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晏姬》暮色深深

3、御香阁主

　　大秦的帝都咸阳，在春秋之时，百里奚改革之后，就隐隐显出繁华之景，后来的商鞅变法更是为秦国统一六国打下了坚实基础。秦统一四海看起来不过朝夕之间，但构筑这样一个庞大的大秦帝国，其难度可想而知。表面上看到六王毕四海一的大一统之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秦始皇真正可以泽被的地方不可能覆盖整个七国疆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

　　咸阳城，作为东西的交通要道，每天商旅来往不绝。繁华的街道，两旁的高楼亭阁林立，掺杂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叫卖声，街边的小地摊也是很多，摆着各式各样的小古玩杂物。
　　“包子啊，热腾腾的刚出炉的包子咯！”卖包子的老头像往常一样叫卖着，“老板，拿两个包子。”不一会，就有一个少年出现在热腾腾的热气后面。那少年眉目清朗明媚，生的好不水灵。小老头乐呵呵地应道：“好嘞！”
　　滚烫的包子送到少年的面前，少年低声道了一声谢，转身离开。
　　那少年，正是七晏。

　　他衣着朴素，身上背着黑布缠的刀，一心一意的吃着手上的包子，直到走到街边的告示牌前。
　　那是通缉盖聂的告示，上面的人他看一眼便能让他回想起以前在卫国的日子。目光转向旁边的小孩，那便是盖聂带走的小孩。
　　那个小孩是他从陆家镇出来的缘由。他得找到盖聂，然后带走那个小孩。

　　咸阳城一如往日繁华，七晏此行目的一是为确定盖聂是否真的背叛秦国，二则是为了拜访旧友。他几年未回咸阳都，竟也能轻车熟路的找到目的地。
　　那是一座精雅的楼宇，坐落于咸阳都的西边。正对八宝明月楼，背对洛水河，是咸阳都内极有名的练香坊，因其所制之香治愈了丞相李斯缠绵多年的头痛之症，获李斯亲笔题匾“御香阁”，有能制世间万种香料，祛治百病的美誉。那小筑飞檐之顶皆造有巴掌大的青铜小炉，其间每日都会换香料燃烧，使得这附近芬芳馥郁，雅致之极。七晏绕过御香阁的大门，进入旁边的巷子。他四下查看确实没人之后，才一纵身跳入墙内。
　　墙内正是御香阁后院，他刚跳进去，便看见二楼的窗口有人撩开玉珠子伸出一张笑吟吟的俏丽的脸。
　　“候你多时，怎的到现在才来？”
　　他抬头一笑，“好久不见，句莲。”

　　御香阁主句莲本属诸子百家九流之外，但因此人极善于调香，在江湖中竟也混得响当当。于她来说，万物皆有其本源之味。她对气味极其敏锐，且对于各种药草也颇有研究。世人只知她来自蜀地，竟不能探其更多踪迹。
　　世人只知御香阁是卖香料的地方，却鲜有人知道，御香阁还是个天下情报收集地上至诸侯江湖秘事，下至普通人琐碎小事，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每日明里暗里出入的人不计其数，只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一丝消息。当然根据消息的轻重，所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同。因有丞相题字，便让人觉得御香阁是为秦国所用。

　　七晏和句莲相识甚久，虽几年未见，但却毫无生疏之意。七晏看着对面坐的那个一身玉色织锦裙裾的女子，她鸦黑的云鬓边别着一朵雪玉芙蓉，衬着脸娇嫩无比，煞是好看。“你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盖聂带走的孩子？”她低眸倒着茶，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睛，让人窥探不了她的目光。七晏点点头，并不隐瞒，“是，也是想请你帮忙打探消息。”句莲噗嗤一笑，慵懒地靠着软榻边的矮桌。她手上不知何时摸出一把玉折扇，慢悠悠地扇着风。
　　七晏见她并不回答，抬了抬眼皮，手敲着桌子，然后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说道：“你帮帮我，那孩子，我必须要带走他。”“带走他，之后呢？”句莲收起笑容，眼中露出不忍之色，“七晏，你之前如何说的，这些年我不去陆家镇打扰你，也是想让你过平凡人的生活，你又为何再卷入此事之中？你已经为了他二人做的够多了，何必......”“你不用再说了，此事我已决定。”七晏停下敲桌子的手，一把揽过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还是一派平静的样子。句莲心中叹息不已，她知道自己的话七晏是不可能听进去的，只要一扯到以前的事，七晏就异常固执，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盖聂受了重伤，渊虹也在打斗中折断，前几日我打听到他们结识了楚地之人，此番向东行必定先要治好盖聂身上的伤。”“渊虹居然断了？”七晏心中凛然一惊，剑谱排名第二的渊虹居然断了，没了渊虹的盖聂如何能护住他身边之人。句莲知他心中所担心之事，笑道，“你放心，那孩子不会有事的，眼下该担心的是，诸子百家暗地里似乎都有所行动。”七晏年少时师承杂家冥阳子，杂家所学，便是天下百家中最精华之物，再从其中取己所需，可谓天下大同。而后冥阳闭关十年，细细算来，正巧便是今年即是冥阳出关之年。冥阳闭关之时他还无忧无虑承欢膝下，现在却家破人亡，心中不禁苍凉暗生。句莲见他眼中的阴郁翻滚，只当他担心那孩子，当下承诺再让人仔仔细细探寻盖聂的踪迹。
　　句莲初见七晏时，是在齐鲁之地。那时，七晏拜于冥阳门下学习百家之法。百家之法复杂难懂，七晏每日学习实在痛苦难耐，便自己偷偷下山找个清闲，也是在那时，正好遇见被追杀的句莲。
　　他救下那个一脸惊創之色的少女之后，转头来的笑眯眯地神采让句莲此生难忘，“你怎的会被这些鼠辈欺负？”才十岁有余的年纪，比句莲还小几岁的年纪，清隽潇洒地背影让句莲羡慕不已。也是那个时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如同他一样，将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鼠辈一一踩在脚下。而那时的风姿卓越的少年天才，也似乎在那场战乱中一夕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说说你的遭遇？”七晏收起眼中的阴郁，朝她抬了抬眉角，悠然一笑。“还不怪你太狠心。”句莲笑骂道，然后朝着外面高声吩咐，“替我去邀月小筑摆宴，多备几瓶美酒。”外面似乎有人影微微一闪，不见踪影。她复而转头看着他嗔笑，“今晚我们俩可一定要不醉不归。”“好，不醉不归。”他微微一笑，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