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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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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弗兰领着贝尔来到了六道骸以前住过的房子。
他翻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门，又替贝尔拿来拖鞋，熟稔的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视野可及的家具上全都蒙了一层白布，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弗兰随手把钥匙扔在茶几上，一把掀开布料，窝进了沙发里，看起来很疲惫。
柔软的红色真皮沙发包裹住他的躯体，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眼皮就不自觉的开始打架。
贝尔轻轻坐在了沙发的一角，四下环顾这件陌生的屋子，从大门，鞋架，楼梯，再到二楼敞开的那间阁楼，都被望了个遍，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把不起眼的钥匙上。
“你在这里住过？”
“嗯……”弗兰有些犯困，但他不敢睡，只能勉强撑着意识，昏昏沉沉的应着。
“这是你家？”
“不是，是师傅家。”
“这么厚的灰，你有多久没在这住过了？”
“四年多……吧。”
“那把钥匙都已经生锈了诶，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贝尔蹭过去拿起钥匙，摊在掌心里翻来覆去的看，猩红色的铁锈下覆盖了几个字母，也许是因为用过太长时间的原因，那字母已经模糊不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嗯，这钥匙是师傅交给我的，失散后就一直带着，没敢弄丢。”
弗兰看见贝尔拿着钥匙反反复复的观察，从饶有兴趣到最后脸色一变，心觉有些不妙，便把头往那边凑了凑，“有什么问题吗？”
贝尔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腾出一只手用指甲刮那上面的铁锈。
被剥下来的残渣一点一点脱落在他的掌心里，指甲与铁皮摩挲的声音在空气里徘徊。
弗兰觉得贝尔有点奇怪。
这钥匙是招他惹他了，就生个锈而已还非要把那锈迹扒了，献殷勤也不是这么个殷勤法吧？？
正想着，那人的动作突然停了。
锈迹已经完全脱落，银色还泛着点点冷光的钥匙就这么躺在贝尔的手心里。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啊。”
等了很久，贝尔都没有回答，他的呼吸非常浅，长长的刘海挡住眼睛，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坐着睡着了。
得，刮铁锈刮够了，又玩起沉默来了。
正当弗兰打算放弃的时候，贝尔突然动了动身子，把手掌送到他眼前，抬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努了努嘴，“仔细看。”
弗兰愣了愣，随即接过那把钥匙，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银白的钥匙上，赫然刻着两个渺小的字母：FE。
他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差一点就把手中的东西不管不顾的扔出去。
为什么钥匙上会刻着FE？
刻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字母？
巧合吗？
还是说……
“弗兰，你确定这钥匙是你师傅给你的？”
贝尔第一次用认真的语气叫他的名字，嘴边也没再有了那抹戏谑的笑意。
他点点头。
金发男孩垂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最后，他叹了口气，把手搭到弗兰的脑袋上揉了揉。
“xixixi……也许只是个巧合吧，别想多了。不早了，睡觉吧。”
弗兰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有很多想问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终也只能妥协，点点头，拉着贝尔找了间客房。
果然是很久没用了，一开门就被空气中飘散的灰尘呛了个正着。
又是铺床单又是找被褥的，好不容易打点好一切，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揉了揉手腕，把抹布扔在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贝尔前辈你住这里，Me去收拾另一间。”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在迈步的一瞬间被人抓住了手臂。
“和我住一间吧。”贝尔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上了：“一旦FE突袭，咱俩住一个屋子也方便应对不是吗。”
弗兰想了一会，点点头，“那Me打地铺。”
刚想俯身，便被贝尔拽着手腕一拉提到了床上。
“打什么地铺啊，多麻烦，反正床也够大，挤一挤呗。”
看着弗兰有了些许想反驳的意思，他便更加大力的攥紧了他的手腕，嘴上笑的不动声色：“嗯？不行吗？”
颇有几分“敢说不行就把你手腕捏断哦”的威胁意味。
他叹了口气。
明明身手那么厉害，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算了……那就随你便好了。”
贝尔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剥去那人的外套，手臂一勾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拉过被子躺下。
“你干嘛？！松手！”
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就算了，又搂又抱的算什么，耍流氓啊？！
贝尔的厚脸皮在此刻发挥了百分百的作用，我管你怎么挣扎我就是不松手不服你来咬我啊！
弗兰见自己怎么动身后那人都没反应，也就悻悻的放弃了，干脆乖乖的躺进了他怀里。
整整三天没好好休息的他，此刻本该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但不知道为什么，闭了好一会眼，就是睡不着。
太多的事情堆积在脑子里，简直要把他压垮。
月色尚好，大概是夜里十点多了吧。
身后逐渐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看样子是睡着了，也对，再厉害的人也会累，更何况是一天之内经历了失控、杀人等一系列的事情，换做是他，早就崩溃了。
自己这么翻来覆去的也不是个事，反而会打扰到贝尔的休息。
弗兰挣了挣身子，果然是睡着了，贝尔的手动了动就松开了。
他小心的站起身，替床上那人掖了掖被角后，随便抓一件大衣就放轻步伐走了出去。
****
冬天的夜晚格外冷。
弗兰紧了紧围巾，漫步目的地走在街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出来是要做什么，只是心里很乱，很多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出来散散心罢了。
冷风打在脸上，果然清醒了许多。
思路也开始明晰。
FE的人体改造计划执行了近十五年时间，一直都毫无差错，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发生了失败品逃脱事件？
为什么政府对这荒谬的实验不闻不问？
为什么捕杀失败品的黑手党队伍中掺进了政府的人？
为什么连贝尔那么厉害的人也免不了超能力失控？
为什么师傅留给自己的钥匙上偏偏刻下“FE”这两个字母？
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啧，线索太少，疑点太深。
弗兰正沉思着，忽然就听见脚下传来“喀拉”一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他抬脚向下看去，一只小小的易拉环映入视线。
正疑惑着为什么会有这东西时，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那并不是普通的易拉环。
铁质的环身上，有一个不大的小红点，一闪一闪的，颇像一只小小的眼睛。
他俯身仔细看去，猛然瞪大了眼。
——那是监视器！！
心里暗叫不好，踢开易拉环转头就跑。
来不及了。
弗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数十个黑手党，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暗咒自己倒霉。
本想着这么晚了，FE的人应该不会出没了，就没有带枪支一类的防身武器。
偏偏在自己赤手空拳的时候出现，啧，果然晚上不应该出门吗。
没给他腹诽的时间，领头的黑手党没有丝毫的犹豫的拉掉手枪保险栓，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十分真切，弗兰闭紧了眼睛。
……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还没来得及睁眼，便被扯到了一个熟悉的柠檬香气息里。
下一秒，果然听到了那个诡异的笑声。
“wuxixixixixi……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惹乱子出来，还真是会给王子添麻烦。”
嫌Me给你添麻烦就不要来救Me啊，你这口是心非的混蛋。
黑手党们见多了一个人，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贝尔的身上。
他只是在笑，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第一枪没中，他们一定会更加集中注意力的打出第二枪。
那么，贝尔，你会怎么做呢？
领头的男人眯起了眼睛，微微弓起脊背，瞄准贝尔。
趁着那人拉保险栓的空隙，他反手把弗兰推开老远，然后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小刀。
枪响的一瞬间，他没有躲开，而是以他手里那把单薄的匕首为盾，迎着子弹的方向冲了过去。子弹撞在刀刃上，爆出一团非常耀眼的橙红色火花，照亮这漆黑的夜。
撞击声极大，弗兰看见贝尔的手腕猛然一颤，鲜血从他的虎口迸了出来。
小刀转了个弯，带着子弹一起在空中旋了个半圆，掉在地上。
失去了唯一一把武器，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连一丝退缩的想法都看不出来。
弗兰屏住了呼吸，甚至忘记了要逃跑。
他到底想干嘛？
赤手空拳还想接下一枚子弹吗？？
弗兰觉得自己铁定是疯了。
那领头男人身后的一名矮个子黑手党看见头儿的脸色变了，便蹲下身架枪瞄准目标。
可贝尔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黑色的扳机在漫天的雪花里更加刺眼，手指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好像被延长了无数倍一样，倒映在弗兰眼中。
那双手按下扳机的一瞬间，身体率先于理智行动，他几乎是用冲的方式跑过去，借助全身的力量一把撞开贝尔。
子弹划破了空气，朝着他径直逼过来。
好害怕。
他承认，他很怕死。
真的很怕。
没关系的。
他安慰自己。
你有超能力，你可以的。
像以往一样，可以弹开的。
可以的。
这么想着的同时，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带着咆哮的空气震动飞了过来。
弗兰只觉得小腿一热，鲜血喷涌而出，在空气里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什么。
什么啊。
这算……什么啊。
被子弹射中的一瞬间并没有什么感觉，几乎是麻木的，但温度相当高，就像被热水狠狠泼了一身似的。
时间好像停住了，一时间，除了枪响的余音散在四周，竟没有一个人发出丁点声音。
连弗兰自己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温热的血从小腿伤口处喷涌。
没弹开？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开枪的那个小黑手党当然知道弗兰的能力，他已经做好了子弹被反弹到自己身上的准备了，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压根没反应过来。
温度越来越高了，好像开始有些灼人了。
腿部神经好像缓过神来了，一阵钻进的疼涌上了大脑，他开始有些站不住了。
眼前逐渐模糊了。
仰面倒下的那一刻，他听见不远处终于迸发出一句声嘶力竭的叫喊——
“——小青蛙！！”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