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水之赛冰

24、第六章

　　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那人，而是赵康王爷。
　　“小怜，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对我隐瞒事情的。如今看来，这只是我自己在那么认为啊……”
　　沉默地喝着茶水，他突然放下茶盅，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慢慢道。
　　“王爷……”我一时也不知道他说得，是关于我记忆恢复的事情，还是我得不辞而别，抑或两者都有，所以只能困难地凑着话。“您时间那么忙，我……”
　　“正因为我忙，所以我更想在府里有一个人，能在我心神疲惫时陪我说话聊天，让我开心。”
　　“王爷，我……”我也不想就这么离开啊，至死当时莫翔的伤势听来那么可怕，我和唐四都在担心能否见他最后一面，我不能不那么赶着离开回金陵啊！
　　“算了，事以至此，多说无用。小怜，在这儿住得可习惯？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添置地？”他转身看向我，一脸关切，让我有半时的分神，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有人替我做答。
　　“王爷宽心，在这荷园里什么都是不会少的。姑娘要的，想要的，甚至她自己还未想到的，爷都会帮她备着。”圆圆恭声道。
　　赵康瞧了眼圆圆，轻笑。“是啊，有你在，想来也是不会让小怜不舒服，是我多担心了。”
　　“王爷的好意，小怜铭记在心，不过不管是这里，还是王爷府，小怜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能提要求的身份，王爷那么说，真的是太抬举小怜了。”我走到他身前，盈盈一拜。
　　我可没忘记，当时他是把我“送”给轩辕无双的。
　　“姑且不说你在我府中——或者说我心中为何，但看你能入住荷园，并且有这个丫头伺候着，我可就觉得你刚才这话不对。小怜，你可是个非常可以提要求的人哦，我想只要是你说的，必定会有人为你达成。”
　　我淡淡地笑。“王爷，轩辕公子只是把我错认成某个故人，怎么连王爷也信了他的话呢？至于圆圆，她是被派来监视我的人，他们待我是好，可这些都是用我的自由所换来的。”
　　“小怜，不开心吗？那么想离开？”赵康看着我，带着好奇带着探视。“你该知道，圆圆会将我们的谈话一五一十都说给轩辕听，你想激怒于他？”
　　“呵呵，王爷会和小怜谈论这些，自然也是有了应付他的方法，小怜不担心，小怜知道王爷会很好的处理一切。”我把责任都推给他。
　　赵康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难怪轩辕如此执着于你，我终于明白了。小怜，我赶在轩辕之前来见你，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王爷请说。”
　　“诚如你所说得，我的确不担心圆圆告诉轩辕，前提是你同意和我离开。”
　　“……王爷在说什么呢？小怜我不是很明白。”
　　“你的突然离去让我牵挂，也让我知道对你，我是喜欢在心的。我知道你还不是轩辕的女人，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所以只要你愿意，我就向轩辕要了你，带你离开，如何？”
　　我冷笑，赵康原来你也只是这样的人而已。“要过去后，我会是什么身份呢？姬妾？陪侍？还是只是个留在身边可随时把玩的婢女？”
　　“我不能给你的，难道轩辕他就能？你一样是无法得到的。何况，他对你的喜欢，或许比我还不如。”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想着他。不过王爷，谢谢你的好意，我也是不会随你走得，小怜不想变得那么没有自尊。”
　　他叹息着起身。“你太激动了，看来今天是不能好好交谈下去，算了，我先回去，你好好想想。”
　　我起身行礼。“恭送王爷。”
　　他随着圆圆走到门口，突又回头。“小怜，你该知道，这可是你唯一离开他的方法。”
　　我淡笑不语。
　　唯一？那可不一定，办法总会有的，只是一时我还就没有想到而已。何况，如果真答应了他，也不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里而已，我没有那么想不穿。
　　再回神，就看见圆圆一脸不高兴样嘟嘴站在我面前瞪着我。
　　“怎么了？虎着个小脸的？”不用问其实我也知道让她这么样的人肯定是我，不过样子还是要装得。
　　圆圆叹气。“姑娘，圆圆求你不要让圆圆难做人好不好？你说你刚才和七王爷谈的这番话，我是说给爷听还是不说的好？”
　　“你是奸细间谍嘛，当然是要告诉他的啊，忠于职守才对。”我喝着茶，老神在在样。
　　“你……你！姑娘，圆圆说过，圆圆承认自己是爷派来看着你的，可是圆圆也是真心在为你考虑啊，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过？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爷知道了今天你们说得，他会怎么想？姑娘……”
　　“好了，圆圆，够了。”我将手中的放在桌上，挥手打断她的絮叨，看向她平静地道：“你去告诉他吧，不要紧。我想，我的心思他该有料到才是，你去告诉他这些话，也正好替我向他表明了我的态度。何况，今天王爷的突然前来说得这些话，会不会是他的提议在其中，也是不知道的事。”
　　圆圆默然片刻。“既然如此，等爷回来我就会向他禀告。不过姑娘，有件事情圆圆可以担保，爷是绝对不会有让你真离开的念头在的。”
　　是吗？是吗？那么那时候，我又为什么会走呢？圆圆你忘了吗？我的行李还是你给帮忙打的包啊！算了，不想了，我对圆圆笑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
　　下午传来了他回来的消息，掌灯时分，他让圆圆在荷花池中的亭子里摆了些酒菜，让我过去。
　　“来了？这里坐。”他斜靠着亭柱，指指他眼前的位子，一边摒退所有人。
　　我依言坐下。
　　他走近，将我面前的酒杯注满，递给我，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这几天，过得可好？”
　　“忙着照顾莫翔，没时间感觉好不好。”
　　“……还在怪我那么对待莫翔？”
　　废话，所以我不理他。
　　“怜儿，我不想解释，我只能说当时莫翔既然已经卖命给我，我的命令他就必须去服从，即使是会让他丢失性命的任务，他也要去做。”
　　我还是不理他。江湖是残酷的，我知道，我也知道为他轩辕无双卖命的人不知凡几，甚至都以此为荣，可是，因为那人是莫翔，就因为他是莫翔，我无法接受。
　　一条人命啊，差点就这么永远消失，为什么他竟然能够如此无动于衷？
　　“如果，我再告诉你，事前我询问过莫翔，是他自己同意前来金陵替我做这件事情的话，你会怎么想？”
　　“威胁加利诱，没准还和他担保他会平安无事你有了完全的防备。”我冷哼。
　　“哈哈，怜儿，我会是那样的人吗？这么和你说吧，就算我真的是要他来送死，我也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大笑着仰首喝下杯中酒。
　　狗屁，当年你诱骗莫翔和你订了一百个任务的和约时，你可也没明着说等任务全都完成你就要让他死啊。“呵呵，轩辕公子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莫翔是你的下人，我是没有多嘴的权利。”
　　他将刚倒满的酒灌下。“好吧，你真不信就算了，反正到时候你可以去问莫翔。怜儿，我来考考你件事情，如何？”
　　“好处？”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
　　“好处？唔……这样吧，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原谅你一件事情，如何？”他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耸肩。“随你，你说吧。”
　　“好。我问你，通敌叛国，该判何罪？”
　　“大宋刑条我不熟悉，不过我想不会让这人活着。”
　　“那为何，罪证确凿的安庆王只是被发配边疆充军了呢？”他执着又喝干了的酒杯斜眼看着我。
　　“……国家大事，不是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可以妄评的。”
　　“呵呵，怜儿，你有了答案了不是？我想听你说，你就说吧。”他笑，一边帮自己斟酒。
　　“兔死狗烹，七王爷担心的是这个，对不对？”
　　“哈哈，我的怜儿果然聪明！”他大笑，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低语。“赵康不是什么好人呐，如果三兄弟只剩下了两个，那么必定会有一人再次退出战场。赵康可不想将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三角平衡关系打破，不然当年这安庆王也不会独留，他早该随着他的那些个兄弟一起在那次叛乱中丧生。赵康不想让当今皇上的矛头对着自己，所以，哈哈……”
　　“那皇上又为什么要同意王爷的这么安排安庆王呢？”我的挣扎被他压制，索性不浪费体力，由着他抱我坐在椅上。
　　“唔，因为皇上也忌惮赵康啊！赵康身后有我，也就等于有江湖支持，这些年来他的军权也掌控了不少，皇上没有绝对的把握扳倒赵康，他怕没准自己先给赵康赶下台，所以赵康想要维持这样的平衡，皇上也是这么愿意的。”
　　“突然在我面前说着王爷这样的话，你是想告诉我赵康没比你有良心多少吧？”
　　“……赵康，让你和他走，是不是？”
　　“难道不是你让他来刺探我的？”
　　他将我搂紧，死死地。“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好容易将你找回来了，我为什么要再让你离开我？不，怜儿，我不会对你放手的，我不会让你走得，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