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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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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木屑的味道在飘散,她半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捧起了那颤颤悠悠的木蝴蝶,听着齿轮的响动,将它放飞在了空中。她笔直的站立着,冷漠的面庞上,终于流出了一丝柔情来。
在她的身后,有一座小木屋,院子用篱笆围着,门前有两片田地,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草木。有一条铺满了落叶的石径从中穿过,她缓慢的行走着,吱呀一声推开了那虚掩的门。
桌上摆放着一个面具,还有一把千机弩。她轻轻地抚了抚,又把目光投向那整齐的摆放在柜台上的骷髅头。
“是谁!”极其细微的动静。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素衣女子,她的眉头被愁云所笼罩着,说道:“白苧,这是多少人了?你何必徒增杀孽。”
“泽兰,你不明白。”唐白苧回答道,顿了一会儿,将面具带到了脸上,轻声说道,“我要杀尽她身边的所有人,直到她肯出来为止。”
“为什么你不觉得她已经死了呢?两年过去了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要是她死了我怎么可能活着?她在我身上下了蛊,与我同生共死,只是躲着不肯见我罢了。”唐白苧摇摇头。
“罢了,不说这事情了,我来是告诉你别的事情。醉月玄晶重现江湖了,而今被藏匿在藏剑山庄里头,打造出神兵利器,各大门派的人可都想分一杯羹呢。”云泽兰在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
“纯阳呢?他们也去么?”藏在了面具下的脸上泛开了一丝媚笑,唐白苧转身望着云泽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被逐出了纯阳宫了。”
“唐白苧!”云泽兰难得的喊了她的全名,声音中隐隐有了怒意。
“好了。”唐白苧舔了舔唇,轻笑一声,“这么热闹,我怎么能够不去呢?不过泽兰,你最好也乔装打扮一下。你和我,都不是那见不得光的人物,怕是被人瞧见了,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唐白苧接任务从来不分是非黑白,而且便是老弱妇孺也毫不留情。她曾在一夜之间手刃所谓正道侠士七人,最后在众高手的围攻下还能飘然而去。江湖人送她一个名号,叫做“七杀”。
她在江湖上皆是独来独往的,身边的至交好友亦只剩云泽兰一人。说起来云泽兰,被驱逐出纯阳宫在江湖上已经不是什么不传之密,总是脱不了残杀同门这个罪行。
藏剑山庄坐落在杭州城西湖畔。
艄公撑着船,口中还不住的说着杭地的风土人情。船上有好几个人,光看穿着便可以推测出来处。唐白苧闭着眼,可是耳朵一直在听着周边的动静。
“到了哟!”艄公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响起。舟身晃了一晃,最后停稳来。
唐白苧是最后一个走下去的。
她眯了眯眼,适应了那刺眼的光束后,向着那人潮涌动的断桥望去。似乎有个姑娘撑着紫竹伞,缓缓的走过。末了,还朝她所在地投望了一眼,勾起了笑。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是错觉吧。”唐白苧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客栈里头,小二哈着腰,迎接着往来的江湖客。在这儿,寻常百姓们似乎很少来,倒是那些不同门派的江湖弟子,不约而同的来了这处。有惯来放浪形骸的丐帮弟子,也有衣冠楚楚的长歌门人。就连那出家的和尚和素来以绝尘出世的纯阳弟子,也在这客栈中聚头说事。
这世上少有用银子买不到的事儿,从掌柜的口中,能够套出许多的话来。就是这种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杂居之地,消息才流通的够快。不过若是有银子的,也不消来客栈问,直接寻了隐元会买消息便是。
唐白苧和云泽兰坐在了二楼的栏杆处,低头可以看到西湖两旁的垂柳,还有那一叶叶的行舟。入口的酒似乎没有什么味道,唐白苧咂了咂嘴,便解下了腰间的酒壶,先给云泽兰斟了一杯,说道:“尝尝。”
“算了,你的酒我可不敢饮。”云泽兰浅笑道,那张平白无奇的脸,此时也添了几分美感来。她转了转头,看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有人来了。”
“是纯阳的弟子。”唐白苧头也不抬的说道。
“云泽兰!别以为你乔装打扮了我们便认不出你!你已经被纯阳宫驱逐了,背上的这把剑理应归还我纯阳宫!”
“哦?”云泽兰抬眼一眼。
她解下了剑搁置在了桌上。那位发话的人面色一喜,伸手便朝着那把剑抓去。“嗖——”地一声响,一双筷子激射来,将他的双手牢牢的定在了桌面上。唐白苧扯过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手上沾染的鲜血。而云泽兰毫不留情的抽出了长剑,抹上了那个人的脖子。
几点碎银子留在桌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菜丝毫未动。地面上留下了几具尸体,而她们两人,已经飘然离去。
名剑大会是在藏剑山庄举办的,擂台的四面造着当初那些风流人物的塑像。火炬已经被点燃,冒着青灰色的烟。西湖藏剑,君子如风。藏剑山庄的人虽然获得了醉月玄晶,可他们并没有独占,而是广招武林人士,这块玄晶当属于谁?自当是以武力一决高下。十二门派分坐两侧,剩下的一些无门无派的人,或者不屑与本门弟子一起的,则是站在擂台下。
“阿宁,纯阳那位置怎么空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扯了扯身旁女伴的袖子,柔声问道。
那位被称为阿宁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衣物,然而也不像身边万花的陆荠荷,她的面貌看着平淡无奇,可是双眸剪水,像是会说话似的。
“纯阳几位弟子在客栈被人杀害了,他们许是在追查杀手,来的会有些晚吧,你也不用记挂着这么多。”
“竟然是这样么?也不知道是谁胆敢在杭城里下这横手。”陆荠荷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些人是被剑抹断脖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云泽兰吧,她也来到了杭州城。她被驱逐出纯阳,和纯阳门派的弟子结仇,要动手也是有理有据。”阿宁微微一笑说道。
“云泽兰?”陆荠荷有些迷糊的嘀咕道。
阿宁低头,叹了一口气。“对啊,这一辈的纯阳弟子中,唯她最有天份,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端。”
“比武开始了。”陆荠荷的视线很快便被擂台上的人吸引了过去。她紧紧的揪住了阿宁的手,心情随着那台上的人起起伏伏,时不时还发出了一阵欢叫。
忽然,她转头扭向了阿宁。
只见她面色苍白,手死死地按住了胸口。她的唇角渗出了鲜血来,她望向了那人群之中,痴痴的笑着,眼眶中,那泪水也忽然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