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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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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什么东西在变化,我和他都感觉到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又生生忍下。
是害怕堕落,也害怕失去,不如,继续着这样的日子。
他像是明白我的心情,不逼我,却不代表会纵容我的退缩。
我的爱,需要他的爱情来证实。可是,他现在所作的一切,真的,是爱吗?
传说中的唯一,只是现在,还是决定了未来?
谁才是懦夫?
我不敢去承认自己的万劫不复。
他何尝,又敢对我发誓,我们的将来?
他什么情话都说得出口,恶心地温柔地霸道地深情地,却唯独,从不曾提到过“将来”。
从来不会对我说,怜儿,你会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爱。
他这人,对于说出口的承诺,从来不曾违背过,所谓的一诺千金。
每次我想到他不曾说出口的原因,是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不确定时,我就想笑,撕心裂肺的笑。
无双啊,你不会不知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这份唯一,永远的唯一。
你或许永远都给不了的唯一。
用你的这份唯一,来换取我的万劫不复,我不悔。
可,这人却宁愿继续着这么下去。
他从不曾骗过我,也不曾哄过我,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道他看得起我认为骗不了我,还是想要玩场光明正大的游戏,等着瞧我的自己堕落。
我已经站在悬崖的边上,可他没有对我拍上最后一掌,他只是,瞧着我的摇摇欲坠。
他只是用着他的温柔他的魅惑他的付出,侵蚀着我脚边的砂土。
害怕着得到后再来的失去,成了支撑我的唯一支柱。
而这样的日子,无双,何时才会是个头?
是我坠入悬崖的这一天,还是你转头离去的那一日?
究竟是我会先垮下,还是你先会厌倦?
不能去想,是因为不敢去想。
秋风更凉了,来了这儿将近两年的我,依然不习惯这样的冷。
自那时落崖后,我的身子较原来更差,他知道,圆圆也知道,照顾起我来自是更用心。
可是,还是有些轻微的咳嗽,停不了。
几天后,我和他回到了无双门。
这日下午,我在他歆园的书房里一起蜷缩在软塌上,各占一边。
他看着他的书卷,我绣着我那百年不变的鸭子溺水图。
忽然一阵扑腾声,一羽白鸽落在窗台上,歪着个脑袋咕咕叫。
他翻身下榻走到窗前,取了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展开扫了几眼,紧了下眉,走至桌案前取了新的纸条写了些什么后塞入竹筒内,重又绑回,捧了鸽子一扬手。
他重靠回老位置,闭着眼,嘴边扬着笑,像是在期待什么。
我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低下头假意努力,掩饰嘴角的抽搐。
“怜儿,你说天下大乱来得好,还是平静无波来得心安?”他突然开口,懒洋洋得。
我抬头,见他已睁了眼,像是一只没有睡醒的猫般慵懒。
可是,他的爪子能瞬间撕裂一切。
“如果是你,自然不会想着什么天下太平。”我撇他一眼,低下头松开箍套,展开织物,欣赏自己一下午的杰作。
嗯,果然依然惨不忍睹,很好。
他大手一伸,一把抓过拦在我们之间阻隔了视线的“艺术品”,摊放在他掌中。“怎么都没一点长进?”
“唉唉,志不在此啊!”我假意悲叹,眼瞄着他随手将那东西塞在了自己的袖内。
我的成品,又被他这么剥削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认为自己有着收藏家的天赋,还是等着某日我被他玩死后,这些东西能升值?
头凑近,轻刮了下我鼻尖。“怜儿,这次你可猜错了,我最近可真想着天下太平。我的精力都给你磨光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去闹腾?”
我横他眼,瞧这话说得暧昧,若碰上个不知情的听了去,还以为我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精呢,居然能整得他轩辕无双没了精力?
“难不成你想说,有人不想让你太平?”我冷哼,不知是在鄙夷他的话,还是嘲笑他的答案。
他却煞有其事地点头,一边在榻上挪了下位置,将头搁在我腿上。“怜儿,这几日,赵康必会前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哦?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赵康成了盟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各取所需互依互助闹得挺好,怎么突然开始怀疑起人家了?
他斜了我眼,合了。“怜儿,赵康对你,也是认真的啊,这真是我不曾料到的。”
“难不成你想说我是红颜祸水?”这罪名太大了,我可担不起。
“自然……不是。”他撑起身子躺到我外侧,取了箍套在手里转着圈。“不过也的确是个缘由,如果赵康真的……背叛于我。怜儿,如果你是赵康,你会选择一个牢固的长久的盟友,还是会在背后决意操纵两只老虎恶斗一番再培植第三方更能受自己指挥的势力?”
“我不是王爷,我不知道。但我想王爷不会那么傻,他和你相交那么久彼此那么相知,他该知道就算他是躲在幕后的那个,也瞒不了你才对。何况,他要扶植第三个势力是为了什么?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你曾和我说过,赵康不是不能坐到那个位置,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难道他现在突然改了主意?就算他突然改了主意真要坐上那个位置,又为何要将武林重洗盘一番?现在你俩的结盟关系,整个江湖是你的,又何尝不是他的势力?他犯得着再来那么一次么?”
他横我眼,却又笑着将我搂进怀里。“我也想着,他就算是为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和我不快,也不会闹得这么大,可是事情却怎么都和他有关的样子……怜儿,这只有两种可能,你说,是什么?”
“要么,是他故布疑阵;要么,是有人离间。”
他哈哈大笑,高兴的样子。“怜儿怜儿,如果我是赵康,为了你我也宁愿一闹。”
这还不是拐着弯子说我祸水么?我也不理他这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记得盐官县我们去看潮时遇见他么?他可不是去看潮的,而是发生了大事。这三个月内,两浙路连死四名知县、六名县丞、一名知州,都是莫名得就在半夜突然暴毙,一时间江南一带大小官员们可都吓破了胆。这事自然是惊动了那人,于是让赵康彻查此事。也是奇怪,自从赵康接手这案子后到前些天也都没事,可刚才……”他手腕一翻,一张纸条出现在他指间。“这就是刚才那只鸽子给我带来的消息,又死人了,这次死的是下江南征收盐税的盐铁史。”
“盐铁史?”盐税是古代重要的税收之一,我应该没有记错吧?负责江南盐税的官员死了,赵康身上必定背了更大的压力。
“对。现在那些大小官员们恐怕又在惶惶不安了吧?哈哈,生怕那些像是隐了形的杀手们半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得,就把他们的脑袋给割了!他们这会整日里忙着去拜见神通广大的赵康呢,呵呵,盼着他能早日解了这案子……”
我冷眼,瞧他幸灾乐祸的样子。
正这时,听得外面有人跑近,没一会青儿在外低声道:
“爷,王爷来了,在静园。”
“知道了。”他懒懒爬起,站在一边看我坐在榻沿用脚勾鞋子。“说曹操,曹操到。看,果然来了。”
勾勾勾,好,到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王爷决不会到了现在才来找你,毕竟杀手也算是武林人,你这儿多少也会有些消息才是。”
他本伸着手让我撑着站起,闻言手腕一翻一把抓住我的,猛地将我扯至他身前扣在他怀中,凝着张脸盯着我半响,突然又云淡风轻得笑了,松开我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臂,转身走至门前将门打开,先行跨了出去。
“怜儿,赵康如果晓得你如此知他,哪怕再被我拒绝一次,可能也不会有怨言吧?当日他接到命他接下此案的圣旨后不久他就前来找过我……就是盐官县时他留下吃了素斋的那日。你以为他真是偶尔才碰见我们的?”
我将他先前的失常先丢在一边,快步赶上他走在他的身侧。“为何拒绝帮他?你们不是盟友么?”
他眯眼笑得欢快样,一边伸手将我揽在身侧。“堂皇一点得说,这会还没有任何江湖人插手在内的确切证据,我这么贸然插手对赵康只有不好,实话么……”
他突然停了步,低头就吻,好一会才有些气息不稳地开口。
“因为,我不高兴。”
抬眼瞧去,对上他的眼,晶亮晶亮。
我垂眸,怕被灼伤,怕忍不住就做了那扑火的飞蛾。“你不就是想看王爷犯愁的样子。”
“差不多吧,谁让他当时让你中毒不说,还拐了你去他王府住了几天。”
叹气,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让他这么记着的,还不是因为我违了他的话私自离开?中毒不过,还是吊在嘴里的东西吧,不过就是让名目听起来更怂动些。
“那么今天呢?”刚还说着自己不想天下大乱,可做着的事情一点也不会让人那么觉得。
“嗯……看我心情如何了。怜儿,你希望我帮赵康?”他抬起我下巴,让我对上他审视的眼。
“我可不想随意出了个主意,到时候什么帽子都盖在我头上。”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帮他,怜儿,你没有否认。”他松手,转而牵着我的手一起踏入静园。
“如果你今天还真的不想出手,早就找了借口拒了见他才对。”
“这可难说,没准我就喜欢看赵康他恼火却又无技可施的样子呢?”他侧头,对我笑道,突又叹了口气。“可你还是说对了,怜儿,我有了插手的理由。前些天,威武镖局的总镖头金福年被人杀死在床上,样子和那些个官员一样,都是没有明显外伤,而他是我所知道的第三个突然暴毙的江湖人。我让空儿去验过尸体,是先让人点了穴后再以一根牛毛针从百汇穴插入,自然是必死的。也就是金福年练了三十多年的童子功,一身的阳刚内力,被点了穴后还曾试图以内力冲穴,可能是正好要冲破穴道时让针给刺了下去,那针尾还留了一截在外。随后空儿又去了唯一还留着那盐铁史的尸体处检查了下,果然也有一根牛毛针在百汇穴内,自然是没了根的。”
“既然武林中也有人死在同样的手法下,你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了。王爷是知道了这事儿才赶来的么?”不远处,已经能看见站立在竹林亭子里赵康那修长的背影。
“或许。”他不置可否地笑,眼中有着一抹深思。“怜儿,我比较好奇的是那根插在金福年百汇穴上的牛毛针,真是那么巧才露在外面的?还是有人见不得我清闲非要拖了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