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卫聂同人》绿流沙

19、第十九章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丽问他。
　　“这还并非最艰难的时刻，在我看来，楚国连一个开端都算不上，秦在这一场战役上尝到了杀人的乐趣，掠夺的乐趣，其余的国家早已无力抵抗了，或许我能够说服秦王，但是很难了。”盖聂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尽量吧。”
　　“这并不怪你，王的本性就是如此。”丽并不擅长安慰：“既然你回来了，胡亥的事儿也要拜托你。”
　　“胡亥怎么了？”
　　“你离开的这些天，陛下并没有给胡亥指派别的老师，我没有敢去问他。”丽向来注重胡亥的教育，但是光凭她一个人实在无力。
　　“嗯，你放心，交给我吧。”盖聂披上一件衣：“再过一刻就是大宴，夫人难道不去吗？”
　　“之前秋收大典时，陛下吩咐下来，为照顾我的身体，这些宴会我都不用去。”丽笑着回答。
　　“只是典礼而已，陛下并没有说宴会……”“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比起宴会，我更喜欢静一些的环境。”
　　“……那我先走了，需要什么大可跟我说。”盖聂看了她一眼，匆匆赶赴宴会。
　　盖聂现在可以僵持着说自己对楚国的态度并没有错，就算有错，还可以挽回，但是对于丽，他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席位在秦王的身侧，虽然他寡言少语，但是这次宴会非比寻常，那是庆功宴，新晋的将军们喝的红光满面，并不知道他的冷硬，为了给帝王留下印象，趁着这个时机凑上来招呼他喝酒。
　　酒都到了嘴边，再推拒也就没意思了，连嬴政都喝了不少，盖聂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他的酒量并不差，但是这些年来滴酒不沾，忽然喝酒，喝的七晕八素，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桌上眼皮都抬不起来。嬴政看着眼前喝醉的人，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脑袋，愤愤地咒骂了几句，吩咐宦官准备热水。
　　怎么莫名其妙就把他带过来了，还准备晾上几天，真是脑子一晕，怕他着凉就带到了寝宫。
　　盖聂瘫软如泥，拼命甩了甩脑袋，试着站起来。
　　嬴政看他这幅样子，不知怎么的，这些天来积压的烦闷，紧张全部都烟消云散。
　　“爱卿，你这么失态，当真很少见啊……”
　　盖聂试着睁眼，随后看到刺眼的光，赶紧把眼睛闭上，这还不算，又用手将眼睛糊了个严实，随手拽了一床锦被，盖在脑袋上。
　　“没洗就想上朕的床，你给我下来……”嬴政也喝了不少酒，这时候顾不得什么帝王的威仪，拽着他的脚就想将他拖下来，却抱着靴子摔了一跤。
　　盖聂又是一滚，带着被子直接滚到了床边。
　　宦官们想笑不敢笑，凑上去询问嬴政：“陛下，水已备好……”
　　嬴政气愤地打断他们，愤指盖聂：“都瞎了吗？把他给朕丢进去。”
　　几个奴婢赶忙凑上去扯被子，盖聂纠缠的较紧，一时间居然扯不下来，嬴政一把推开她们，从上往下重重地一剥，直接将被子撕成两半，一时间绒棉絮满天飞，呛得他直接往后栽倒摔下床。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沉睡的盖聂和陛下从那团棉絮里拽了出来。水池与寝宫被一层珠帘隔开，试着水温有些凉了，赶紧加了些热水，也不敢将他俩放进去，还得请示陛下：“陛下，您还洗不洗？”
　　嬴政这时头疼欲裂，指了指盖聂：“他怎么还在这里？还不丢下去！”
　　于是一批人又七手八脚的剥去盖聂身上的衣物，将他丢进浴池。
　　嬴政这才心满意足，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抱着新换的棉被沉沉睡去。
　　侍奉的人大眼瞪小眼，赶紧将睡在地毯上的陛下抬上床，又不敢自作主张的把盖聂抬出水，只好让他靠在浴池边，龙珠源源不断地放出热水，先让他在水里睡上一夜吧。
　　嬴政这一觉睡的不好，总觉得忘了些什么，半夜睁开眼，旁边服侍的一排奴婢们赶紧奉上解酒茶，正喝着呢，突然听得水声潺潺：“怎么回事，谁在沐浴？”
　　“是……是……盖先生。”旁边的人犹豫的回答。
　　“哈，盖……”嬴政双眼蓦然睁大，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连鞋袜都来不及穿，赶紧奔过去，掀开重重叠叠的珠帘，盖聂果然躺在水里，睡的还无比安稳，时不时的就要往水中滑落，两个宦官只好在旁边按着他的双肩，怕他把自己闷死在水里。
　　嬴政感到一阵无力，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把他弄上来。”
　　浴室里水雾缭绕，盖聂旁边服侍的人一时没有听清，瞪大眼睛。
　　嬴政怒吼道：“把水里那个给朕弄上来，擦干净穿好衣服弄上来。”
　　旁边哗啦哗啦的跪倒了一排，离得盖聂近一些的纷纷扑上去将他从水里拽出来。
　　嬴政叹着气离开了。
　　这样严严实实的一番折腾，盖聂居然还是闭着眼睛毫无醒来的迹象，嬴政转头问旁边侍奉的人：“现在几更天了？”
　　“回陛下，五更天了，是不是将盖先生送回去？”
　　嬴政看着皮肤泡的发白的盖聂，别说送回去了，天气还是较冷，恐怕将人从被子里抽出来都是酷刑：“算了，熄灯吧。”
　　寝宫里又黑暗下来，嬴政紧紧抱起盖聂温热的身体，将自己的被子分出去一半，又吩咐人加了一床被子。
　　下半夜睡得还是挺安稳。
　　盖聂睡得半梦半醒，却觉得被什么禁锢住了，心下一惊，也没有管到底是谁，身体做出的反应却比脑子更快，等他清醒过来，嬴政已经被他踢到地下。
　　盖聂一时间愣住了，醉酒之后他几乎什么也记不得，嬴政怒不可遏，将之前一番折腾也全部归罪于盖聂：“你就不能让朕好好睡一觉！”
　　盖聂赶紧跳下床将他扶起来：“呃，陛下？臣不记得了……您还好吧，臣没怎么用力的……”
　　嬴政心想你这还没怎么用力啊！等你真的用了力恐怕就是弑君了！
　　被踢到的正好是腰，嬴政刚想去摸一摸，就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盖聂你个混蛋，居然敢这么对朕，要是别人，朕早就满门抄斩了！
　　盖聂赶忙掀开他的腰带，却见腰际一片淤青，想不到居然会伤那么重，看来毫无防备，不禁又多了几分自责。
　　嬴政颇为不满：“大冷天的，你掀朕的衣服做什么？嘶……好疼……你戳什么？”
　　盖聂试着用指尖给他渡过去一些内力，缓解疼痛。
　　两人都不再说话，紧紧的贴在一起。
　　嬴政看着他沉默的面容，垂下的发丝，不由自主的轻轻摸上去，朕这么多年来未曾信你，你又何曾相信过朕呢？如此的抗拒，是给我的回答吗？
　　他突然冷漠的推开盖聂，不顾腰间的伤口，在架上取了朝服，竟是要自己穿戴：“准备洗漱吧，马上要上朝了。”
　　动作一点未停歇，总会牵动腰际的伤口，可连眉毛都未曾一皱。
　　盖聂拿起皇冕，从身后为他戴上：“陛下，不要伸手了，会拉动伤口的。”
　　温热的手在脖颈之间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在整理好最后一个衣襟的褶皱之后，那双手毫无痕迹的抽离了自己，所带来的温度也渐渐消散。
　　一直到了洗漱的时候，嬴政发现自己依然贪恋这份温度，并不是没有貌美的嫔妃为他更衣，如花的笑靥和青葱的玉指也并非没有温度，但没有哪一个有身后这个人万分之一的魅力。
　　嬴政为自己扣上狐裘围脖，感觉到了稍稍的暖意，这份温暖还是比不上那双手所给予的温暖，极为温柔也极为短暂，即使留恋也无法挽留，只不过是一转眼间，就是时候上朝了。
　　盖聂早就穿戴完毕，青灰色的衣襟和绿色的衣袍看起来很清秀，一点都不像迷迷糊糊中能够一脚踹翻一个成年男子的奇葩。
　　“这是你回来第一次上朝啊，分明之前还是个小侍卫呢”，嬴政微微眯上眼睛：“这次参战之人大多数都已升官，今日早朝，朕就要嘉奖他们，本来朕还想夸夸你的，介于你今天早上的表现，还是乖乖当你的近臣吧。”
　　这对于盖聂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让嬴政消气的话，管他什么近臣远臣，能当就当了：“谢陛下开恩，臣一定不辜负陛下……”“得了吧，你都敢踹朕了，还这么客套。”“嗯，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还想有下次不成！”朕简直是哪里想不开才把你带回来给自己添堵！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寝宫，盖聂扶着嬴政进入轿内，隔绝了外面干燥而冰冷的空气。
　　盖聂之前就十分受宠，只是这些日子帝王派他随军出征，不少人传他已经失宠，看来只是无稽之谈。与皇帝同乘一轿，如此之大的殊荣，简直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可惜，这位大人不近女色，不爱钱财，陛下又护的紧，巴结他的人全都丧气而回，否则府上必是门庭若市。
　　“秦宫的夜色真好。”
　　一名身穿粗布衣服，腰佩青铜长剑的侠客站在亭台飞檐之上，低头俯视这座大兴土木建成的豪华宫殿。
　　他旁边站着一位面容冷峻，身背瑶琴的琴师，那琴师动了动嘴唇，声色如此的清亮：“这里总有一天会化为灰烬。”
　　侠客笑了笑：“小高，你真有趣。”
　　“闭嘴。”琴师并不领情。
　　“小高，不要被恨蒙蔽了双眼啊。”侠客还是笑嘻嘻的。
　　“难道你不想救丽了？”
　　“……我想救她，我比任何人都想。”荆轲垂下眼睛，看起来有些沮丧，高渐离刚想去安慰他，就看见荆轲拉出一个夸张的笑脸，一把挽起自己的胳膊：“好了小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听说这里最近热闹着呢！走吧走吧，我们去玩玩儿！”
　　高渐离被他拉着，正好能看到他那幅玩世不恭的表情，那一瞬间的痛苦和沉思好像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