现在……”
夏夕娴姬想起今天那个青组少年就觉得头更痛了。
德累斯顿石板出现以后，人类的确是获得了进化，可与此同时的是——失去了与彼岸沟通的能力。
不过一个世纪，国常路家就已经没落到了只剩下少女一个可以“灵视”的阴阳师，又因为黄金之王的原因在阴阳师的圈子里地位尴尬。
这一点国常路大觉心里也很清楚。在成为黄金之王之前，他还是阴阳道主宰的国常路家宗主，继承了千年以来的玄奥秘技，感知能力一流。可他现在是黄金之王，对于看不到彼岸的黄金之王来说，死者的世界远不如生者的世界重要。他此刻的支持更像是长辈对不懂事的晚辈的纵容。
最终，他开口道:
“别太勉强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种意料之内的回答就像是试卷的标准答案，它可以让你卷面满分，也可以批量制造。你不能说这是不对的，但它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家主，您请跟我来。”
夏夕娴姬向国常路大觉行了一个屈体礼后站了起来，伸手扶起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辈，带着他走出这间小和室来到走廊的落地窗前。
国常路大觉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且不说辈分，光是年纪就足以当夏夕娴姬的高祖父了。但他自己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女，因此对幼年失怙的夏夕娴姬是当做子女一般疼爱的。
但这个老人毕竟是站在日本顶端的掌权者，他可以顺从夏夕娴姬大部分无关紧要的小要求，也可以全盘推翻她做出的所有努力。
“家主，您愿意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模样么。”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既然他看不到，那就想办法让他看到，至于成功率什么的……从那个青组少年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成功了的。
于是夏夕娴姬将双手放到了黄金之王的眼下。
少女的双手白皙纤细，掌心却并不像一般的世家小姐那般柔嫩无暇，她的手心、关节还有虎口都覆着一层薄茧，指尖圆润，指甲也修理的很干净，没有时下女孩子喜欢涂的指甲油的痕迹。如果不是这双手的骨骼过于纤细秀气，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双男孩子的手。
不光是手，这么倔强的性格也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啊。不过看起来很温柔的克罗蒂雅也同样有着不输男子的倔强就是了。
人的年纪大了就总是容易想起往事来，故人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昨天。
年迈的老者终究是心软的将皱纹丛生的手覆在了女孩子一直坚定的戳在他眼皮底下的手心上。
——于是大家有幸的在这一天看到了黄金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呢，真是可喜可贺。
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活久见的黄金之王脸色阴沉沉的，他挥退了突然从各种地方冒出来的黄金氏族们，目光锐利地盯着窗外。国常路大觉收起了圣域，但是那种压抑至极的感觉并没有消退。
御柱塔很高。
高处的视野很好。
阴阳世家国常路家的家主看着东京此刻说是乌烟瘴气也不为过的天空罕见的沉默了。
黏腻的、忽高忽低的、忽男忽女的、充满了恶意的杂音充斥在老者的耳边。
背上嵌着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球的超大型蜘蛛在御柱塔上攀爬，然后停在了二人所在的这一楼层。蜘蛛身上的眼球齐刷刷转过来盯着这一老一少。
“来~吧~，跳~下~来~吧~，跟~……”
夏夕娴姬抬手将一道符射了出去。
“爆。”
符箓瞬间自燃烧尽，蜘蛛的肚子也在眨眼间膨胀到了一个极限，炸裂。
“妖一般都栖息在人类看不到的死角处，像这样大规模的出现在此岸，诱导人类自杀是很不寻常的。如果我猜的没错，东京很可能会出现一次引发百鬼夜行的大时化，届时黄泉之门大开，此岸只怕会成为彼岸者的乐园。”
夏夕娴姬看向窗外，明明碧蓝如洗的晴空在她的眼里却是灰蒙蒙的一团，就连太阳也是充满不祥的血色……这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景色她看了很多年，但她那双夜色般的双眼里却闪烁着极为坚定的微光。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镜，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国常路大觉除却一开始不及防的惊吓，他的目光便一直紧紧盯着窗外的群魔乱舞。
根据少女的说法，人间地狱就在眼前。但是老者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他不动如山的伫立在窗前，沉肃威严的面容上看不到丝毫的波动，他说：
“去Scepter4吧，娴姬。”
“是，家主。”
少女垂下眼，默然应允。
“本家那边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娴姬，你要活着回来。”
他伸出揉了揉女孩子的头。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这不代表你应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国常路家在阴阳道的衰落也算是我的任性，不需要你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是三轮老师跟您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过，你这几天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吧。”
除了学过人相学，还有一双能看到彼岸的眼睛的夏夕娴姬，她虽然很早就知道三轮一言时日无多，可黄金之王的这句话依旧让她心底一震。
“……我知道了，”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地弯下腰，“我现在就去，失礼了。”
三轮一言，无色之王，获得古剑术三轮明神流最后真传的男人，还自称是前卫的俳句诗人——可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身份，他也不过是个要马上迎来死亡的普通人。
夏夕娴姬拿到了对方目前的地址之后，握住挂在脖颈上的项链，灵力顺着她的指尖灌注进项链上那枚黑色勾玉里。
沉眠在勾玉里的白色河龙被唤醒，它在空中伸展着过长的躯体，口中发出只有少女听得懂的龙吟。
夏夕娴姬跳上河龙布满细密鳞片的龙背，又用结界隐藏起她们的身形，朝着无色之王居住的偏远山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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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有客人要上门了，可以麻烦你去准备晚饭吗？”卧病在床的自然卷黑发男人放下手中的药碗，笑着看向被他称作小黑的黑发少年。
那少年黑色的直发在脑后梳起一个马尾，转过头来看人的时候发尾扫过肩膀，有一种莫名的贤良感，但是那张脸上的坚毅神情又会让人觉得那只不过是错觉。
小黑，也就是夜刀神狗朗，他跪坐在三轮一言床边的榻榻米上，皱着眉头看向那个药碗。
“一言大人客气了，不过在那之前能否请您把药喝完。”
“小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小时候很听话，现在居然……”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男人微微蹙起眉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我居然让一言大人这么失望，不管是作为弟子还是盟臣都太失格了！！！］
夜刀神狗朗几乎是立刻就慌乱起来了，他原本跪坐的方式变成土下座，头颅深深地俯下去。
“我马上就去做饭，绝对会让客人吃上最可口的料理，不辱一言大人的颜面！！！”
看着弟子风风火火的背影，三言一轮露出了苦笑，原本想把药偷偷倒掉的他最终还是不忍心让弟子失望，端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到整个口腔，三轮一言苦着脸端起旁边的温水漱口。
［果然还是应该倒掉啊……］
虽然他总是这么想着，但是每次看见小黑殷切的脸又会不忍拒绝……明明以他现在身体状况来说，喝什么药都不管用的。
能力是预言的无色之王，早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娴姬，你的速度还真快啊。”三轮一言突然偏头看着房间的角落微笑起来。
被拆穿的夏夕娴姬默默解除结界，她定定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无色之王。
温和的年长男性身上的光彩依旧夺目，那是他作为王权者的象征，即便是重病在身的现在也仍然闪耀着不可忽视的光芒，可他的生命之火却几乎要熄灭了。
“三轮老师，家主叫我来看您”，她从狩衣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小块黑色固体放在身前，然后轻轻推过去，“这是礼物，放在床头可以睡的安稳些。”
“哎呀，那还真是劳你费心了”三轮一言挠了挠脸，收下那个小黑块，“娴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家主让我去Scepter4。”
“青之王吗……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娴姬你总是家主说家主说的，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探望三轮老师，是我自己的意愿。而且能得到青之王的帮助的话，斩妖会顺利许多。”
——也就是说没有异议吗。
“嗯……虽然你这么挂念我我也很开心就是了，不过啊，我其实也没教你什么吧，娴姬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自己领悟出来的。”
“……”不是很懂三轮一言说这番话的意思，夏夕娴姬决定保持沉默。
三轮一言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伸出手揉了揉夏夕的头:
“所以啊，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客气的，偶尔撒撒娇也没问题呀，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我知道了。”
尽管嘴里说着知道了，但夏夕娴姬其实并不懂国常路和三轮所说的“为难自己”是什么意思，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为难。
三轮一言见状叹了口气，作为教育者，他深知某些事情光靠说是不起作用的，只能从另一方着手。
“娴姬，你喜欢人类吗？”
“喜欢。”
“那么，去了Scepter4之后试着和队员们好好相处吧。”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夏夕娴姬不是很明白，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
“我知道了。”
“嘛，真是个乖孩子。留下来吃顿晚饭吧，小黑做的饭你应该是可以吃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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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夜刀神狗朗一直很在意的，一言大人到底喝了药没有，还算是宾主尽欢的一顿饭吧。
少女离去之后，三轮一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轻的说:
【人是一根燃烧着的蜡烛。】
【而娴姬是两头燃烧着的蜡烛】
夜刀神狗朗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一言大人的俳句感动到了，他擦掉眼泪，用录音机把刚才录下来的俳句重新放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一个音节后才心满意足地收进口袋里。
三轮一言再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黑啊，你是什么时候掏出录音机的？”
“一言大人见笑了，不让一言大人的名言锦句流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嗯……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