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记得你》何桃酥

13、chapter 13（修）

　　闲聊间，刚才点的菜也陆续上桌了。

　　这家餐厅连上菜的服务生都是大帅哥，棱角分明，高高瘦瘦，穿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腰间系了条白色粗麻布短围裙。

　　人的颜值高，似乎连带着端上来的食物也变得更好吃些。

　　千笑率先尝了口那杯蜜蜂的膝盖，居然是酒精饮料，她有些意外，吐了吐舌头问沈略：“我只喝了一口算是酒驾吗？”

　　沈略无奈笑笑：“没事，你喝吧，回去我开车。”

　　听他这么说，千笑才终于放心地多喝了几口，她尝出鸡尾酒中加了蜂蜜，柔滑的口感配合原始的甜香味，舒适熨帖，她忍不住喟叹一声：“好喝，就是名字怪怪的。”

　　帅哥服务生正往桌上摆着主餐餐盘，闻言和煦一笑：“蜜蜂的膝盖，是句俚语，意思是出类拔萃。”

　　千笑耸耸肩：“我孤陋寡闻了。”

　　服务生笑着替她解围：“餐厅老板从小在英国留学，所以对这些说法才熟悉，其实不光是你，很多食客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千笑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问：“不过蜜蜂的膝盖为什么是出类拔萃的意思？”

　　他们有说有笑半天了，沈略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插了一句：“因为蜜蜂采蜜时会把花粉存放在后足的花粉篮里，这两条腿是精华所在，所以the bee's knees常被人用来形容极好的人事物。”

　　他的语气跟往常有些许不同，又似乎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千笑还是第一次听他讲英文，发音真好听。

　　旁边的服务生说：“没错，这位先生懂得真多。”

　　沈略客气地朝他点头微笑，又把转回视线到千笑脸上：“不吃饭吗？要凉了。”
　　怎么可能，明明才刚上桌。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沈略似乎很饿，只顾低头吃菜，无暇顾及千笑的闲聊，可等到餐毕，又发现他好像也没吃多少。

　　或许这家店不太合他口味。

　　离开时，沈略主动付账，千笑想拦，拗不过他说早餐是她买的，只好作罢。
　　等起身走到门口，侍者追过来，递来一包糖果给千笑，笑着说：“到店女士专享礼物。”

　　透明的袋子里装着花花绿绿的球型巧克力，千笑一眼认出是瑞士莲的，这牌子不算贵，也不算很便宜，去年圣诞她买过给办公室的同事一人一包。

　　千笑接过，道了谢，两人才离开。

　　回程说好了是沈略开车，千笑坐上副驾，捏捏手里的袋子，问沈略：“吃巧克力吗？”

　　沈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太甜了，我不吃。”
　　他是爱吃甜食的，此刻这么说无非是因为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小情绪：“而且人家是专门送给你的。”

　　千笑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是说店内女士专属礼物的事儿，笑着说：“那我专门送给你。”

　　沈略弯了弯唇角，自己都不知道脑海里不知名的得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偏头睨了一眼问：“这些颜色味道不一样？”

　　“好像是。”千笑回忆了一下，之前苗迎夏有跟她说过，“好像是榛仁和焦糖的最好吃，我看看是哪个。”

　　她翻找出几颗不一样颜色的巧克力球，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单词：“榛仁牛奶……找到了，是红色的。”
　　把这一颗拆开放进嘴里，然后又翻找起来：“焦糖味的是……”

　　又是一阵褶皱塑料糖纸被拆开的声音，随后是一颗圆滚滚的巧克力被送到面前，千笑隔着糖纸捏着巧克力的下端，对沈略说：“橘黄色的。”

　　开别人的车，多少有些不习惯，沈略似乎是要贯彻安全驾驶的原则，没腾出手来，直接用嘴接了这颗巧克力。

　　指尖擦过柔软的唇，千笑触电般收回手。

　　沈略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路，嘴里的巧克力外壳被他轻轻咬破，夹心是焦糖的，甜到人口腔有些麻木，连带着心都像被泡进了焦糖里，黏黏糊糊，湿湿答答。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千笑，始作俑者在一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安心心在看窗外的风景。

　　暧昧的氛围被沉默掩盖，似乎谁也没在意。

　　路途不长，很快都已过半。

　　千笑看着窗外，问道：“是不是快到万达了？”
　　沈略点头：“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了。”

　　“沈老师，你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吗？”千笑问，“方便陪我去一趟超市吗？有些东西要买。”

　　沈略当然没意见：“正好，我也有东西要买。”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俩人坐电梯上去，沈略推了一辆购物车。
　　还没走几步，刚到鲜花绿植的区域，迎面就撞上俩熟人，一个是江程，一个是简言之。

　　简言之周末逛街也跟每天上班的穿衣风格一样，连衣裙针织衫，韩系小清新，一旁的江程看起来就很潦草了，像是大小姐身边的跟班。
　　江程率先过来打招呼：“好巧啊，千笑姐，沈老师，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简言之推着车慢悠悠往前追了两步，笑着接了句：“我听说沈略跟千笑姐和咱们一样，也是住对门，一起来买东西有什么奇怪的。”

　　千笑深深看了一眼简言之，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这样平常的一句话，既解释了自己和江程一起前来的原因，又杜绝了同事把沈略和她周末结伴出行往暧昧的方向联想。

　　千笑甚至第一次注意到，简言之从来都是直呼沈略名字，却会叫她千笑姐，明明沈略比她还要年长两岁。
　　这是对领导的尊敬，抑或是什么别的原因？

　　刚想到这，简言之就笑盈盈地挎上了千笑的手臂，带来一阵浅淡的花香，她继续说：“要是买的东西太沉还可以让邻居搭把手，是吧，千笑姐。”

　　简言之的话是对千笑说的，目光却是看向沈略的。

　　沈略似乎浑然不觉，只回答了前面江程问的话：“早上我和千笑去爬山，回来刚好路过这里，就一起来了。”

　　简言之有一瞬间的僵硬，因为距离太近，很轻易地被千笑捕捉到。
　　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熟悉的眼神，千笑终于后知后觉：她也喜欢沈略。

　　江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沈老师，你居然会去爬山？”

　　“嗯。”沈略含糊地敷衍过去，转而问千笑，“你要买什么？”

　　千笑顿了顿：“虾。”
　　中午的餐点沈略没吃太多，看起来只有那道鲜虾意面合他口味，千笑就计划着着晚餐可以做点虾吃。

　　简言之忽然说：“正好我也想买点虾，要不一起？”

　　于是两个人的购物小队，变成了四个人的购物大队。
　　超市海产区像小型的水族馆，千笑拿漏勺捞了一袋鲜活的海白虾，见简言之没动作，还盯着那些时不时跳出水面的虾皱眉，千笑问她：“帮你也装一袋？要多少？”

　　简言之好像有点意外，帮她撑着袋子：“一斤就够了。”
　　千笑点点头，凭着手感捞了一些，分量大差不差，很利落地提着两袋子虾去称重，再打好氧放进购物车。

　　“谢谢。”简言之拿着手里一袋虾，忍不住说，“你好熟练。”

　　千笑随意地说：“经常买菜做饭而已。”

　　简言之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我做过不少美食节目，看多了就忍不住自己做做看。”千笑推着购物车，时不时往里面放些水果跟蔬菜。

　　江程跟上来，把简言之手里挑的两三样东西放进购物车，忍不住问后面优哉游哉走着、不停四处张望的人：“沈老师，你找什么呢？”

　　沈略：“橡胶手套。”
　　江程十分不解：“你要那个干嘛？”

　　沈略淡淡道：“洗碗。”

　　听这个词从沈略口中说出来，江程的惊讶程度无异于听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沈略是出了名的“三十岁的人，十八岁的生活方式”——不吃早餐，酷爱熬夜，一日三餐是午饭晚饭和夜宵。

　　他都怀疑沈略是不是和家里决裂了，但凡有个家长管，都不会放任他这么个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吧。

　　于是江程惊讶道：“沈老师你平时不是都在外面吃的吗，从来也不做饭为什么要洗碗？”
　　“最近在家吃。”

　　“你……”江程想了想，选了一个委婉的问句，“你知道燃气灶往哪边拧是开火吗？”
　　沈略似是有点得意，说了句：“不是我自己做。”

　　简言之刚从货架上拿下来的一包饼干忽然掉到地上，她又弯腰慌乱地拾起来。
　　千笑见江程还要问，主动开口解释：“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家里燃气灶坏了，这段时间一直借用沈老师家的燃气灶做饭，刚好就一起吃了。”

　　随后她转身对沈略说：“买这副吧，绒里的，舒服一些。”
　　沈略点点头：“好。”

　　一旁的江程却是从刚才听到千笑说的话之后，就开始沉默了。
　　原因无他，以江程对沈略的了解，这位嘴刁得不像话，脾气也怪，到底是多好吃的菜能让他允许别人用他的厨房？还每天都一起吃饭？

　　他看着眼前收敛眉目，笑意柔和，正在跟千笑商量晚上吃什么的沈略，又想起游船那晚的猜测，越发觉得可疑。

　　江程接着刚才的话茬说：“千笑姐你可不能偏心呀，怎么能只做给沈老师吃，我们也想尝尝你做的菜。”

　　沈略皱了皱眉，千笑瞥见，回应道：“现在我还在借用沈老师的厨房，等我家的燃气灶修好了，请你们过来温居。”

　　“那敢情好。”江程咧嘴笑着，还不忘用手肘碰碰身旁的简言之，“简老师到时候也一起去啊。”

　　简言之笑笑，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