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飞沙》道可道道非常

3、海市蜃楼

　　从河西走廊过敦煌南部往下的一个小国，那里的国王正因为年年的战乱，不得不面对极其严重的人口流失问题。这里盛产宝石和美人。原本是一个麻雀虽小五张俱全的国家，但这里的君主贪图享乐武备并不强大。战争爆发后，这个夹在周边强国的中心上的小国，这里就沦为了豪强的粮仓。

　　在风沙遍地的沙漠地区，原本就生存不易，战争使得人口买卖的行当，在这里非常的吃香。小国里的不少青壮年的男子，为了躲避残酷的战争，选择自卖自身以求自保。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更是被培养成歌姬舞女，充当讨好强国的礼物。

　　康达希贝就是在人口贩卖中的佼佼者，他本身为利特人，利特人天生就是高明的商人。走南闯北，低买高卖唯利是图。康达希贝从事这行已经有些年头，从少年离家到胡子斑白，也不知道在这片沙海中穿梭了，多少个年头，这次他要将这批货物送到，沙漠以北的地方，那个比夜郎还大的王国。

　　在那里，这些不值钱的漂亮的丫头和汉子们，会值更高的价钱，他们把这个称之为什么来着，“恩，异国风情”，那边的人，都把他们这种“胡人”看成很低下的物种，但是他能在跟他们做买卖往往能获得很高的利益，这也是康达希贝一直往那里跑的原因。

　　康达希贝此行的真正商品其实不是，这些前途未卜的年轻人，这里的国王为了补充亏空的国库，大量拍卖王室珍藏的宝物，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在战争洗礼的西域地区，能出得起价钱的买家寥寥无几，康达希贝几乎包揽了其中的一大半。

　　估摸着这趟走完所能获得的利益，够自己就能回家颐养天年了，康达希贝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达拉姆是这次被贩卖的女奴之一，金发碧眼长腿大胸，这样的长相，在现代社会也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是在这个小国的信仰和审美里，这与众不同的长相就是她噩梦的开始，她便从小就不得父亲喜欢，信奉婆罗门教的母亲，更觉得她是恶魔的化身，才会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她一直都明白自己与他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她为自己的长相自卑懊恼，神说过上辈子前世罪要用今世换，她没勇气面对死亡，只能在苦难中偿还前世的罪孽。

　　直到战争开始后，她被康达希贝看中，她的父母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卖掉了她。从此她自己就不是她了，她将跟随命运的河流，穿越沙漠，开始这趟生死未卜的旅程。

　　康达希贝并不喜欢黑色，所以拉达姆原本那件，可以从头到脸遮住的旧披风，被扔掉换成了一件灰色的，与大沙漠的背景整个融为一体，像是世界上从来没有拉达姆这个人。

　　这样的披风整个商队里的女奴们都有一件，沙漠中水和食物是最精贵的物资。女奴们的待遇，比男奴们要好得多。为了让女奴们到大汉王朝，依然保持美丽的容貌，康达西贝分给她们的水和食物都足够充裕。男奴们就不同了，他们到了那里也只是不值钱的贱物，容貌并不能为他们增值，康达希贝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他们能在旅途中，充当最廉价的劳动力，还能在到达目的地后变换成钱财，这才是康达希贝的目的，奴隶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贱物。

　　沙漠中行走一个好的向导是活下来的关键，他可以在不断移动的沙丘中，辨别前进的方向，也清楚的知道水源的分布情况，穿越沙漠的注意事项他都一清二楚。正好康达希贝除却人口买卖这个行当，他是一个不错的沙漠向导。

　　商队一行50多个人，以康达希贝为首的利特人有30来个，13个男奴，女奴更少只有5个，都是康达希贝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长得足够漂亮，在沙漠里也容易活下来的女人，女人这种玩意都太弱得跟什么似的，活不出沙漠的，都得砸在手里。

　　沙漠白天温度太高，康达希贝命令一行人在晚上和早晨的时候赶路，太阳稍稍升起便停下脚步安营扎寨。草草的解决完，得到的一块胡饼和一小袋水后，拉达姆靠着骆驼的围成的圈，用披风挡住脸，缓缓的闭上眼睛。他们驻扎的营地是一个沙丘的中部，那里有一颗不安分的跳沙，为这一刻的相遇等候多时。

　　自从沙漠上出现生命之后，宫晓梦就知道人类的脚步，踏足这里只是早晚问题。沙漠上的日子实在太无聊，就算已经不是人了，宫晓梦依然对人类的世界充满向往，至于向往的是什么?呃！......宫晓梦不记得了，反正他就是想去看看，比上次想晒太阳更想。

　　宫晓梦像翻越山丘那样，翻越眼前的人形的大山，她要爬上那人的发顶，驻扎在她的头发里。宫晓梦沿着拖在地上，披风向上一点一点的跳，他必须在这个人醒来前跳到那里。

　　这披风的材料是粗麻布，由植物根茎沤水后抽出纤维，在搓捻成线，然后手工织出的粗麻布。经纬线分明，比现代那种机器，批量生产出来的麻布料子更加粗糙。
　　宫晓梦变成沙后，能感知的世界都是微观的，常人肉眼所见的粗麻布，在她眼里就像是绳梯一样，经纬线交织成的孔洞，刚好让他不会漏下去，又能顺着纹理往上跳。
　　因为质量和体积都不大的缘故，重力对宫晓梦的影响微乎其微，虽然一件披风千针万线，宫晓梦还是以极大频率的跳跃，完成了这场翻身越岭的长途跋涉，成功在那个人头上安了家。

　　虽然这居住环境着实“呃！恶劣了。。。一点！”头皮上皮肤的分泌物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形成灰褐色的污垢，根本看不出皮肤原本的颜色，宫晓梦一踏足这里就被其粘附上去。最可怕的是，那层可怕的污垢，还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宫晓梦近乎昏厥。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拉达姆不注重个人卫生，沙漠中本来就水比黄金还珍贵，女奴们的待遇再好，康达希贝也不可能，让她们每天用水洗头洗澡。更何况宫晓梦现在的五感，要较常人放大数倍，污垢异味什么的自然也就放大了，大中华历史上，那些一辈子只洗三次澡的人，你还没遇到，慌什么╰(￣▽￣)╭。

　　拉达姆被惊呼声吓醒的时候，正是烈日当空，黄沙如焰，滚滚热浪在无垠的荒漠上流淌，是正午最热的时段。在沙漠中，连续行走了好几个时辰，又日夜颠倒。拉达姆已经困倦不堪，所以一躺下，她几乎是立马就进入了梦乡。但是禁不住挨在一起的女人们，尖叫声此起彼伏。尽管被吵醒很不满，拉达姆却不敢吭声让她们停止吵闹。尽管她们都是女奴，她却是其中最卑贱的一个，因为长相不祥。她在她们中间不受欢迎，平时她们四个站在一个阵营，对他颐指气使、大呼小叫的时候，她只能默默的忍气吞声。

　　这次也不例外，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掀开披风看看，令她们的惊叫的是什么事情。却被不远处的繁华景象所吸引，在那沙海与天空交界的地方，虚空之中隐隐有轮廓浮出，那轮廓渐渐清晰，亭台楼阁，街道行人都清晰可见，拉达姆形容不出那种震撼，那里就像是神说过的极乐世界。

　　任何疲惫的旅人，都受不了那种诱惑，在经历了诸多苦难后，发现天堂近在眼前。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子，在长途跋涉后在灼热的高温下无法入眠，既困且倦，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迈开脚步，向那个城市的方向走，丝毫不顾头顶上的烈阳。

　　康达希贝在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惊醒，沙漠上行走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出不得半点岔子。看到凭空出现的城市时，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这东西邪门的很，处理的不恰当这笔买卖都得折在这地儿。

　　那群女人还好，那些卑贱的男奴们，平时他都是用水和食物，吊着他们让他们帮自己干活，并没有捆住他们的手脚。现在看见这个，肯定会不管不顾的想着逃跑，如果不拦住了，让他们抢了货物逃跑，全部得死在这荒漠上，喂了蝎子。想要拉住他们，自己的人手，估计也讨不到好处，肯定是一场乱斗，到时候营地里的骆驼，货物都得遭殃。

　　于是在看到那东西的开始，康达西贝就摇醒了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让他们做好准备，只要男奴们一有行动，就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能让他们碰到货物。

　　所谓的扼杀的摇篮里，宫晓梦的身体淹没在头发中间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只听见5道来自女人的惊声尖叫，那声音西斯底里的，刺得人耳朵（如果宫晓梦有耳朵的话）深疼。然后他所在的大地，爆发了7.8级强烈地震，头皮的主人全身颤抖。尖叫声后是无边的安静，只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话，那沙哑得像锯子划拉过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显得诡异又肃杀“胆敢在往前一步的，杀无赦！”说话的是康达希贝，那个人贩子，咕噜噜滚下沙丘的，是企图逃跑的男奴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