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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春寒料峭,年关刚过,充满喜气的氛围还未褪去,却一扫冬日的寂静,树枝上却不时传来鸟雀翠鸣。

      山涧中清泉涌跃,顺着坡间潺潺而下,汇成一泉清池。因着春季已至,池边青草也生发新芽,目色所到之处尽是翠色葱茏。

      池边坐着一妙龄少女,身后还站着位少年郎。

      那女子头戴花环,体态袅娜,只着了一件月白色襦裙,外罩火色裘衣,远着看去已让人心神摇曳。

      “阿姝,你且再给我一次机会罢。”少年郎立于少女身后,瞧不见她的面色,只是不安乞求。

      “我还要给你甚么机会。”那名叫阿姝的女子转过头来,但见她目色秋波如水,火色裘衣衬得她双颊绯红生娇,竟连花色也尤不及她万分,只是此刻眉间轻皱,似是对那少年极为不满,娇叱道“你总是一次次向我保证,却又一次次的叫我失望!”忽而她轻叹一口气,面色转愁:“是了,这也不关你的事情,又何苦要答应我呢,咱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那少年听了这少女的话语如遭雷击,面色瞬间煞白,僵立在原地。半晌,他双唇轻颤道:“你这是要和我分开?”

      少女不再说话,她睫毛已被润湿,波光流转间却也惹人生怜。

      “你这是……要和我分开?”少年尤自不信,喃喃重复,见少女不再说话,心底更是一片冰凉。

      “我……我为你杀害师兄!叛出师门!”他倒退一步,双目充血,大声道:“我师父待我犹如亲生,我却为了你杀害了他最爱的徒弟!现在你竟说要和我分开!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到激动之时已状若疯癫,大笑不绝。那笑声越到后面越似凄厉泣声,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少女背对着他,目光定格在池中锦鲤之上,面露哀戚。只听后方笑声曳然而止,随即传来重物倒地之声,她转过身去,却见少年倒在地上双目瞌然,已经没有了气息,想必是已自断经脉而亡。

      “秦姑娘好手段。”不远处树丛中转出一位妇人,她颧骨高耸,下颚微凸,左脸肌肤近乎溃烂,倒是与她口中的秦姑娘形成鲜明对比。

      “他生性软弱,被我诓骗谋杀师兄,叛出师门,想必日日夜夜受愧疚折磨,又不舍伤我半分,如此下场也只能是自作自受了。”秦姑娘全然不复方才的弦然欲泣,只是淡淡道:“嬷嬷今日怎的出府了?”

      “老身担心秦姑娘受到伤害,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原来这女子名唤秦姝,本是大都添香院粗使丫头,因左面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遭人取笑轻贱。六年前被汝阳王府中嬷嬷相中,收入府中培养,以珍奇药材敷面,两年后胎记消失,如今更是出落得美艳动人,无论是豪杰俊侠亦或是江湖匪盗,只消看她一眼,脑中便只余下她的一颦一笑,从此再也难逃秦姝手掌,只能由她摆布。

      “有劳嬷嬷了。”秦姝盈盈一拜:“如今李继已死,咱们插足李庄的事情必定不会泄露,只是屠龙刀如今最有可能落在李家庄少庄主手中,李继杀他未成以至他下落不明,却是难以寻觅,将来之事,还有劳嬷嬷定夺。”

      那老妪略一思付,从怀中摸出一个盒装物交给秦姝:“这是这个月份的丹药,别人可是没有的。此事暂且搁着,咱们找不到李家庄少庄主,嘿嘿,自是有别人会替咱们找到。”语毕细细打量了秦姝一番,满意道:“不亏老身从教坊中将姑娘赎出,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美艳了,也不知与黛绮丝相比究竟如何。”这番话却提点了一番她待秦姝的知遇之恩。

      秦姝心中一动。

      老妇自然不知戳中了秦姝的不堪回忆,只道自己赐予了秦姝千万恩情。秦姝心中却不以为然,她心中狭窄好慕虚荣,曾经有多想从教坊中出来,此刻就有多恨提到从前的她!

      她面色不显,微微垂首,羞涩道:“黛绮丝乃武林第一美人,我又怎能同她相比。”若是平日她万万不会说出这番话的,秦姝向来自负美貌,见不得有人比胜过自己,自然不会轻易自我贬低,只是这老虔婆话中有话,叫人不得不防。

      “秦姑娘太过谦虚了,姑娘肌肤胜雪目若秋波,又生性温和,只怕是和黛绮丝相比也不遑多让,无人不想亲其芳泽啊。”

      “嬷嬷寥赞。”

      那嬷嬷忽的话风一转:“这样的美人,天下又有哪这个英雄能与之相配呢。”

      秦姝面色一凝,却听老妪凉凉道:“明教左使杨逍,年少成名,俊秀无双,想来配得上秦姑娘这等美人罢。”不及秦姝答话,她又道:“一个月份的丹药已经交给你了,杨左使也已回光明顶,我知道秦姑娘是从来不会叫我这老妇失望的。”

      “嬷嬷放心,秦姝自然拿捏得清。”秦姝答应道。

      待老妪走后,秦姝一人站立良久,面色不复方才的乖巧,眉目间皆是一片冰冷。杨逍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又岂是好接近的?纵然她素来隐忍,此刻也不由得露出疲惫之色。

      性命在人家手里,又有甚么办法。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自从郭靖黄蓉夫妇打造屠龙宝刀后,江湖中人纷争不断,为的便是关于宝刀的秘密。秦姝的目光在尸体上略略扫过,见尸体发僵,面目狰狞,哪有不久前翩翩少年的半分神采?当下心中一寒,轻叹道:“都是屠龙刀惹的祸,我本只想激你一激,却不想你竟自绝经脉……你……到了地下可别怨我。”

      她摸了摸手中锦盒,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不由得攀上一丝冷笑。这笑容暗含讥讽,可她面容研丽无比,即使是这般的冷笑也让人心驰神往。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屠龙刀么。”

      前日盛传屠龙宝刀落于李家庄之手,武林中人又群起夺之,秦姝无意间遇到了李继,在知道他是屠龙刀持有者李颉之侄后心中便打起了算盘,掩去乖戾本性,有意接近。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竟是沉沦得一发不可收拾。

      秦姝当下戴起纱笠一路赶向昆仑,屠龙刀一事暂且搁浅,现下她倒是得去昆仑走一趟。

      “店家,给我来一间上房。”秦姝将马绳系好,轻声道:“这马儿一路随我而来,也是疲乏,还请店家弄些上好马草好生照料。”

      那声音虽不是清脆悦耳,却柔和动人,也是别有一番迷人风采。客栈众人本以为来了哪家千金小姐,却见少女虽着一身嫩黄长裙,却以纱笠遮脸,背上负着一柄长剑,只怕是那个门派的女侠。这样的情况倒也不足为奇,众人心下了然。而她一路侠女姿态,虽武功平平,但路上也未见得有什么高手,倒也相安无事。

      “李兄此言差矣,那韩千叶既是敢来报仇,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不是自寻死路么。”

      “非也,我看那韩千叶年纪轻轻,怎能和阳教主相提并论,怕是逞一时之能。”

      听到这番谈话,秦姝脚步一顿,询问道:“二位小哥说的可是灵蛇岛主韩千叶挑战明教教主一事?”

      她声音不大,确是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虽隔着面纱也能察觉到女子的美貌,近之又可闻到一阵少女芳香。这二人都只是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哪有跟这般动人的女子谈过话,只是听着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呼吸一滞,呐呐道“不,不错,正是这事”。此时明教势力强盛,如日中天,弟子门人更是广布于江湖,这二人皆是明教弟子,又在明教势力之内,言谈举止自然不似平日严谨,此刻他们拿不清秦姝门派,也不欲多言。

      秦姝也不勉强,谢过后便上楼休息了。

      一路上她也听到不少传闻,明教教主阳顶天昔日仇家的儿子上门寻仇,要求比试一番,只是却不知道会弄出怎样的比试来,她心中佩服韩千叶的胆气,却不认同他的行为。

      前来昆仑已经花了半月有余,丹药却只是一个月的份额,等完成任务是万万来不及的。思绪百转千回之间眉心一阵剧痛,秦姝面色瞬间煞白,她尤似不觉,强忍疼痛。这毒三日发作一次,甚是霸道,若无解药当晚即刻毙命,可若在此毒发作之时即刻服药也逃脱不了立即毙命的惨状。

      她心中将汝阳王府之人尽数咒骂一番,待疼痛稍减才从怀中摸出丹药服食。

      此处距明教光明顶不远,来往侠客多半都是明教弟子,打探消息方便了,却不知该如何接近杨逍。

      “叩叩——”正在她思索之时,忽然传来敲门之声,叩叩两下后又传来三声沉闷的敲击声。

      这是汝阳王府的暗令。

      随即一张纸条被塞入门缝之中,秦姝推开门,又哪有半分人影?她拾起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蝇头小字:亥时西南树林一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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