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无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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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若有所思，问道：“鼠儿果、止血草、蟠果……那些是什么灵丹妙药？时常听你提起仙灵岛，我知道那是你母亲住的地方，可我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在哪儿？”
少女又夹了一片糯藕，思索着脑海中的回忆，说道：“仙灵岛啊……那是母亲自小长大的地方，就是东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因为岛外面被施了法，所以常人难用肉眼看得见。”
“况且那里四季温暖如春，所以岛上能生长各种奇花异草，鼠儿果、止血草就是其中之二，通常都是疗伤的必备良药。”
花满楼放下刚从笼屉里取出的明虾，以手背轻触女孩的额头，关切地问道：“疗伤……？你时常受伤吗？”
少女嚼了嚼俩口排骨，将手指伸到花满楼面前，冲着他笑眯眯地说道：“我从小就坐不住！不是上树就是下水，要说真的受伤，倒是从没有过。”
“您看我天赋异禀，得到过陆伯伯的指点，再说我又继承了咱们花家的武功绝学和暗器，看起来像是会受伤的人吗？”
花满楼笑道：“我虽看不见，不过，听你的声音能够感觉的到，是个活泼健康的孩子。”
少女轻拍着自己油腻的嘴唇，暗自咒骂道：“呀！你这张臭嘴，怎么又将这事给忘了。”
花满楼微抿着唇，道：“没关系，我从不在意。”
少女很是自觉的盛了一碗浓汤捧于他面前，眼巴巴地对自家爹爹，谄媚的笑道：“爹哈！您别生气啊！这碗汤就当女儿向您赔罪好了。”
果然收个女儿还是挺不错的一件事，至少很是暖心、孝顺，花满楼满怀欣慰的沾了一口女儿奉上的浓汤，汤煮的浓浓的，嫩笋炖的烂烂的，吃的是笋，喝的是汤，流到肚子里的都是满满的亲情。
照着透进来的温暖阳光，和孩子一起谈论生活琐事，用这种人伦亲情来滋养脾胃，午后再来一杯甘香浓烈的雀舌，这种恬淡安适的日子，世上绝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
只听女儿乖巧柔顺地又加了一句，说道：“改明儿，等娘亲和师父来了，我们叫上陆伯伯，咱们一起搬到仙灵岛上住，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食材，到时候我亲自下厨，全家吃一顿团圆饭。”
花满楼经常听到孩子提到自己的娘亲，脑海中悄悄勾勒出一抹风姿妍秀的倩影，他一向是淡薄之人，喜欢帮助他人，理智与情感却会时常提醒他，因而他亦不会轻易被人牵着走。
他慢慢的将汤递于唇边，微微一抿，汤汁尽数滑至口中，方才点头道：“你的手艺很好，想必你母亲和师父也会喜欢。”
“那是自然，娘亲最喜欢我做的苗疆菜式。”少女清甜的笑声响起，伴着菲食的清香渐渐四溢开来，整个膳房似乎沉浸在淡淡的笑颜中，温暖宜人。
少女又道：“我不但记得娘亲喜爱的菜式，还知道爹爹喜食蟹肉双笋丝、水晶三丝卷、还有傲雪沁红梅。”
少女撑着下巴继续说道：“陆伯伯嘛，最喜欢的便是各色野味，什么绣球乾贝、金丝酥雀、八宝兔丁、海棠鹿脯，最重要的是，他老人家每回饭后，都要来上一碗浓浓的长春鹿鞭汤。”
“明明是鹿鞭汤，却非得骗我说是什么十全大补汤，作为蛊毒方面的老手了，难道会分不清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吗？还说什么小姑娘是不能沾的，喝了就会长胡子。”女孩翘着唇角，忿忿不平道。
幸而汤未送进口中，只是他手中的汤匙抖了一下，竟是全数落回到碗中，他轻轻放下碗盅，温和地说道：“你陆伯伯确实没有骗你，小女孩确实不能喝。”
“不喝就不喝吧，黑乎乎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
她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还是觉得应当嘱咐道：“爹爹，你可千万别学陆伯伯！不然……娘亲的幸福……啧啧……堪忧啊……”
末了，少女又加了这么一句，花满楼呆愣了一瞬，觉得这孩子的思想需要有一方正确的引导，是她太早慧了，还是自己已经老了，赶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
等她身子将养好，兴许需要从外面聘请个女学的先生，教导她如何去成为宜室宜家的名门淑女。
花满楼仍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说道：“那种好东西，还是留给你的陆伯伯！我……并不需要。”
料想她这般佻达、活泼的个性，大约是与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师父有许多关联吧。
他不禁叹了口气，道：“你的师父确实是个能人！”
花兮雅立即脆生应道：“是啊！是啊！师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她是白苗族长，懂得好多好多苗疆蛊术，我的蛊术都是她教的。论蛊术的操控能力，连娘亲也是及不上呢！”
“名师出高徒，你的实力已经如此不俗了，可见，你母亲也是相当了得。”
少女放下嘴边啃着的猪蹄置于一旁，面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僵在那里，沉声道，“只可惜我的蛊术平平，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进益，如果我的蛊术精进一点，法术高强一些，也许娘亲和师父就不会那么辛苦。”
（这样她也能活得好久、好久……可惜……如果我的灵力变得强大，那么娘亲就会……就会……女娲族的宿命……）
当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她不敢想象失去娘亲之后，爹爹的世界会不会重新一片黑暗，即便眼睛还是能够看见，那么内心的光亮又是否还会依存。
花兮雅望着自家父亲的眼神，视线变的有点模糊，眼中渐渐地充斥着些许潮湿的水汽，大约是猪蹄上撒了太多的香料，舌尖上都辣辣的。
她忙甩了甩头，往嘴里连灌了俩盅热汤，将舌尖窜至胃里的辣意强压下去，孰料倒是愈来愈辛。
花满楼似乎听出了她的心声，柔声宽慰道：“孩子，其实你很孝顺，也很贴心、懂事。”
眼底的湿气瞬间被自家老爹的话语，硬生生地倒了回去，身上似是被一道惊雷劈下，少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总觉得是鬼上身。
盯了许久，快要将花满楼的脸上盯出了个窟窿，花兮雅这才确认眼前之人并非假冒，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爹！我……我没听错吧！您竟然夸我孝顺！还……还贴心……懂事？”
花兮雅吓得周身一颤，情绪激动地陈词，道：“您不是说我是块大裤衩吗？怎么居然变贴心了。”
花满楼疑惑地问道：“大裤衩……？”
少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花满楼，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您总说别人家的闺女都是贴心的小棉袄，而我就是块不省心的大裤衩。”
“那兴许是我一时说过的气话，有哪个当爹的不疼自家闺女。”花满楼笑了笑，笑得朗润清华，暖如丽春。
“您说我没有大姐乖巧、二姐伶俐、成天只会上蹿下跳、惹事生非。”
“那也许是因为我对你期望太高，但并非是贬义，孩子总归是自家的最好！”
花兮雅一阵愕然，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自家老爹。
“您知道神兽吗？您明白我现在澎湃的心情吗？……不……您一定是不会明白的，那种万兽奔腾、呼啸而过的心情，您不会懂，也不想去了解的。”少女沉痛地敲打着胸口，兀自心酸地回道。
花满楼忍不住笑道：“神兽是如何呼啸奔腾，我倒是想见上一见。”
花兮雅昂然螓首，蝤蛴微倾，老爹刀削玉刻的笑颜沉静在明丽的光影中，她双眸含泪，一拍桌子，大义凛然地宣誓道：“爹，就冲您这句话，我决定以后没事绝不惹你，最多一天三回，不，一天一回。”
“来，爹，多吃几块肉。这几天我没有气您，您瞧您都瘦了。照您以前的实力，随便去街上晃两圈都是引得少女爬墙、少妇出轨、徐娘倒贴、老妪追随，现在不能因为娘亲不在，就薄待了自己。”
花兮雅从定窑勾花瓷盘中捲起一块粉蒸肉，置于花满楼的碗碟中，他的思绪有些杳远，碗碟中的食物也不知该如何嚼咽。
女孩见老爹没有应当，自顾自得的叙叙叨叨道：“女人呀要对自己好一点，……嗯！不对，男人更要对自己好些……”
‘少女爬墙、少妇出轨、徐娘倒贴、老妪追随’，这孩子是在夸我吗？可为何他觉得那么的憋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无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