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校寝室怪谈1之子夜歌》落花酒觞

4、第三章千年梦回

　　第三章千年梦回
　　细碎的铃声从远处传来，并隐隐有喜乐传来。
　　暮夜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黄泉河畔，河中弱水三千向滚滚红尘奔去。
　　弱水——是众生的泪，曾令佛拈花泣下。
　　突然，他仿若有所觉般刹然回首，于是，一瞬间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间，时空回转，他就看见，那一众鬼丁拥逐着那顶花轿远远而来。
　　百鬼夜行，为人送嫁。
　　然后，他便看见群鬼中，画着媒娘妆的女鬼上前徐徐施礼，缓缓道：“尊上，我君说了，到底为你受了六生六世的苦，还请好好待他，如此，我君也能放心了。”
　　恍然中感觉自己点了点头，然后是谁高声的喊道：“新人出轿。”
　　这时，但见轿帘一揎，便见一人，身穿一袭绣飞天金凤红底华服，亭亭玉立站在那，抬头一眼向他看来，暮夜猛然一惊，这人，这人，尽——然——是——子——夜。
　　他就着样看着子夜慢慢走来，却全身无法动弹，仿佛忽然间他便突然醒悟过来——这，应该是另一个时空，或者说这是过去的时间，而这些便应该是过去时间里的事实——子夜为什么出现在人间的原因。
　　于是，忽然间不知为什么，暮夜心中突然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就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不知为什么，却又有一种不知从何而出的不祥感，然后，暮夜定了定心神，决定先看看这过去的时空中将要上演一场什么。
　　于是，他再一次抬头看着子夜就这样缓缓而来，一步一曼珠沙华，刹那繁花竟放，刹那芳华。
　　看着那人眼角眉梢具是喜气，突然不知为何仿若那人变成了他，似乎恍惚间也曾有人这样执了他的手，许诺要共看斜阳。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已来到身边的子夜轻声问：“你真不后悔么？”
　　然后就在此时，一股引力将他猛的拉了开去，在急速远去的一瞬，暮夜猛然回过头去，看了见那名站在子夜身前的男子，一头如墨的长发，狭长的凤眼带笑的在眼角处，有温柔的鱼尾纹，细薄的杏色唇，唇角微微卷起，然后在离去的最后一秒，暮夜听见他说：“不曾！”
　　不知为什么，暮夜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熟悉感，然后他听见心中有另一个声音说：不要信他，他在说谎！
　　然后，他便听见一个声音，仿佛证明他心中那个声音所言般，以无比凄厉的语调说：“原来，原来，你不过——是在说谎，原来——你一直都是在骗我，原来——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呵呵……可笑，可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终于肯许我一世……”
　　回过头去，他无比震惊的看见远处的这一幕，漆黑的天空下，子夜站在高高的‘鹊桥’上，身下是承载众生之泪的弱水，他满脸血泪，嘴角不断有血流下来，在他身前不远处，是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着不曾后悔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眼中满是复杂难辩的目光。
　　这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妇人暴喝：“四儿，你要做什么，他，他，是你弟弟啊——！”
　　于是，那名男子仿佛忽然惊醒了般，又向前踏进了一步，这时子夜却忽然象下定了某种决定了般，断然喝道：“你站住！你们都不要过来！”
　　那名男子皱了皱眉，突然叹了一口气道：“阿九，我不过去，你也不要再后退了，”他的口气睹然软了下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么，你的身体还没好，这样很不好……”
　　子夜很是奇怪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道：“到了这般地步，你还准备骗我到何时呢，四哥？”他最后一句四哥叫出口，那名男子终于脸色一变，目光刹那犀利起来，子夜吃吃笑起来：“你当真便以为，当真便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那名男子脸色一变再变，终于道：“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还是嫁给你么，”子夜慢慢低下头去，眼角有一滴血泪顺着他的脸颊划了下来，滴在地上化为了一朵曼珠沙华，“因为，我那时以为你，毕竟，还是爱我的啊……”
　　说到这，那名男子也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又开口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四哥，你还记得白泽么？”子夜轻轻的问。
　　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是天帝身边，卧于东海恒山海滨，能言万物之情的白泽？”
　　子夜轻轻一笑嘶哑道：“难为你居然还记得他。”
　　“是他告诉你的？”
　　子夜却未回答他的话，只是低低的仿佛累极了般道：“你终于承认了么？”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黑蒙蒙的天慢慢说到：“你只知‘五块石’可呼风雨，却不知世有‘火齐镜’视物如昼，语可应答。”他从怀中慢慢拿出一面镜子来，那镜子红铜所铸，远远看去就如一团火焰般耀眼，镜面明亮逼人，一照之下整个鬼域竟如人间白日，刹那间，有万鬼的厉嚎传来，他却恍若未觉。
　　子夜手中拿着那面镜子，泪流满面低低的笑到：“我本不信……奈何君心如此……我心匪石，不可转，君心亦匪席，却已卷……”他慢慢向后退去，低低漫呤到：
　　“人言欢覆情，我自未尝见；
　　 三更开门去，乃见子夜变；
　　……”
　　然后一瞬间，就在那男子仲怔的一刹那，倒退着越下了‘鹊桥’，血红的袍子在空中翻卷着，如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入了弱水中。
　　那名男子在他落入水中的一瞬，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阿九——”扑上前去，但哪里还来得及呢，落入弱水便是再也回不得头了，弱水三千从此——不——得——见——天——日——
　　他怔怔看着桥下的水未起波澜的东逝而去，耳边仿佛传来那人临去的最后一句话：
　　乃见子夜变……
　　远处传来妇人的哭声，他慢慢抬头看天，一刹那——万鬼齐哭。
　　暮夜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他看着那名男子的脸缓缓皱起了眉——他看见他的脸上有一滴泪划落在地，化为一株曼珠沙华……
　　看着那远处的身影不知为何，暮夜心中忽然涌上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缓缓启唇吐出四个字：
　　“兔死狐悲。”
　　他慢慢仰头看天，冷笑着，然后渐渐面无表情，慢慢闭上眼睛，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一字一句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叫我看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又或者”他顿了一下，声音猛然冷了下来：“你是想向我暗示什么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告诉你，如果，真有人也如此对待我的话，”他慢慢睁开眼，眼神冷厉如剑，抿起唇：“我定会让他还我以百倍千倍！”
　　空气在刹那仿佛也冻结了般，无形的压迫感漫溢开来。
　　直到他再次开口，才有了一丝松懈：“子夜在哪里？你放心事情既然是这样，我便不会再把他送回这里了，我会把他留在身边的！”
　　气流似乎有一丝凝谢的错觉，然后瞬间，暮夜再次感觉扑天盖地的黑袭来，于是他再次失去知觉。
　　“……”
　　“……暮……夜……”
　　耳边似乎传来子夜的声音，接着传来谈话声。
　　“他，怎么还不醒？”
　　“可能，是累了吧！”
　　原来已经被送回来了啊？暮夜迷迷糊糊的想着动了动，然后果不其然的听见子夜小声的惊叫：“啊，他，他醒了。”
　　睁开眼，便看见聿律的笑脸放大在眼前。
　　“欢迎回来，暮夜！”
　　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