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今朝》周吃粥

3、贰。

　　王十九就这么任由温平安跟了一路，这次温平安没有耍脾气只是兴趣盎然的跟在王十九身后。

　　“我要去见先生了。”王十九不好意思的看着温平安闪着光的眼睛。

　　温平安居然先一步推开了老瞎子的门，一片宁静，让温平安恍惚了几下。

　　“是十九带酒来了吗。”从里屋里传来老瞎子苍老的声音。

　　王十九恭敬的把担子放在一旁，再正正经经的回道，“先生，今日没有酒了，改日我一定多带两坛。”

　　“那就下次再带过来吧。”老瞎子边说还边拄着竹棍慢慢的走了出来，王十九急忙上去扶住了。

　　等了一会儿老瞎子才说，“今日带了贵人来，还不给贵人看座。”

　　温平安不好意思的拦住了王十九，“先生，是我打碎了你的酒，不关王十九的事。”

　　老瞎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王十九在一旁细细碎碎的开始讲书。

　　温平安觉得听书是世上最淡味的事情了，他有些后悔，他不应该一时贪玩就跟了过来。

　　老瞎子在讲当朝第一才子的诗，他说让大才子扬名天下的那首诗是写给朋友的，王十九在一旁装模做样的点头。
　　温平安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太傅说。这是写给顾才子的爱妻的。”

　　老瞎子久久没有讲话，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就进去了，温平安憋的满脸通红的对着王十九道，“我，太傅真的是这样对我说的，我知道顾才子没有妻子，可是太傅说顾才子的妻子很爱他。”

　　温平安的声音有点大，老瞎子的步子走得更慢了。

　　王十九鬼使神差的摸了摸温平安的头，温平安的脸更红了。

　　“先生只是累了，我们可是明日再来。”王十九轻微的偏了偏头，错过了温平安欢喜的目光。

　　温平安跟着挑着担子的王十九回了王家，他说，“家里人把我赶了出来，我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十九你就收留我吧。”

　　王十九又发挥了寡言的特质，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由着温平安走到了家门口。

　　王十九他娘看见温平安的时候把王十九拉进厨房说了老半天，看着一贫如洗的王家，温平安又开始后悔了。

　　虽然温平安很后悔，但他还是安心的住了下来，晚上和王十九睡到了一张床上，摸到了王十九满是茧疤的手。

　　温平安想这手真割人。

　　而王十九终于在十九年里体会了什么叫脸红，他甚至偷偷的想，平安的手比村里所有姑娘的手都好看。

　　温平安很喜欢跟着王十九，看着他汗如雨下的酿酒也会很有兴趣的在一旁帮忙，最后却也只是落了个灰头土面。
　　王十九把王家最好的饭菜留给了温平安，可一个月下来温平安还是一日比一日的瘦了起来。

　　有好几次去老瞎子家里闻着街上的香味温平安就开始两眼放光，可是面对王十九的时候却依旧嘻嘻哈哈。

　　王十九终于在一个雨夜从山里捉了一只野鸡回来，温平安看见王十九狼狈的模样，不知怎么就红了眼。

　　王十九他娘倒是一句话没说找了几件好衣服给他，然后就接过了野鸡。

　　“这些年山里的动物太少，平安你就将就一下吧。”王十九毫不顾忌的换起了衣服。

　　温平安不好意思看王十九只是低着头，“你对我真好。”

　　王十九看见温平安这样子突然不经大脑的说了句，“你真好看。”

　　这话一落口两个人都满脸通红。

　　一夜无话，就算温平安大口的啃着瘦弱的野鸡肉也不敢看王十九。

　　那一天晚上温平安第一次挤进了王十九的被窝，两个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从那以后温平安总是时不时的和王十九腻在一起，会偷偷摸摸的摸摸王十九流着汗水的脸，也会小心翼翼的抓住王十九粗糙的手。

　　他想，这下子皇爷爷肯定会打断他的腿，他要被天下人笑死了，可是他不在乎。

　　有好几次老瞎子都欲言又止，温平安想，这下不是我们两个人知道了，还有第三个知道，不再是偷偷摸摸的了。

　　在王十九第一次亲住温平安的嘴唇并且舔了几下的第二天，官老爷终于找来了。

　　贴身侍女看见温平安第一句话就是，“奴婢实在兜不住了，殿下该回了。”

　　王十九一个人蹲在酿酒的作坊，温平安第一次没有跟侍女唠叨他的苦处，只是让她带着所有人在外面侯着。

　　温平安和王十九蹲在一起，酝酿了半天才敢开口，“我知道我们平日里都是不对的，我就要走了十九。”

　　王十九突然明白了老瞎子讲的，“贵人就是你一辈子的高不可攀。”

　　温平安看王十九不说话又加重了语气，“十九，你不送送我吗。”

　　王十九突然站起来，拿出刚从地窖拿起来的酒，“我娘一生没嫁，自从捡了我之后就只剩这坛女儿红了，我送给你。”

　　温平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王十九一如既往的的轻轻拍着他的背，叮嘱道，“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好好养养身子，你看你跟着我瘦了太多了。”

　　温平安在王十九衣服上抹完了所有眼泪，接过女儿红狠狠的在温十九嘴上啃了一口，王十九满口的血腥气。

　　他们分开之后才看见深锁着眉头的王十九他娘，王十九还是牵住了温平安的手，一步一步的送到了作坊门口。

　　“走吧，我看着你走，不要伤心。”王十九一如既往的温柔。

　　温平安走到一半突然问道，“十九，你会等我吗。”

　　王十九一笑，“我都等你十九年了，再等十九年也没有什么大事。”