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生》赵思思

2、第二章

　　“小雪——”

　　“唔……”这声音，是殷罗，他没走？

　　“小雪，小雪，快醒醒！”

　　“殷罗，殷罗是你吗？”啊？我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

　　“是我，小雪，你还好吧？”

　　我努力的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殷罗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却不见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嗅了嗅，没有他的气息。我急了，往四周叫唤着：“殷罗，殷罗，你在哪？你在哪里？我是不是又死了啊？你在哪里，快出来。”

　　“小雪，你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殷罗的声音仿佛在我的周身散开，我只能听到，却无法捕捉。“小雪，你附身到那具身体里的时候，我没能拦住你，所以现在你我已不在同一个世界，你在醒着的时候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你这个疯子，你是不是想魂飞魄散啊？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以后你要吃多少的苦？你已是一个死魂，而你附身的身体又是一具死尸，你以后的每一日都要忍受魂骨无法锲合之苦，在你入睡或没有意识的时候，魂魄会自动从你的身体中抽离，那时候你才能听到我的声音。在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到你身上时，你一定要附身回去，那钻心刻骨的痛则是你复生后的代价。……不过，事已至此，不让你疯上一回你也定不甘心同我离去，小雪，我今天说过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每日你入睡之前一定要点上锁魂香，不然你魂骨长久分离，会元气大伤，对你魂魄本身会有大害，而且容易引来鬼差。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是鬼差出关之时，我会守在你身边为你的魂魄护法，万一我有什么事离开也会找泽雷帮你，还有，你现在还没有学会人类的语言，所以不能言语，这具身体因为是死尸，加上不是你的本身，所以你以后的行动会很不灵活，你要学会自己掌控，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等晚上魂骨分离时再唤我……你……你放心，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有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快日出了，你快回身体里去吧……”

　　“殷罗——”我出声唤他，但已没有任何回应，向远处望去，果然天边已出现一抹艳丽如瑰的红色，我急忙往四周打量，发现自己在一个树荫茂密的花园中，一个回廊，还有几扇紧闭的房门。殷罗……你就算要走，在走之前也先告诉我那具身体在什么地方吧？眼看着那道艳丽的红光缓慢的朝我这边移动来，我只能选择了最笨的方法——一间一间的找！

　　挑了间离我最近的房穿了进去，里面满室生香，轻纱帷账内似乎有个人躺在那里，我怕时间来不及，忙不迭的往纱帐内探去，“呀——”幸好现在的我只是魂体，发出的声音不会被人听见，但我仍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口鼻。

　　纱帐内，两具浑身赤裸的男身，肢体以奇异的方式交缠在一起，叠成一个人的模样，我惊奇的仔细打量着，暗自叹道人类的潜能真是无限。稍稍打量了两人的相貌，记了下来，又急急的飘了出来。我知道人类的世界是靠相貌、声音等外形特征记人的，不像我们，靠的是气味。

　　幸运的是，我在穿过的第二间房里找到了现在已属于我的身体，躺下去时，四肢百骇立刻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片刻之后才缓了下来。我咬牙没有喊出声，但已痛的满脸冷汗。我知道，这痛，只要我用这身体活着一天，便要承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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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在房间里习惯用二只脚走路，尉迟献媚在半月前发现我说不了话，又给请了大夫，以为我这是食用那药的后遗症。大夫诊了脉也瞧不出什么，只说或许跟那药有关，或许是受了刺激和惊吓导致的，说是能不能痊愈要看个人的自身情况来定，所以又给开了些安神醒脑的药。在那天误进了那间房后，我隐约知道尉迟献媚做的是什么生意，所以他在知道我不会说话后的失望，我是能理解的。

　　站到一枚将近一人高的铜镜前，细细的打量着这具接手还不足月的身体，细长的桃花眼，配上两道笼烟淡眉，皮肤是温润如玉，肌如凝脂，菱形的红唇不点而娇，小小的一张瓜子脸配上出众的五观，瑰姿艳逸，妖娆妩媚，真是标准的肤如凝脂眸若秋水唇似点朱鬓堆鸦翎。浅笑一声，难怪那日尉迟献媚见了我就痴痴的笑，仿佛得了宝贝似的，原来为的是这张比女人还要娇艳美丽上三分的脸啊。

　　略显单薄的身子穿着浅色的锦纱，整个人越发显的飘飘欲仙。我转身来到紫檀木桌前，将今早先生留下的作业再练习了一遍，错金香炉中点燃的香袅袅生烟，如同仙境。

　　宋辞玉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深吸了一口气，馥郁香浓，阳光下的人儿有如雪貌红芳，整个人都仿佛透明起来，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我转头看来，温婉浅笑，清尘出众。

　　“冉儿——”宋辞玉一把拖住我要行礼的身子，顺势握住我的玉手，却也不愿再松开。“在习字？”见我轻点螓首便松开一手径自取来桌上的素笺来看。一笔一画，习得跟先生交给我的临帖一模一样。宋辞玉实在是有些佩服冉在的模仿能力，他真的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儿，无论什么，一学就会，他就像一块白纸，努力吸收一切自己想要的颜色添于白纸之上，然后慢慢的变成一副绝美的画迹。

　　“练的很好，现在只是临摹，等以后你就能形成自己的笔风了。”放下手中的素笺，转身赞赏的对视着我，“外面阳光很好，你不要整日呆在房中，我们出去走走吧，我顺便验收一下前两日的教学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