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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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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往后,眼下就要入冬了。冬天一到,各种年节就要到了,各处都准备着封笔了,天一冷,靖南王府众人心思都在浮动。
水仙和崔大管家对着帐。
靖南王府的帐是南北分开的,内政司统一将宗室的银钱发下,月华和刘逸算清楚,便各自取走。
王妃今年从外面回来,牡丹阁的银钱自然是比以往用的多,月华虽可以上朝,却是待罪之身,并未有俸禄,好在经过刘逸的努力,封地算是要回来了,水仙并未觉得这些日子有多难过。
末了,水仙要看看南苑的帐。作为主母,想要看看账册也是正常,王府有不少是公账,崔之浊也就由着她看。
水仙看了,有些皱眉,南苑的银钱比往年用的多得多。虽说南苑现在可供着尊大佛,可那年如夫人怀着元嘉郡主的时候,也没这么个用度。
吃食不说,炭钱还有衣料钱,简直吓人,十月不到,就开始用炭,还是上好的银霜炭。
眼下不过十一月,还未到冷的时候。
“这点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哦。”水仙叹了声。南北分开,南苑的事她不好插手。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跑进来。水仙瞧着眼生,问:“你来何事?”
“我们姑娘让我过来拿炭。”那小丫鬟说。
“你们姑娘是哪个?”水仙问。
“我们正是花红姑娘。”那丫鬟口中略带自傲。
水仙玩笑说:“她那肚子就金贵着呢,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今年天气特别冷。”那小丫鬟说,“我们主子正好身体重呢。”
崔之浊和水仙并未为难她,让她领了炭便离开了
“就她比别人格外金贵。”水仙和崔之浊小声抱怨说,“连王妃这会儿都还没用炭呢。”
崔之浊说:“今年确实比往年冷了些。”
水仙说:“是这样没错,今年京中恐怕日子不好过。”
崔之浊说:“我能管到的,不过这方寸之间,多了,我也管不了了。”
水仙笑笑,不再言语。南苑花销随时多了一些,可也没有到非要注意不可的地步,水仙也就按下不表了。
水仙回到牡丹阁,往常走廊里总是聚着玩儿的小丫头,可今天愣是一个也没见着。
正屋的门窗到是开着的。
月华端着杯茶,坐在窗边,看着后花园。里面的牡丹大多已经枯了,现在只有一株,将将要开了。这株花是在花房里精心捂着的,好容易现在还有纸条,据说还是枯骨牡丹呢。
“夫人。”水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牡丹上顶了层薄雪,正是好光景。”
“今年的第一场雪。”月华说,“往年这个时候,雪可比这个厚。”
“今年雪薄,可是格外冷呢。”水仙说,“各处主子自九月就开始用炭了,咱们这儿是不是也该用上了?”
“要是冷就点上吧。”月华说,“下人们那里也分发些,几人一个屋子,空出些房间出来,今年的炭大约是不够。牡丹也别养了了,送到宫里去,给贵人们看吧。”
水仙称是,很快就找人来把花挖出来了。
月华把花送到太后那儿没几天,宫里下了赏赐,几个太医过来给花红瞧身子。
门房报给了崔之浊,崔之浊立刻分两边,一边把人迎到月华那儿,赏赐是给月华的。太后可能故意的,明晃晃打月华的脸,但是月华却要接着。
另一路,赶紧去光正宫,通知在那儿办公的刘逸,让他赶快回来。
几个太医拜会了月华,月华指着堂屋里的椅子:“坐,后宅的亲眷,还是避讳一些为好,我让他们安排着,几位在这儿暖和暖和。”
几位太医也不好推辞。
月华脑子里转的飞快,吩咐水仙跟在他们后面看着。
月华知道,花红所谓的身孕是个彻彻底底的谎言。不知道这会儿这太医要怎么打发。崔之浊已经通报刘逸了,现下就看刘逸怎么做。
下人是来找刘逸了,刘逸笑了笑,便打发人走了。
“王爷家若是有事,可要回去?”有官员问。
“没什么事,宫里来了赏赐,给内宅的,也不拘我在家。”刘逸说。
下人一头雾水地回去了。
月华已经留人喝了两盏茶了,不能再让他们在牡丹阁,水仙进来,对着月华点点头。
去通知王爷的下人已经回来,王爷却没有跟着,那必然是有什么有恃无恐,月华不必担心。
“诸位大人请。”月华说,“水仙,带路。”太医为妾诊治,正房娘娘都是在在一边看着的。
几个人到了南苑,花红现在就住在刘逸的侧厢房,隔着帘子,她伸出一只手。众人只看到这只苍白的腕子,上面的红线拴着个小玉珠子。
资格最老的刘太医搭了脉,皱着眉头说:“夫人现下身子不稳啊,还是注意些比较好,待过了三月,便可无碍了。”
月华心猛一跳,面上却不显出来。
月余前的太医诊治之时,花红已经三月了,现在却说,她还未满三月。
花红是真的怀孕了!
月华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这后院,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敢做出什么!何况这些日子刘逸怕别人害她,特意将她迁到自己院子里。
这个孩子是刘逸的。月华瞬间冷静下来。
“可有事?”月华问。
“并未多大事。”刘太医说着,让其他太医一起看看。都说孩子尚不足月,不足也是常理。等过了三月就好了。
月华让人封赏了太医一大笔银子,再遣人送他们出去。
太医们也很识相。反正都是有孕,不过差了些时日,又有什么关系?
花红有些惊恐,她以为月华会很生气三堂会审,结果月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让崔之浊看紧了院子。
月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牡丹阁,进了屋,打发了所有人下去,立刻摔了个笔洗。
水仙吓了一跳,未等她反应过来,月华又摔了一方砚台,黑墨四溅,染得帘子上都是。又听滋啦,月华将帘子扯下来,撕得一条一条。
月华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水仙心里惊恐不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月华虽不是天子,却也是身份异常尊贵。
月华的性子向来睚眦必报,又能忍,想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人让她一分不痛快,她能叫别人十分不痛快!
且她最恨背叛!
花红的孩子,显然是近来怀上的,刘逸居然又宠信了那个女人。
若是他事先和月华说了,月华还能赞他一声磊落。只是,他口口声声说着,宠信花红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现下花红的身孕却是个“意外”。
揭露“事实”的“意外”。
“放心,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月华冷冷地说。
水仙一下子跪到地上:“夫人三思,现下咱们可怎么好出手?”
月华眼眯起来:“谁告诉你本宫要出手的?”
“是,水仙会错意。”水仙垂着头说。
“你且瞧好了吧,有人比咱们更恨呢。”月华死死盯着水仙说。
水仙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个有人,自然说的是段月。
段月和花红密谋,向花红进方子,又设计让刘逸醉酒,那是三月之前的事。段月以为花红怀了身孕,便开始想着,下一步要怎么样。
反正这个孩子保不住。段月早和大夫打听过了,花红这辈子是别想有孩子的,若是强行要,只怕会母子双亡。
只是,花红居然骗了她!
段月此刻才知道,花红骗了她三月!
现下花红不过一个月的身孕,显然是之后得了宠幸,这就在段月计划之外了。
段月可以容忍花红有身孕,反正最后母子具是要死的。但花红不可以有自己的小心思,更不可谋取王爷的宠爱。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段月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后院可以有一千个花红,却不可以有一个段月、一个如夫人。这么多天,府里的暗卫全都调到花红和段月那里去了,自然不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每日,这两位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会一一呈报放于王府两大正主的案前。
月华和刘逸,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只要段月出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两位正主拿到证据。
谋害皇嗣,可是天大的罪名,即使段月身后没有他人,也是连坐的大罪。
建业段氏,百年名门,将不复存在。
月华忍了这许些年,终于想着,第一个便是拿着送上门来的段氏开刀。
岂止这段氏,当年落井下石的,她要一个个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