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男秘书要带回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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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秦朗。幸会。”
说着，伸出了他的手。
声音圆润温和，吐字清晰，脸上的新月眼似要弯出一池秋水。怎么看都是个温和的人，苏浩伟却不自觉皱了皱眉。
但他还是很客气地递上了自己的手。
严末安静地呆在苏浩伟背后没有动作。
“这位是起晋有限公司的区域负责人，乔。”秦朗介绍身旁的女人，顺势松开交握的手。
无论乔心里有多疑惑，职业素质仍旧让她闻言就立即上前一步，站到秦朗身侧，落落大方地与两人握手：“您好，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这时候严末从苏浩伟身后站了出来，礼貌地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严末。”
“这次就是乔主要负责这份合同。”不动声色地走了上来，秦朗笑道：“我想她要比我更在行。”
乔配合地笑，补充道：“秦朗先生是起晋文学网最近新捧的作者，这次来主要就是想与你们谈谈关于他的作品出版合作。”
严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先进去再说吧。”
说完，向乔示意，两人一同向会议室走去，苏浩伟紧跟上，唯有秦朗，落后于众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就像个悠闲散人，真的只是因为出版的是自己的书而来走个过场，然而出版书需要作者亲自来吗？苏浩伟嗤笑，那那些作者们岂不是都要满中国乱飞了。
乔显然是典型的女强人，就连背影都透着股雷厉风行。苏浩伟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初见时乔落后秦朗半步的场景，一点没有违和感。
秦朗给人感觉温和有礼，比起乔的凛冽要温柔很多，然而在气场上又能完全压制住对方，让她落后半步而不突兀，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新捧的小作者。然而偏偏他要做个小角色，未免太作。
苏浩伟回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只顾着胡思乱想，怠慢了秦朗，转头想借引路的方式来退回秦朗身边。
一转头，却见对方站在自己半步外，正兴致盎然一脸笑意地看了他许久。
心里一惊，连忙道歉：“抱歉，一不小心走神怠慢了。秦先生这边走。”
秦朗却毫不在意：“不怪你，是我想参观下贵公司，所以走得慢。”他说着走近在苏浩伟身旁，状似好奇地侧首问：“苏先生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多久了？”
“两年多了吧。”
“这么久。看来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秦朗笑着打趣。
“老板这里待遇挺好。”怎么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吐槽自家老板啊。苏浩伟回答完，隐隐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又苦于想不出所以然。
秦朗压低声音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该有些更大的追求呀，男人嘛，小小一个秘书怎么够飞？”
秦先生……你这是在公然怂恿我跳槽吗……更何况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年过而立的网络写手，写手有什么资格瞧不上眼小秘书了啊你说啊！！
不过现实中，苏浩伟还是斟酌着回答：“也不能太好高骛远吧，首先是踏踏实实地做工作。毕竟我工作时间还很短，现在就想着要爬更高职位，并不务实。我也有自知之明。”
秦朗敛了笑，认真地想了想，看了苏浩伟一眼，说：“你倒是老实人。”之后便不再说话，一路上若有所思。
苏浩伟不便打扰他，借着两人只有一肩之隔又比秦朗高半个头的地势打量着这个男人，意外地发现了男人眼角细细的皱纹。
他看着男人一身黑色，低调不失张扬，忽然想起一句话：能把黑色和白色穿得妥帖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秦朗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公司不大，到会议室的路程很短，四人很快就到了。
这一次苏浩伟留了心眼，等严末和乔走进去，他侧身让秦朗先进，最后才进门，转身关上门。
会议室里暖气已打好，暖暖的很舒服。
苏浩伟坐到严末身旁，与起晋两人面对面坐着。严末对面是乔，他的对面是秦朗。
桌上是打印出的拟稿，一式四份。乔又拿出笔记本电脑。
严末一直关注着乔的动作，他的呼吸变得沉稳而绵长，带着笃定。等乔准备好了，抬头回望他，他才开口道：“桌上是最初的拟稿，现在打印了出来。内容我大致看过，就几个细节问题想再敲定一下。”
他的双手十指交错放在桌上，摆出谈判的架势。
“可以吗？”
乔飞速瞥了秦朗一眼，见他并无表示，于是欣然道：“当然。”
切换到工作状态的严末有让人信服的魅力，他刀刃一样挺直的背脊撑起肃然的西装，脸上是一丝不苟的认真，额间没有散碎的头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眼睛。
在谈判的时候只有足够自信的人才能坦然露出自己的眼睛。
黑色会议桌上倒映出严末笔直削尖的下巴。这个男人虽然不苟言笑，平时整个人木木的，但是遇上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从容，苏浩伟只想到这两个字。
合同的细节，包括一些其他可能发生的问题都一一细细地磨过，乔也被严末的气场带进工作中，两人从一问一答渐渐过渡到讨论。
苏浩伟一想，明明自己才应该是今天的冲锋队长，结果老板亲自上阵帮自己打仗，不禁老脸一红。但是欣赏老板工作的画面，苏浩伟只觉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很少能够这么近地看老板工作，平日里都是隔着一扇磨砂门，今天现场见识到了，心里不可谓不震动。
看着看着，苏浩伟又开始走神了。
严末的侧影不可抑制地勾起了苏浩伟内心深处一个遥远的回忆。
那一年他初三，成绩不好不坏。班里有个男生学习特别好，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学神，叫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初在经过窗口的时候总会朝里偷看他伏案解题的侧脸。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苏浩伟必须承认，因为他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子一定很得女生喜爱。
当异性缘好到极致的时候往往同性缘就会差到极致，尤其是这种学习好长得好的清瘦男生之于成绩差体格好的叛逆期男生。因为一个苏浩伟现在想想连脸都记不清的女生，那个男生在一天放学后被混混学生们打了。
苏浩伟那天因为值日生去洗拖把所以晚走，见到校园暴力事件当场惊在原地。
小混混们边打边嘴里骂骂咧咧，无非是叫你装丨逼、书呆子、小白脸之类的词，透过混乱的腿之间的缝隙，苏浩伟看到男生紧紧咬着嘴唇，神色冷冷的，淡淡的，就像每个他经过窗口时驻足的几秒钟映在眼中的那张从容的侧脸。他没有求饶。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让苏浩伟一个激灵。夏天的闷热仿佛堵住了他每一个毛孔。
混混们终于揍痛快了，一哄而散，教室里桌椅乱七八糟歪七扭八，只剩下那个男生倒在地上。白色T恤上满是脚印，皱巴巴地被掀到胸口，露出少年人的腰肢。那群人不敢打脸，就把阴招损招全往男生身上招呼。
那露出的半截腰布满淤青，然而当夕阳余光照射下来，那一截裸丨露的皮肤就像最光滑的瓷器被镀上了一层粉霞，胯骨和小腹蜿蜒出微凹的弧度妖冶得像是午夜里盛开的禁忌之花。
年少的苏浩伟迷失在这微凹里。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什么都没想地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甩给男生。
“抱歉。”他说。
苏浩伟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道歉，只是此情此景面对这个人，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男生却仿佛什么都明白似的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苏浩伟伸过来的手，一个人从地上撑着爬了起来，怀里抱着苏浩伟的校服，背上挂着书包慢慢地走出了教室。
那天的晚霞红得像火，焚烧着吞噬了男生渐行渐远的背影。
苏浩伟赤丨裸着上身立在原地满目迷茫。
后来男生就转学了。
苏浩伟因此少了一件校服，他也再不会经过窗口的时候驻足张望，关于那个男生，仿佛他从没有来过。
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一晚……
他梦丨遗了。
※※※
关于那个男生的记忆太短了，短得仿佛只剩下他垂首时认真的侧脸。也许只有几秒，苏浩伟已经回过神来，偷偷瞥了一眼严末，见他丝毫未觉，松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严末又怎么会注意到他呢，他这种人……
他们这种人，坚持某样东西的时候，那就不是固执，是偏执。
苏浩伟收回视线，不经意地抬头，却见秦朗正直直凝视着身侧的老板，目光幽深。从刚才开始的诡异感又浮现。
他和秦朗的对话犹言在耳。
突然灵光一现！对！
在秦朗问自己工作多久的时候，自己的回答是两年半，而秦朗却说“这么久”，可对于别人来说，两年半的工作经历还不能过一些面试单位“有3年以上工作经历”的要求，怎么能说久？然而联系到严末的出版公司成立不过三年的事实，那么两年半的工作时间确实可以称之为久了。
还有老板和秦朗意义上的初次见面，对话却是……
等等！
苏浩伟一拍大腿，卧槽老板的开场白难道不就是“好久不见”么，说明他们两个是真的认识的啊！难怪老板一开始就那么笃定，原来还有这一手。天了噜，自己怎么这么蠢！
恍然大悟状的苏浩伟正要再看看两个主角，却见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条件反射地问：“怎么了？”
转头想向老板寻求帮助，立即被近在咫尺的凶煞黑脸吓到，弱弱地低头。
他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
刚才一个激动，拍了下大腿，可能声音太响了。
“看来是苏秘书有不同的意见呢，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们说一说，我们一起解决。”温润的男声带着笑意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打破了平衡。
苏浩伟窘地鼻子冒汗，他根本没有认真听严末和乔的谈话，情急之下一个借口脱口而出：
“我没意见，我尿急！”
严末：“……”
秦朗闻言大笑起来，乔也是憋笑。苏浩伟立马向严末看去，还好，老板没有笑，可是那一脸浓郁成黑色的杀气是怎么回事啊QAQ不，老板，你听我解释！！
秦朗笑够了，喘着气说：“苏先生真是有趣。”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严末当口截下：“去吧。”
苏浩伟一愣，想到尿遁退场似乎更尴尬，于是摇摇头。严末瞥了眼他下丨身，仿佛在说“真憋得住？”，苏浩伟双腿一紧，忙说：“真不想了，刚被我拍回去了。”
“……”
拍回去拍回去拍回去……
苏浩伟掩面，恨不得以身殉职，撞死在会议桌上。
至于严末，不禁想起那天晚上他手握某人xx为他把尿的艰辛，脸一黑，恨恨想，早知道那天就帮你也拍回去。
一瞬间记忆回到那天夜里……热热的、毛茸茸的、软趴趴的……啊啊啊打住！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在严肃的会议室里回忆起这种画面不免让保守的老板大人老脸有些红。他掩饰性地调转开目光，淡淡道：“哦。”
一听老板冷淡的单字回答，苏浩伟心吧唧就凉了，只能欲哭无泪：“嗯……”
老板，以后我再也不会开小差了我发4！您看我真挚的眼神！
秦朗眯眼望着对面互动的两人，眼神有些阴郁，他缓慢而优雅地扣着右手袖口的扣子，大拇指与食指玩弄着指尖小小的纽扣，渐渐又露出笑意。
好像很有意思。
偷看的乔瞬间收敛了所有表情，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
合同本身并没有太多漏洞，协议于情于理都是也几乎都是合理的，所以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公是公，私是私，严末不会把个人情感加注在工作上。所以无论他和秦朗究竟有怎样的过往，对于公司有利的合约他不会拒绝。
结束会议，四人起身，握手。
先是乔，然后是秦朗。与秦朗的握手，严末一触即放，倒是苏浩伟被秦朗握着手许久没松开。
秦朗就着握着苏浩伟手的姿势，话却是转向严末问：
“老同学见面，不留一场饭？”
脸是笑着的，话却是冷的。
苏浩伟被握着很是尴尬，想挣开手，又不敢，只能苦着脸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会有毛爷爷代表天使来爱他。
严末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一瞬又移开，微微侧首直视着秦朗，面无表情：“抱歉。没预定酒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男秘书要带回家（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